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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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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新朋友帝斯又给她寄来了新的信件。
这是艾因的第一个贵族朋友,多少改变了她对贵族的刻板印象。帝斯虽然是贵族,但他并不会觉得她的一些想法太过激进,也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看不起平民。他总是静静地倾听,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然后发表自己的看法,显得温和而有教养。帝斯脾气很好,相当幽默,在自己还怀疑他的身份时,从来没有因此生气。最近问她推荐的书籍,他从市图书馆借阅后,常常写信来和她沟通交流。唯一的问题是,这样寄信的费用有些贵。
她已经开始考虑卖掉帝斯寄给自己的信纸了。
“一个贵族朋友的好处就在于,”她心想,“‘你可以从他身上抠到一些边角料’,不,不是这句。应该是,‘他有较高的学识和素养让你感到舒适’。天哪,我一定是想钱想疯了。嗯…不如我去问问他…”
“噢,上帝啊,我们的‘猎鹰’什么时候有了小男友?!”
蕾娜路过艾因的办公桌,盯着帝斯的信件惊呼。她抓起已经拆封的信封,左右端详了一番,抽出信纸捻了捻,并没有看其中的内容:
“还是一个相当有财力的贵族?!我的上帝啊,把我的猎人徽章吃了我都想象不到这种事!”
“小声点,蕾娜…而且,他只是我的朋友。”
“会和平民不停写信的贵族朋友相当少见。”
“我承认。但是帝斯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强烈地想要表达,而且他因这种表达而快乐…也许他在贵族圈子里相当孤独,毕竟他的想法也不像一般的贵族。”
“嗯…但你说的听起来就像是,他很孤独,于是他将你视为知己并爱上了你。”蕾娜耸了耸肩。
“你不如去看看信的内容,那样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蕾娜真的把信抽出来扫了几眼。
“我的上帝啊,你们谈情说爱的方式是,讨论《经济学批判》?”
“……”
艾因懒得理她,随手抓起一张办公用纸开始回信。在末尾,她写上:“您寄给我的信纸,我能否自行处置?——你的,艾因。”
……
“这是什么意思?”帝斯看着寄来的信一愣。
“她的意思是,她要扔掉我的信吗?”莫德里赫公爵双手交叉着撑在桌面上,支着脸。他现在非常不高兴,非常,非常不高兴。
不,他根本不可能因为这些小事产生动摇。这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这只不过是……
俊美的贵族青年阴沉着脸,一手放在书桌的桌面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他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从相遇到如今的各种细节,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对惹她生气的地方。
那她凭什么扔掉他的信?总之,他不允许。再说,她怎么会随便扔掉自己的信呢。那可是他寄给她的!人类对朋友一点也不认真。他完全没有感到受伤。绝对没有。
难道是人类有什么不同的语言表达方式?
那么,他从高背椅上跳起来,一手扯下挂在椅背上的黑色古典长袍,一手则把半高丝绸礼帽按在脑袋上,我就去问问可能会理解的人。
在叮叮当当的门铃声中,他看见了开门的女仆,和她背后满脸错愕的一家人。
“午安。”
帝斯取下帽子,行了一礼。
“…午安!您…您怎么来了?!请问您,需要我们做什么吗?”见到青年,屋子里的一家四口齐刷刷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最小的孩子还不小心碰掉了汤匙。这家人的父亲低下头行礼,却不敢抬头直视青年。
“别紧张。塔克一直是合格的,我今天来,只是因为我有一件事想拜托您。”
帝斯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递给那位父亲,“我只是想要知道,她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抖抖索索地接过信,小心翼翼地展开,生怕将其弄皱了。他开始读信,一边读一边问道:“…我想冒昧地请问您,您的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帝斯想了想:“嗯,警察?”
“从您和她聊到《经济学批判》第四章来看,你们是否经常通信?”
“还好吧。一周三到四次。”
“……那么,我有一个不成熟的猜测…您的朋友并没有显露出对您的不满,再者,一般来说不会特意写信来告知想要丢信,所以我想,可,可能是警察的薪水,呃,可能不足以支付这么高昂的邮费,她是在问您…嗯,能不能把您的信纸卖掉?”
“嗯?”
帝斯把手杵到嘴边,手指捏着下巴思索。
“邮费很贵?”
“…是的,对一般收入的人来说,这一周要花掉一个银币呢。”
“那我就在信里告诉她,每次的邮费我来支付,”青年高兴地说,“这样她就可以继续留着我的信了!感谢您!”
公爵从男人向上捧着的双手中抽走了信,扬起礼帽致意:“请您继续用餐,保持心理的快乐和身体的健康非常重要。”
“我们一定会的。”
女仆鞠躬开门后送走了青年,木门缓缓被合上。
“公爵阁下真是一位有修养的慈善家。”男人感叹道。
“是啊,只需要塔克不定期为公爵阁下提供一些血液,我们就有这么优渥又愉快的生活可以过。再也不需要在那个烟雾弥漫的纺织工厂干活了。你的眼睛本来就有些毛病,也可以不用去修鞋了。”屋内的壁炉和管道带来了些许暖意,这家人的母亲笑着捡起地上的汤匙,擦了擦,并且往大孩子的餐盘里添了一些豌豆炖羊羔肉。“当初来应聘果然是正确的选择。我真的很喜欢写作,现在终于有了时间。”
“真不敢相信,上帝啊,我们能住这样的房子,吃到这样的食物。”
“并且,像公爵阁下这样的大人物,他对我们就像一位好脾气的雇主,这实在是太意外了。原本我还有些担忧,但当时实在是没办法了。没想到他是如此和善的一个绅士。”
“所以我早说了,他是个真正的慈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