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分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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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加开了一整天的车，晚上又没休息，今天凌晨离开的时候，就自觉坐上副驾，瘫在椅子上尝试入眠。
众人都没休息好，入座后立刻传来平稳交错的呼吸声，但路加有些难以入睡。
“睡不着吗？”印江问。
路加皱眉，揉了揉太阳穴：“偏头痛，老毛病了。”
“背包里有止痛药，吃点？”印江道。
金发青年摇了摇头，上扬的眉毛轻微蹙起，更为他增添几分凶性：“吃了这么多年，没用了。”
“那来聊天吧，转移一下注意力。”印江扶着方向盘，将车驶进了一条羊肠小道。
“聊什么？”路加撇撇嘴，他跟印江可没什么好聊的。
“嗯…”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你谈过恋爱吗？”
路加摇了摇头：“没有。”
“那应该会有很多人追你吧。”印江笑着看他。
“哈？”路加轻笑一声，“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那张脸还算不错，当然，跟我比起来，稍微逊色一点。”印江道。
路加新奇地看着他，像才认识他一般：“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我以为你不会自夸。”
“那你默认自己长得还算…小有姿色？”
“哼！那是当然！”
前方路况不太好，印江拉动档杆，将速度稍稍下降，他道：“但你似乎对我有些误解。”
“也不算误解。”路加道，“本来就很难完完全全认识一个人，而且人的思想和行为也是不断变化的。”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的问题…好怪。”
“说说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路加转头看他，避开之前短暂的良好初印象，开口道：“你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混蛋，我们刚搬到一起的时候，你是看不惯我吗？那个时候，我感觉你很恨我。”
印江笑意有些僵，竟然那么明显吗？
“嗯…后来，感觉你又不恨了，似乎变成了讨厌？我也不太明白，你总跟我掐架，挑我刺，当然我也不是吃亏的主，自然一一返还，至于其他的，暂时没有了。”
他省略了很多东西，比如那段蜜糖般粘稠的奇怪相处，还有那本日记里的内容。
“那你最近有没有重新认识我。”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问？弄得气氛很奇怪…”
印江看了他一眼，道：“既然要谈恋爱就要好好经营关系啊，难道不是吗？”
“你…”路加抿抿唇，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勇气，“我那个时候……”
“我不喜欢有人骗我。”印淡淡冷开口，他的本质也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路加感觉整个车内都凉了下来，他的手腕不自觉地颤抖着，这几天的平安相处，让他忘记了印江原本的模样。
他是怪物，是魔鬼…
“我相信你不会骗我的，对吧？”印江朝他笑了笑。
啪啪啪啪——
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它让车内变得阴冷。
路加没有正面回答他：“我要睡了。”
“那好，我开稳一点。”男人的魔音灌入耳朵。
路加闭上了眼睛。
过往在眼前闪现。
他跟印江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春城大学的银杏树小道上，男人握住他的手腕，那张英俊的脸露出的笑容温和又灿烂。
“同学，你知道第五教学楼怎么走吗？”
他穿了一套亚麻色的休闲西装，那些宽松的布料懒懒地搭在他身上，却衬得他整个人肩宽腰窄，身姿挺拔。
印江那天还戴着一个金丝眼镜，虽然打扮得文质彬彬，但浑身散发的气质张扬又霸道。
路加承认，当时有些“色迷心窍”，刚好同路，就带着人走到了教学楼。
后面发现这人和他一个班级，是退伍回来的，初次见面的时候，印江的表现确实值得一个好的初印象。
然后他跟印江住了一个多月，或许穷人和富人之间确实有壁，他们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相敬如宾。
可是后面就变了。
变得猝不及防，让路加自己都摸不着头脑。
那种避之不及的态度，是厌恶，他品尝了很多年，不会猜错。
这种坏感情让他陷入了曾经的噩梦，每次午夜回魂都会被梦中的眼神吓醒，有妈妈的，有印江的。
后来他就讨厌印江了，经常性地给对方挑刺，掰扯电费、身上的烟味、内裤挨着他的了…似乎只有这样，他套在外面的那层壳才不会碎掉。
极为意外的一天，路加看到了印江的日记，这真不怪他，谁叫这人自己放错了位置。
他好奇地打开，看到了不一样的印江：天才、冷漠、蔑视一切、暴力、血腥、肠子、□□、阈值、肾上腺素、宇宙、活着、死亡、情感…
虽然丰富，但却是五彩斑斓的黑。
每个人都有阴暗面…路加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所以…对印江的恐惧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吗？路加自己也不清楚。
后来北上进京，加入印江的小队，路加才发现这人天生就是末世的适格者——冷静、强大且心狠手辣。
再后来…就是临死前的一幕。
雨声真能引人入眠，就算路加偏头痛，想着这样的东西，也能进入梦乡。但他睡得极为不安稳，朦胧的梦中又出现了两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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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气格外冷，加上窗户大开着，车内的温度一直很低。
路加闭着眼睛，眉间轻颤，眼皮下的眼珠疯狂转动，想来正在做一个可怕的梦。
他抱着手臂，蜷缩着身子，似乎有些冷。
印江看了一眼，双手离开方向盘，迅速地脱下了自己迷彩服外套，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他一首握着方向盘一手轻柔地将衣服盖在了路加的身上。
王琳先睡够了，他摸了摸向家雪的额头，温度已经慢慢降了下来，松了一口气，抬头就看到了印江的动作。
他瞪大双眼，随即嘿嘿一笑，揶揄道：“终于谈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问完这句后，车内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分。
印江叹了一口气：“没，还早呢。”
“啊？这都还没谈上吗？嘶…我算算几年了，快两年了吧，啧啧啧，你这进度。”王琳先摇摇头。
“你应该没资格说我吧。”印江笑眯眯地说道，“我记得你还没复合，对吧？”
王匆匆咬着嘴唇，差点就笑出来了，她赶紧咽了一口唾沫，装作一副才醒来的模样。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她迷迷糊糊地问道。
印江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马上就要到市区外围了。”
王匆匆如释重负，终于…要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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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加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印江和李智将车停在了距离市区不远的一座小山包上。
他记得，这座小山包叫王八山。
才下过雨，树叶上的灰尘被冲刷干净，整个山林的颜色都变得清亮了许多，路加看着窗外，身上的外套因动作滑落在脚边，他捡起叠好放在驾驶座位上，随后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几人闹哄哄地围在一起，路加不明所以，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野营！”许嘉实有些兴奋，这算是完成了他末世前的愿望。
路加凑近了一些，这些人围在印江身边，而男人手中握着一个平底锅，带着香熏风味的腊肉被热油煎得油滋滋的，而里面有好几种蘑菇，他认不出来。
“小路你醒了。”王琳先朝他招了招手，随后把他拉进了些，“你要看就走近点。”
路加睥了他一眼。
王琳先干笑两声，说道：“今天咱们就吃这个，菌菇腊肉大杂烩，香吧？”
“这蘑菇谁弄的？不怕有毒啊？”路加轻耸鼻翼，菌子的特殊味道十分诱人。
“这不刚下雨，山林里好多菌子都冒出了头，我就摘了一些认识的，保证无毒。”王匆匆道。
“那主食吃什么？”路加问，这不配碗米饭实在说不过去。
“喏。”许嘉实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包，那里用石头架起了一个小灶，大铁锅在上面不停地散发着热气，“是米饭哦！”
他道：“毕竟匆匆她们就要离开了，我们吃顿好的，就当送行吧。”
路加朝着山下看去，市区的样貌就在山底浮现，那些高大美丽的玻璃建筑沉默寡言，失去了曾经的热闹与繁华。
凉风袭来，湿润的空气灌入鼻腔，看着如此荒凉的景色，路加心里浅浅地空了一块。
人类文明在短短一周时间，就出现了短暂的停滞，在灾难面前，人是如此的渺小……
金发青年哼笑，怪不得古人每看到一个艳绝的景色都要赋诗一首，情绪藏于胸间难以抒发，只能以诗代情。
路加想了想，走到悍马的后备箱，拿出了两个背包，他往里面塞了点水、食物和药品，打算等吃完饭送给他俩。
他回头看了看正在炒菜的印江，大家都围在他的身边。
路加想，有时候印江真的很像传闻中引诱水手的深海鱼妖，只需一首歌，大家就能怪怪听他话，排队跳入水中。
而自己…也无法幸免。
“吃饭了。”许嘉实朝他招了招手。
路加放下手中的东西，道：“马上就来！”
他接过印江递过来的纸碗，上面的饭菜超出了他平时的饭量。
“多吃点吧。”男人微笑。
而这次路加没有抵抗，点了点头，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他需要养好身体，成为一个健康、强大的人，这样才能抵御末世的各种危险。
咸香的腊肉混合着各类菌菇，热油将两种食材的味道相互结合，一点野葱提味，入口便是美妙的鲜味，今天的小菜是炒土豆块，土豆的表皮被煎得焦香酥脆，而内里绵软发沙，热气腾腾的温度扫清了众人一路的疲惫。
饭，还是热的好吃，路加蹲在一块岩石上，边吃边想。
他慢悠悠地吃完，发现自己又是最后一名，主动承担起收拾餐具的工作。
“那…我们就先走了。”王匆匆朝众人说道，“这些天麻烦大家了，特别是印江，感谢你让我蹭车。”
“举手之劳。”印江看着将来掌管大型基地的女人，不介意卖她一个人情，他拿出一把锐利的匕首递了过去，“市区凶险，不仅是丧尸，也多提防身边人。”
“…”王匆匆迟疑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那我收下了，多谢。”
正要下山时，路加挥了挥手。
“等等！”青年连忙把湿漉漉的手往裤子上蹭，随后递过来两个背包，“拿着吧。”
王匆匆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她明白末世的艰难，在食堂的时候她已经见识了恶念，能拿出这么些物资已属不易，再让她感受一下末世人心的温暖吧…
“路上小心。”路加挥了挥手。
“再见…也祝你们一路顺风……”王匆匆朝着众人鞠了一躬。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分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