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色歌》乌龟要沉默

20、第二十章

　　蒲菁中午吃完饭回了趟家。

　　美臻还没回来，蒲菁不由得更加担心她，便给她打去电话。

　　美臻在电话那边说支支吾吾，说她没事没事。

　　蒲菁感受到她的敷衍跟遮掩，也不好再追问，只能任由着心底不安的情绪一点点加深。

　　她跟美臻关系好，像是橱窗里的漂亮娃娃可与路人互相对视，在彼此眼中都是透明，但她们总归也还隔着一层玻璃，只能可望不可即。

　　她拿上备好的课件跟课本，下了楼，由淳还在等她。

　　坐上副驾驶，她欲言又止地看向由淳。

　　由淳扭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将目光聚集到道路上:“怎么了？”

　　“我们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可以啊，你想吃什么？”

　　蒲菁吧唧了一下双唇，乖巧答道:“有点想吃开封菜。”

　　“好，那我们晚上去吃，我去接你下班？”

　　“你接我？”蒲菁无奈提醒他，“可是我比你还要早下班耶。”

　　他翘起唇角:“那你来接我？”

　　“好……好啊。”

　　蒲菁上完三节课，下课铃一响她立即背上帆布包出了校门。

　　她踏着轻盈的步伐前往由淳的诊所，一路上都满怀着憧憬跟欣喜。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一路上都是带着笑的。

　　——以致于看到沈念南跟小新时还来不及切换回来。

　　他们在学校附近的一座古桥上面拍照，小新身着一套淡紫色的日式制服，脸上化着伪素颜妆，对着沈念南的镜头卖萌似的嘟起嘴、双手在两侧比起剪刀手。

　　而沈念南，正歪斜着脑袋调整镜头，竭力找出最好的角度。

　　沈念南拍下一张照片，将显示屏一点点放大检查光度、角度，顺便就看到了照片中在小新身后驻足欣赏他们的蒲菁。

　　他忽略模特摆好的新造型，提着摄像机的带子甩到单边肩膀上，奋力挥着手跟蒲菁打招呼:“哎!哎!是你啊！”

　　“嗨，你们好。”蒲菁笑着绕到他们身旁，“你们在拍照吗？”

　　小新歪着脑袋回答:“对呀。”

　　她那语气动作，搭配着她妆容服饰，真像一个不谙世事的高中生。

　　沈念南试图帮蒲菁介绍:“你还记得她吗？她是之前给你化妆的化妆师，叫……”

　　蒲菁打断他:“我知道，小新你好。”

　　小新样子十分慵懒，机械地半举起手:“嗨，你好。”

　　沈念南看起来有些受伤:“为什么你对别人记性就那么好？”

　　蒲菁哭笑不得:“我……也没有啊。”

　　“算了算了，”沈念南大人有大量，看起来并不打算继续跟蒲菁计较。

　　“你怎么在这附近？”他环视一圈四周，又看了看身着白色羽绒服加牛仔裤、还背着个帆布包的蒲菁，大胆揣测，“你该不会还在上学吧？……哦哦哦，怪不得你那时候不烫不染的。”

　　蒲菁悄悄翻了个白眼:“我是老师。”

　　沈念南闻言“哦”了一声，给蒲菁敬了一个礼:“老师好。”

　　他似乎还不满意，还要拉着小新也给蒲菁敬礼，惹得小新白眼满天飞。

　　蒲菁有些啼笑皆非，摆摆手转移话题:“你们今天不用上班吗？”

　　“对啊，不用上班，就被她押着来给她拍照了。”说完，沈念南幽幽地摇了摇头。

　　小新则回以他一个冷峻的眼刀。

　　沈念南嘿嘿笑了两声，转而对蒲菁说道:“哎，我叫沈念南，她叫陈新茜，你猜猜看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蒲菁看着他们年纪相仿，互动亲昵，名字里面虽然姓氏不同，但都包含着方向，便忐忑揣测:“难道你们是重组家庭？”

　　沈念南听后抚掌大笑，两个女生对视一眼，都无语凝噎了。

　　直到他笑够了，才断断续续地说道:“才不是呢，我们……我们……是好朋友啊！”

　　“……”

　　蒲菁承认自己那时候真的很想刀了他，并且有这种想法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小新。

　　小新直接在他脑袋上狠狠推了一把，咬牙切齿地说道:“沈念南，你真的像脑子有坑。”

　　“你……你的幽默还真是……”蒲菁神色纠结，半晌才接着说道，“令人啼笑皆非。”

　　沈念南闻言更加笑得用力，捂着肚子身体朝前半倾着。

　　他的夸张笑声引得旁边路过的人纷纷侧目，靠近风暴中心的蒲菁跟小新一致觉得相当丢人，一个冷酷地扭开脸、一个羞赧地低下头，想以此避开那些异样的眼光。

　　蒲菁想了想，抬起腕表，悻悻然地对沈念南说道:“你慢慢笑吧，我要走了。”

　　沈念南敛起笑意:“要去哪啊？没事的话可以一起吃饭呀！”

　　蒲菁头也不回地说:“我有事。”

　　“什么事呀？”

　　蒲菁回头郑重道:“我要去接我男朋友下班!”

　　*
　　蒲菁到由淳诊所时，由淳还在给一个年纪很大的婆婆看牙。

　　他看到蒲菁，满脸堆着笑地指着一旁的椅子让蒲菁在那里等他。

　　蒲菁便乖乖端坐着。

　　茵茵跟小旋换下工作服出来看到蒲菁，八卦的眼睛不断在蒲菁跟由淳之间回环度量——

　　蒲菁指了指由淳的身影，小声对她们解释:“我来接他下班。”

　　她们对视一眼，双双将蒲菁拉到门口。

　　茵茵尖叫一声，抓着小旋的手臂激动不已:“你看吧你看吧，我就说他俩是真情侣!”

　　小旋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低声骂了一句脏话:“可是她上次明明还指明不要淳哥给她弄牙呢。”

　　“情侣弄别扭都是这样的啦，你没看到淳哥那天还追去了。”

　　“看到了，可他回来的时候明明还苦着个脸。”

　　“那你再看他今天早上甚至不来上班，他以往哪有这样的？下午来的时候又笑得一脸春心荡漾，这分明就是谈了的样子。”

　　这些话显然并不是小旋想听的，她只好将希望寄托在低头打量自己衣摆的蒲菁身上:“哎哎，菁姐，你自己说说，你们谈了没有？告诉我们吧，别让我们在这边乱猜。”

　　话说完她又是作揖又是噘嘴地看着蒲菁。

　　蒲菁在她们带着不同祈望的注视下悄然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道:“我……我们的确在谈着。”

　　茵茵颤抖着尖叫了一声，缓过来后拍了下小旋的肩膀，老气横秋地说道:“听到没有，妹妹，你还太小，看人这方面你还得再多练练。”

　　小旋看起来对这个结果相当不满意，气呼呼地说道:“你这局不过是险胜。”

　　茵茵摊开手耸了耸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那又怎样？反正你一顿烤肉是请定了。”

　　“你们……”蒲菁迷茫地开口，“是在打赌吗？”

　　小旋仍悻悻然:“对呀，我之前跟他打赌说淳哥那工作狂怎么可能会追得到女孩子……”

　　茵茵将手放在小旋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妹妹，长见识了吧？我过年一看他们就觉得他们肯定有点什么，淳哥跟她讲话身音都是夹着的，正常人谁这样啊。”

　　这时候看牙的婆婆走了，不久后由淳也跟着走了出来。

　　他耳朵通红地看了看她们，开口嘱咐小旋跟茵茵:“你们两个回去小心点，”随后牵起蒲菁的手，眉眼弯弯地说，“走吧。”

　　她们两人又开始惊呼:“嚯嚯嚯!”

　　小旋:“淳哥你还有两副面孔呢！”

　　她们相视一眼，夸张地模仿着由淳的前后反差。

　　蒲菁低头抚了下额头:“你们俩还真是一对活宝。”

　　*
　　蒲菁跟由淳到附近的快餐店吃完了开封菜，准备出门时碰上了王科彦。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看上去仪表堂堂。

　　要不是当天他那怀了孕的前任忽然跳出来揭穿他的真面目，凭他表现出来的贴心幽默，蒲菁后怕地想，自己当时估计真的会跟他在一起。

　　蒲菁跟他面面相觑，他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说，但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我们走吧。”蒲菁拉起由淳的手。

　　走出两步，王科彦叫住了她。

　　蒲菁只得回头，耐着性子问他:“怎么了？”

　　“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我记得我们前不久才相亲，”他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很传统的女孩子。”

　　蒲菁听他这样说，心里当即郁结起一氮气，连开口说的话都不太利索了:“你……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他环抱着胸，一脸不屑:“你们前前后后认识加起来也不到两个月吧，还是我们相亲那时候你就已经脚踏两只船了？”

　　蒲菁气得有些哆嗦，胸口强烈起伏:“我难道需要你评价吗？你……你自己难道就是什么好东西吗？”

　　话一说出口，她才发觉自己有点被他的话绕进去了，正想开口补救，由淳按住她的手。

　　“虽然你穿西装打领带，看起来一本正经人模狗样的，但我还是不得不指出，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贬低女孩子真的很不高尚很下流，”他轻叹一口气，“另外，再补充一句——我跟蒲菁，我们从小学就认识了。”

　　出了快餐店，蒲菁晃着由淳的手，一脸狐疑:“你刚刚说我们小学就认识了？是真的吗？”

　　“真的，你不记得了而已。”他说这话时脸上闪过落寞，但也仅仅一瞬，便一笑置之。

　　蒲菁陷入纠结:“我记得也没失忆呀，我怎么就不记得你？”

　　“可能……你那时候还太小了吧。”

　　蒲菁脚步逐渐放慢，皱着眉使劲回想自己小学都遇到过哪些人，里面哪个人比较像由淳。

　　由淳走回来牵她的手，屈起手指在她脸上刮了一下:“走了，别想了。”

　　“那你直接告诉我。”

　　“我……”他眼神躲闪，“我不记得了。”

　　蒲菁晃着他的手臂:“你明明就记得!你快跟我说……”

　　由淳笑而不语，转移话题道:“你之前就已经开始相亲了吗？”

　　蒲菁搭在他手臂上的手变得僵硬:“嗯，都是我妈的朋友介绍的。”

　　他停下脚步，注视着蒲菁:“其实我比较想问的是——你已经有结婚的打算了吗？”

　　蒲菁点点头，又迅速摇头:“我……我也不知道。”

　　由淳有些哭笑不得:“你想不想结婚？你自己不知道？”

　　“我那些相亲对象都是我妈托她的朋友给我介绍的，我妈希望我结婚，虽然我自己其实并不想，但是我不想让我妈失望，所以也可以说，她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我应该是想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