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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王央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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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愿做我徒弟?”
眼前男子的气息是那样的亲和而纯澈,笑容是那样的温暖,让人如何都无法拒绝。
少女忽然回忆起当年与恩师初见时,自那晴空里洒落的一抹温暖天光,和白胡子师父脸上那慈和的笑容,一样的亲切,一样的让人心安、让人看见生的希望。
身上的伤早已让她不堪重负,几欲昏厥,身体无一处不在疼痛,痛的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伤口稍稍愈合却又裂开,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至今到底流了多少血了。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想着如今的伤痛与已逝的师父,时隔多年再一次感到了莫大的悲伤,如潮水般不可遏制地汹涌向心间,酸透整个胸腔,哽咽了喉咙,无法再说出话来。
白袍男子伸着手,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空气中响起微不可闻的泣声。
少女泪水自眼角滑落一行,看着眼前人的眼睛,“那你会……离开我吗?”
“从今往后,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白袍男子认真地柔声道。
“好……”少女轻眨了眨眼,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哑着声音点头。
“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师父了。”
白袍男子缓慢蹲下,伸手拭去她的泪水,轻轻地抱住她,轻声道:“我会替你解决之后所有的麻烦,让你毫无顾忌地重新开始生活,从前的名字不要了,以后跟着我姓,至于名字……“
“就叫…央衍,小字,阿离,如何?”白袍男子微微笑起,话音沉静可亲,语气像极了在哄着生气的小姑娘,听着很是柔软,
央是尽、终了,衍则寓意王朝之延续,天下之渐变,名字之中暗含因果轮回之意,由此可见他给少女起名的用心与寄予的厚望。
少女一时并未想到这些,愣了愣,沉默了许久,“你……姓什么?”
白袍男子笑了笑,“我姓王。”
“王……”
少女看着他,默默地记住,意识却也渐渐地开始模糊消散,接着晕了过去。
光影轻闪,白袍男子迅速伸手将她托住,放置在她的背上的手掌光芒亮起,不知过了多久,他便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站于一旁的墨青衣衫的男子,吩咐道:“你去找眉儿,让她暂时放下手上的事,回来一趟。”
男子跪下行礼,领命说道:“遵命!”
白袍男子微微点头,嗯了一声,遂往木桥上走去,携着湖风,很快便来到了岸上。
那十数人已等候了许久,但自然始终安分,庄重地等待着,噤声不语,待见到前方忽然踏空而来一名白袍男子,见其气质卓然,衣袍之上绘有星月般的玄妙图纹,忽然想到了对方的身份,当下心中惊愕震然,受宠若惊般纷纷恭敬跪拜施礼。
“拜见大祭司!”
众人人激动地参拜着,皆是难以相信此时此刻的自己居然见到了传闻中那如神明般尊贵的人物!!
“免礼。”白袍男子温然微笑,先是看向了那领队男子,“此事本座自会处理,你须得隐瞒下去,不要告与他人。”
“是!”
领队男子本便心潮澎湃,内心紧张到了极点,此时闻言更是一震,想着先前在巷子里属下传达的话,身躯微微抖动下急忙恭敬应声,生怕有所冒犯,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便带着你的人退下吧。”白袍男子挥了挥衣袖。
领队男子不敢有所迟疑,恭敬领命,带着人快速离开。
此时便只有那少年一人留下,他颤巍而拘谨地站着,眼中满是景仰地看着白袍男子,想要说出口的话却因为过分紧张和激动而噎在了喉咙里。
白袍男子温和地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
少年受宠若惊,愣住半晌后支吾着行礼,“下,下属林慕尧,现今正在守卫军中当值,见过大祭司!”
白袍男子看了一眼他脖颈上包扎好的伤口,“伤得可重?”
如此言语,是极罕见而荣幸的关切,林慕尧急忙摇头,“不重,一点儿也不重,多谢大祭司关心!”
“衍儿下手不知轻重,还望林大公子莫怪。”白袍男子笑了笑,带着歉意道。
“大祭司言重了!”
林慕尧心下一急,先前对少女的不满早已烟消云散,匆忙澄清道:“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自然没有再怪罪之理。”
“此事既因衍儿而起,本座自是要处理妥当。”白袍男子看了旁边的侍从一眼,只见那侍从走上前来,双手递上一只玉瓶,说道:“这是续生膏,请公子涂抹于伤口,不久便可痊愈。”
林慕尧闻言心中一惊,赶忙推拒,“不过小事一桩,怎可再劳烦大祭司?如此贵重的东西,下属实在是消受不起!此事下属自是不会说出去的,还望大祭司将东西收回才是!”
白袍男子摇头微笑,说道:“看来林大公子是想要本座亲自到林府向令尊赔礼了。”
“万万不可!”林慕尧大惊失色,忽地跪拜施礼,急声道:“若当真如此,爹爹与姐姐怕是饶不得我,药膏我收下便是,实在不敢再麻烦大祭司了!”
白袍男子颔首,让其免礼,“既然如此,那便就此揭过,可好?”
林慕尧自无不可,恭敬应声道:“是!”
......
一处晨光舒卷的树荫下。
一名身着白青衣裳的女子正在训诫两名少女。
女子容貌清丽,一双眉眼淡雅温婉,眸中若春色静怡,脸上携着自然而生的款款温柔,面带微笑,只是站着不言一语,便十分美丽动人,恰似那长满青荷的湖面上拂过的柔柔轻风。
她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姑娘,轻声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先前在讲堂里,坐位隔了好几个课桌的两个人本该好生地坐着听课,但却不知为何忽然生了争执,吵闹起来,旁人如何都劝不住,她不得不出面将二人带出来。
“是她,这个贱婢先招惹我的!”
其中一名少女神情高傲,手腕上的雕刻精致的金镯在空中轻轻摇晃,她指着另一名少女,眉眼张扬,带着极度的厌恶与鄙夷。
“不许胡说!”女子将她的手拿下,看着她轻责道:“这是你妹妹。”
女子转而看向另一名正在低声啜泣的少女,拿着帕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问道:“怜儿,你说,到底生了何事?”
那名少女眉眼柔弱,怯怯地站着,边哭边模糊不清地说道:“这,这都是我的错,不该惹姐姐不高兴的。”
“你知道就好,识趣点就赶紧给我离开学宫!省得看着让人恶心!”金镯少女忽然出声讥讽道。
女子很是无奈,抬手轻弹了一下那少女的额头。
“哎呦!眉姐姐,你干嘛又打我!”少女吃痛,埋怨着道。
“以后可不许再说这些话了!”女子捏了捏她的脸,继而又向那名为怜儿的少女柔声道:“无论如何,谣儿都不该打你,过后我再责罚她,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少女闻言抹了抹眼泪,胆怯地低着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嗯了一声。
“眉姐姐!”
另一名少女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女子伸手过来摸了摸她的头,神色温柔,“不要再闹了。”
“……知道了。”那少女不由自主地止声,言语仍旧有些不满,拧着眉嫌恶地看着那柔弱少女,恨不得往她脸上甩上几巴掌。
安抚好两人,女子便准备带她们回去上课,正是转身之际,树下清风吹来,晨光便稀疏了几分,她感知到了什么,向两人说道:“你们先回。”
等几人离开后她便回过身来。
树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墨青色的衣角在风中扬起。
“小姐,座上让您速速回到梅园。”
……
对于梅园,能用说回这一字的,大周王朝向来只有两人。
一者自然是地位尊贵的大祭司,另一者便只能是他唯一的徒弟,准确地说是从前唯一的徒弟,她是一名女子,她有一个很动听的名字,她叫洛子眉。
马车在梅园前停下,洛子眉自车上走下,裙摆飘动,她踏上台阶,穿过无人看守的园门步入偌大的府园中,步伐看似缓慢,却很快穿过古意盎然的弯曲长廊,路过栽满梅树的园子,来到亭外湖畔。
天空上白云舒卷,湖畔清风缭绕,
那道木桥静静地搭载亭与岸之间,水面之上自有涟漪生成。
老旧的木板被踏过的声音响起,洛子眉很快来到亭前,对着亭内抬手行礼,而后便自然而然地走入亭中。
早晨的案桌已然不见,只是地上多了一个躺着的少女,少女形容脏乱,脸色苍白。
白袍男子正盘坐在其旁,拉着少女的一只手,掌中淡淡的微光若隐若现。
“这是……”
洛子眉挽着衣裳,在近旁跪坐下来,看着昏迷的少女,想起不久前白袍男子对她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有所了然地道:“您前些天说要收的徒弟?”
“嗯,从今往后,她便是你的师妹了,她叫王央衍。”白袍男子缓缓睁开眼来,看向她说道。
洛子眉点头,“那......她从前是什么人?”
“管她是从前是什么人,反正现在是我的徒弟了。”白袍男子并不在意。
洛子眉早知他会是这般说辞,很是无言,但也知他向来做事周密,定会处理得很好,也便没有再问什么,看了那少女一眼,见其伤痕累累,沉默了会儿,有些忧心地道:“只是,她为何受了这么重的伤?”
白袍男子不以为意,说道:“小姑娘犯了错,先前被同门追着要捉拿回去,好不容易才逃了过来。”
洛子眉看着他,轻轻地挑了眉,眼神狐疑。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白袍男子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有些心虚,稍稍拂了衣袖。
洛子眉叹了口气,道:“先不说您为何要收本已有师门的人做徒弟,既然知道她正负伤出逃,您为何不早些出手相助?”
“再重的伤,在我这里总是会好的嘛,你带她去清洗一番,她身上的伤太多,药浴时,切记要小心些。”
不知是其中缘由不好解释还是太过复杂,白袍男子避了话题,缓慢地说着这些,他便转过身去,盘坐着面对微风吹拂的湖面,摆着手催促,“快走快走。”
洛子眉叹了口气,轻轻摇着头,轻柔地将少女扶起,抱着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