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具有偶然性》否语小蛙

9、第九章 没拒绝的话

　　《世界具有偶然性》/2024

　　第九章没拒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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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莘瞧着沈观意，他依旧面色平和看着杯里的酒，时不时晃一下，丝毫没看出来是喝了好几杯红酒的人。

　　她还在看着沈观意，却被沈观意察觉了，他轻轻抬眸，对上她的目光，面带微弱笑意，庄莘能看出来他在笑。

　　此时的她面色红润，双眼透亮，直愣愣的看着沈观意，酒状人胆，她的眼神没有退缩的意思。

　　沈观意看着她直勾勾的模样，倒是避开了她的视线，喝了口杯中的酒。

　　应酬结束完，陈董和灰脸老板都喝多了，庄莘安排了酒店最上面的房间给两位住，她负责陈董，圆框眼镜男生则负责他自己的老板。

　　庄莘和圆框眼镜男生走到前台:“您好，一间房间，大床房。”

　　前台服务员:“好的，请出示一下证件。”

　　庄莘从挎包里掏出了个钱包，将自己的身份证拿了出来递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用完之后连带着房卡返还给了她:“您好，十四楼1406。”

　　庄莘将身份证放回包里，说了声谢谢就回到了原来的包间。

　　此刻喝醉的两位老板正在抱头痛哭，诉说着自己卑微的家庭地位，没想到两位老板都是妻管严。

　　庄莘那拿着房卡慢悠悠走进，沈观意就这么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姿态儒雅的坐在那观察着一切，看见庄莘走来，他缓缓开口:“你回来了。”

　　庄莘点头，走到陈董一旁，试图拉起陈董，但陈董身体软趴趴的，拉了很久依旧纹丝不动，庄莘收了收纳，陈董一下子躺到了地上。

　　“你再等一会儿吧，等他们哭完应该就可以拉起来了。”沈观意看着面前凄惨的局面，默默说道。

　　庄莘“嗯”了一声，走到一旁看着两位老板哭，这场面，有点说不上的奇怪。

　　“你待会儿怎么回去？”沈观意开口，语气没有疏离感。

　　庄莘看了眼手机时间，十一点多了，她说道:“那么晚了，估计没有公交车了，我打车回去好了。”

　　沈观意收了二郎腿，对庄莘说:“我送你吧。”

　　见沈观意如此客气，她也不愿拒绝，更何况能省钱，何乐而不为……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庄莘毫不犹豫开口。

　　沈观意“嗯”了一声，看到趴在地上的陈魏正，忽然问，

　　“什么时候去MX娱乐的？”

　　庄莘将手机放到了包里，回道：:“就三年前。”

　　三年前，在他去蒲园之后过了一年庄莘就到了M城这里，他想开口问，问庄莘为什么来了M城不联系他，他答应过她请她吃饭的，可话没说出就被他咽下了，庄莘不联系她也说得通，毕竟，两人连联系方式都没有，怎么联系？

　　他换了个问题。

　　“怎么突然就去工作了？”

　　奶奶生病之后，庄莘就认清事实了，但她说的隐晦:“觉得，应该要有份稳定的收入了，毕竟，钱终归会花完。”

　　沈观意默着，没回应。

　　整个房间除了痛哭的两位老板，就只剩沈观意和庄莘了。

　　那位“A姐”呢？庄莘进来之后就没见着。

　　庄莘四周看了看都没见着人，她就直接问了沈观意。

　　沈观意眨了眨眼，放在腿上相握的手抓紧了下:“她家里有事就先回去了。”

　　两人没有聊很久，圆框眼镜男生也在不久之后进包间把自己的老板背到了客房。

　　现在让庄莘头疼的是，该怎么把陈董给送到房间，她一个女孩子，力气不够用。

　　她看着一旁坦然自若把玩着手指的沈观意，再三犹豫下还是打算开口，可称呼他却成了一个小问题，叫他什么最好？叫全名的话，人家毕竟是合作商，不尊重。叫沈总，又显得两人不熟，这么喊人帮忙总觉得没啥说服力，她咬了咬唇，想着。

　　见庄莘愣在那里，沈观意开了口：“在想什么？”

　　庄莘：“没什么......”

　　倏然间，她想起酒店会有男服务员，这样就不用纠结了，她打算去外面叫，可刚起了那个想法，却又被沈观意打住。

　　沈观意似能看透她的想法一般。

　　只见沈观意轻哂，随后站起:“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我还是做苦力的。”

　　庄莘见他要帮忙，尴尬的挠了挠头，然后指了指门外:“要是你不乐意的话，我可以找男生服务员帮忙！我刚刚就想着说去找。”

　　沈观意将自己的西服外套一脱，递给了庄莘:“没说不乐意，现有的劳动力摆在面前，你还不好好把握，不像你的风格。帮我拿着。”

　　庄莘自觉接过沈观意的衣服，递过来的一刹那，闪起的风弥留到了庄莘鼻前，残留在衣服上的味道和之前他住在民宿时他在她旁边走过时的味道一模一样，这个人，还挺专一的，四年都用同一种香水。

　　在民宿的时候让他当劳动力是因为她有理，可现在，她有什么理由让他当劳动力，她可不敢。

　　“那就麻烦你了。”庄莘说。

　　沈观意没回应，撸起衬衫袖子，一把捞起了坐在地上的陈董，让陈董靠在他自己的身上，他掠过庄莘，走向了电梯间:“跟着。”

　　“几楼？哪间？”沈观意边走边问。

　　庄莘按了电梯，等着电梯降下。

　　“十四楼，1406”庄莘回。

　　“庄莘，待会儿......”

　　“哕——”

　　沈观意话未完全说出口，身旁的陈魏正往前一倾，嘴巴睁大，嘴唇撅起，似下一秒就要呕出来一般。

　　沈观意撇开头，一手撇开陈魏正的头，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面露嫌弃。

　　庄莘看着，抬头问：“待会儿什么？”

　　沈观意看现在的情形也不好说出口，回了她句：“待会再说。”

　　电梯门开了。

　　沈观意带着陈魏正和庄莘进了电梯。

　　沈观意一只手托着陈魏正，一只手按按键。

　　庄莘看到沈观意如此困难的模样，立马帮他按上了，配合倒是默契。

　　电梯慢慢上行，陈魏正的呼吸声很大，时不时会吐出来好几句话。

　　他的呼吸声在沈观意的耳畔，一股酒气直冲沈观意鼻腔，只见沈观意眉头轻皱，面色难堪。

　　电梯一开，沈观意就半拽着陈魏正走到了房间，庄莘刷卡而入，沈观意用及其迅速的动作将陈魏正放到了床上，陈魏正呼呼大睡起来了。

　　“给陈董夫人打电话，跟她说一下情况。”沈观意整理了下已经被扯皱的白色衬衫。

　　庄莘点头，从包里掏出手机，给陈董夫人打了电话。

　　沈观意进了卫生间，拿了块毛巾沾湿，擦了擦自己的脸和手臂，陈魏正酒气很重，他肯定或多或少沾染了些。

　　庄莘打完电话，将房卡插到了感应卡取点开关上，灯随之亮起，她又顺手将客房门敞开来，看得到门外的过道。

　　擦完的毛巾被沈观意丢进了脚旁的脏衣篮里，挽起的袖口被放下，纤长有力的手指将两边的袖扣扣了上，他走出卫生间，撞上了门口要进来的庄莘。

　　“我刚刚给陈董夫人打完电话了，夫人说她二十分钟之内会赶来的。”

　　庄莘看着沈观意说。

　　沈观意点头，扯了扯袖子，然后双眸转向庄莘，又从庄莘的脸上由上而下流连到她拿着自己衬衫的手上。

　　庄莘反应过来，将西服外套递给了他：“你的衣服。”

　　沈观意接过，没立马穿上，他开口：“你和陈董夫人关系很好？”

　　刚刚庄莘和陈董夫人打电话时他听到了些。

　　“嗯，还不错，陈董一家都对我挺好的。”

　　“你们的民宿，现在还开着吗？”离开民宿之后，沈观意不是没有回去过。

　　那年冬天，公司已经步上正轨，他给公司员工放了一个星期的假，那一次假期，他自己就飞到了A城，再次到了蒲园，可蒲园大门紧闭，被链条上了，只听到里面工程运作的声音，他进不去，他循着记忆走到了古博物馆，大门依旧紧闭，他问了一圈商铺，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因为这些商铺也是新开的。

　　是他来晚了。

　　庄莘嘴唇动了动：“还开着呢。”

　　奶奶生病之后，庄莘就带奶奶进了城，看了病，A城的医院说奶奶的病最好转到M城的相关医院，因为M城在治疗奶奶的病方面技术更加娴熟，她和方韩羽商量之后，就从蒲园搬走了，不久之后，奶奶的病严重起来了，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庄莘和奶奶存的钱也只够撑一年，方韩羽也才工作一年，更别说收入了，能够他自己生活就已经不错了。

　　思酌许久，方韩羽就打算先把蒲园的民宿卖了，听到这个想法，奶奶可不乐意，大闹起来说是不卖，见奶奶态度异常坚决，庄莘和方韩羽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为了凑钱，庄莘只能去找陈董，陈董信得过庄莘，也大方，借给了给庄莘一大笔钱让她去给她奶奶治病。好在之后，奶奶的病情好转了很多，用钱的地方少了很多，庄莘也慢慢存钱，把借陈董的一大笔钱分月还了不少，方韩羽的工作越来越好，赚得也比以前要多得多，闲钱多了出来，他们就在几个月前找了些人帮忙管理民宿，所以，现在民宿还开着。

　　沈观意忍不住“啊”了声。

　　见沈观意如此惊讶，庄莘不解道：“怎么了？”

　　沈观意摇头：“没事没事。”

　　可能是自己去不逢时吧。

　　良久，陈董夫人赶了过来，“哎哟喂！麻烦你了莘莘，剩下的阿姨来就好了。”

　　庄莘说着“没事”，随后告别陈夫人之后就和沈观意一起离开酒店了。

　　下电梯的时候，庄莘跟沈观意道谢:“谢谢帮你帮我把我老板弄上去。”

　　沈观意双手插兜:“没事，举手之劳。”

　　电梯门一开，他一脚就踏出了电梯，庄莘跟在后面，看着酒店的布设。

　　“所以，你在离开民宿之后就去创业了？”庄莘和沈观意走出酒店，吹着夜晚的暖风。

　　上一次和他并肩吹晚风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以前的冷风如今变成暖风了。

　　沈观意点头:“嗯，还得感谢你当初说的那些话”

　　庄莘：“就是一些幼稚的土味鸡汤，没什么的.....。”

　　沈观意轻哂，又问：“奶奶呢？她和你回M城了？”

　　庄莘低头，发丝伴着暖风扬起:“嗯。”

　　沈观意侧头看向庄莘，她低着头，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听语气，是能听清楚她心情不好的，他声音继而放柔:“听你语气，心情不好？奶奶是出什么事了吗？”

　　庄莘：“奶奶生病了，现在在住院。”

　　沈观意侧身：“到时候把医院地址发我吧，我好久没看到奶奶了，说不定，奶奶挺想我的。”

　　庄莘被他的自恋逗笑了:“那恐怕不如你意了，你走之后，奶奶可从没提起过你。”

　　当然是假话。

　　沈观意薄唇抿笑，带着眼尾上扬。他眼神冒着星光，他知道庄莘在说玩笑话。

　　“如果有事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

　　他说。

　　庄莘笑了笑，拒绝道:“不用，之前一直把你这个老板当苦力，现在还要找你帮忙，我可拉不下脸。”

　　以前是熟人，现在可能不是了。

　　沈观意扬了扬嘴角:“刚刚帮你老板送上房间你可没拒绝，所以，有事找我帮忙，我不想再重复第三遍。”

　　他又重复了一遍。

　　庄莘无言，想了好多话在脑子里，可说出口时，却只留下句:“好。”

　　沈观意的车由司机停到了他们两个人的面前，沈观意给庄莘打开了车门，示意让她上车。

　　庄莘说了声谢谢就蹿到了后排，沈观意绕了车尾，从另一边后排门上了车，坐到了庄莘身边。

　　“你家住哪儿？”沈观意问。

　　“秦米格园。”庄莘回。

　　司机在听到位置后就开了起来，透过车窗，庄莘看过一群群一闪而过的建筑，灯红酒绿的城市耀眼绚烂，M城是个很美丽的城市。

　　沈观意动唇:“庄莘。”

　　庄莘回头:“怎么了？”

　　“我好像到现在都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沈观意语气散漫。

　　庄莘这才发现，

　　从一开始认识他到他离开再到现在相遇，他们自始至终都从未有过对方的联系方式，现在能=才加上，也是挺有缘分的。

　　也确实，应该加了，不管是出于工作伙伴，又或是以前的熟人。

　　庄莘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那就现在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