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
-
秦夫人也有个女儿，哪怕这个女儿自小就被养在婆母身边，与自己并不亲近，但那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二房视女如珍宝，她何尝不是。
倘若有人胆敢这样对待她的女儿，他要仕途，秦夫人便断他的仕途，他要钱财，秦夫人便叫他尝尽穷苦，这世上所有阴毒狠恶的手段，她会叫人都学了回来，再全部施展在小人身上，好叫他生出不该降生于此世的无穷的悔恨。
所以，她也能够体会到徐夫人的心情，半是愤怒半是安慰，道：“庶子安敢！”
他怎敢欺人至此，怎敢蒙骗吴家。是啊，二房可是姓吴的，嫡亲兄弟一个在京城做官，一个更是守望在江州本地，将来起码能保吴家近百年的辉光，这也不能震慑住宵小？
如此想来，更觉关霈之可恶，秦夫人甚至觉得自己的面皮都被人踩在了脚下，而其人还在放声大笑，嘲讽吴家人白生了一对眼珠。
但秦夫人对二房夫妻更是失望：“你二人既然已经得知，当时把璃娘接回家里不就行了？可既然已经选择了忍耐，今日就不要把事情闹绝。现在知道要把璃娘带回来了，又没好好商量，把人抢回来难道就是对她好了？之前的选择让人觉得你们软弱可欺，现在的行径叫人认为你们反复无常，都不是什么好词。”
作为吴家的当家主母，秦夫人不能不考虑到整个家族的名声。
若说她还是在京城居住也就罢了，可以推脱是路途遥远，消息不畅，事后在人前做几场戏，训过二房一顿，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可如今她在江州，而且不是初来时那样，因为继室身份不太被人尊重，仅仅是一点小事也得和族亲们掰扯多日。她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宗妇，不论是从兄弟关系，还是从宗族这一层考虑，她都要为二房的行为承担后果。
没事谁愿意给人收拾烂摊子，秦夫人从头忍耐到现在，已经觉得自己比吃斋念佛的婆母还要淡然了。
徐夫人还在哀泣：“那时候关霈追来，赌咒发誓说不会辜负，回去便遣散自己的后院。当时我们想着女儿嫁人不过数月，就此断了，恐怕会影响她的名声，也就忍了。真如大嫂所言，不该啊，这一忍，就没完了。关霈是没了后院，但他还能偷去勾栏，为了不被人发现，去的竟还是那种见不得人的暗门子。”
秦夫人心中一寒：“关家人难道也管不住他？何其荒唐！”
若只是去谢馆秦楼，还能辩称是男子劣性，拖回家里去好生管教，打几顿狠的，说不得还有回头的机会，可去了暗门子，那就不是一回事了。
果然，徐夫人道：“我也不是一定要女婿为我的璃娘守身，可他自上次应试未过，就似变了个人，素日里只留恋女色。他与璃娘因之前的事情生怨，少有接触，又不好公然毁了自己的誓言，就寻了门路去了那种地方。可去了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那种地方，多的是奇诡东西勾人入瘾，最终的结果都是坏了身子。而关霈果然为自己的荒唐付出了代价，沾染上了不治的脏病。”
她说起，便一阵后怕：“此子狠毒，发现自己时日无多，竟说成婚多年没能给璃娘一个孩子，辜负了两家的期许，他现在知道改了，要与璃娘同房，一定给我们两家留一个孩子做念想。这不是要拖着我的璃娘一起去死吗！”
原是因此，二房才要如此决绝地与关家断亲。秦夫人一时不敢想象，若是此事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她会如何发疯，甚至现在就气的恨不能现在就去关家把他们家给打砸了。
“你们夫妻就是太心软了，早与家里说一声，哪容得那奴子猖狂。”
她想着，仅是老二守在杜县，恐怕旁人拿姻亲关系来做说客，到时候他若是忍不住发了怒，反倒容易毁了多年经营来的名声，对二房、对吴家都得不偿失，还是得快些派人过去看看才好。
且此事难道就好闹大了吗？这两人，竟慌得乱了手脚，忘记了对璃娘来说，瞒住消息才是最好。
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秦夫人又见她确实是慈母心肠，只为女儿计较，都不顾自己的温婉形象了，倒不是那种扶不上墙的货色，心里也软了几分。
就安慰徐夫人：“眼下璃娘也接回来了，就把这些事情全忘了，咱们吴家的姑娘，外头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呢，你这个做母亲的，却在这里因为一个蠢钝奴子做的恶心事走不出来，倒是叫人看笑话了。”
徐夫人就顺着她的话问：“那敢问大嫂，我能有什么办法？”
“说你糊涂，你还真糊涂上了，这还用问我？你们把璃娘接回来，是想她二嫁，还是以后都留在家里？咱们吴家家大业大，不愁养不活一个姑奶奶。二弟的那些生意，那些真金白银，都是璃娘日后的靠山。更别忘了珍娘，倘若她能挣出个前程来，家里的兄弟姐妹，何愁没有盼头。”
是再嫁还是不嫁，身为吴家女，璃娘本就有富裕的选择。
“我们……自然还是想璃娘寻得真心人的，盼她此生平安顺遂，与人白头偕老，我和夫君百年之后，也就了无挂念了。”
“这样啊，那你们可要准备好接受璃娘远嫁。”秦夫人叹息，两全事难找，“这事明摆着不是璃娘的过错，然而世人总是更向着男子的，他们关家既然已经做了没脸没皮的事情，也就无所谓做的更绝了，璃娘若还是嫁在江州，恐怕会久有流言，扰了她的清净。”
也确实，关霈已然没了多少日子可活，死前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或者干脆就把污水泼到璃娘身上，依他的秉性，也不是做不出来。
世人总是苛待他人，就算是关霈死前悔悟，闭嘴不言，可他的病瞒得过所有人？
一旦有人知道关霈是因何而死，再看璃娘，总也有许多人会觉得她也沾染了那种羞于启齿的病症，这对她日后的生活极为不利。
若是远离了江州，天南海北，谁会认识小小杜县的关家子，谁会专门去询问曾经发生的这些纠葛。
只看二房舍不舍得了。
徐夫人苦笑：“我这心神不定的，大嫂给我出个主意吧？”
“你这倒是说笑了，你们才是璃娘的父母，倒要我来插手人生大事。”秦夫人半开玩笑，“倘若我给她选的夫婿不好，你们两个不是得赖上我了？不妥不妥，还是二弟妹自己想一想，想好了与我说，我自会用尽一些办法，帮你达成心愿。”
“此话当真？”
“我何需欺骗与你？”
“若要我说了，大嫂可不能笑话我异想天开？”
“不外乎是四角俱全的人家，谁家姑娘不是找这样的亲事，你倒说说，能异想天开到什么地步。”
“大嫂，家里是预备着过了中秋就回京城去吧。”徐夫人笑吟吟的，仿佛真的因为得了一句承诺而喜笑颜开。她一向保养的好，此刻，竟叫人看出一种天真烂漫的感觉，“把我家璃娘也带上吧，我相信大嫂一定能在京城找寻到一个好的人选。”
秦夫人的笑容，或者说她的一切表情全都僵在了脸上，像是匠人错刻的木偶，就连双眼的光彩也沉寂了下去，从某个角度来看，竟不似个活物。
徐夫人仿佛没有瞧见她的僵硬，好似不曾察觉屋里的气氛急转直下，顶着秦夫人阴森的表情，接着向她道歉：“之前是我太过挂念璃娘的将来，总觉得心里没底，一下子没想开，冲动了。可也怪不得我，谁叫咱们家三房人口，个个有好的去处，唯有我的璃娘什么好处都没得。这些不公，是因为她爹做了商人，叫她成了低人一等的商户之女吗？我偏要她再嫁好姻缘，要她十里红妆，不输帝王之女。”
秦夫人还不说话，她也不在意，此刻图穷匕见，想来秦夫人已经洞察了她的真实目的，什么泼辣妇人、悲泣模样，那一折胡搅蛮缠又转为悲伤难抑的戏，统统都只是为了秦氏此刻说出的那一句“帮你达成心愿”。
璃娘的遭遇是真，她的那些心里话也不假，从当年那事之后，这个家里就是打量着要吸珍娘的血，只是她还没有成长起来，便来吸二房的血供养，到头来他们二房能落到什么好处，全是为人作嫁。
以前不争，悔过晚矣，但现在还来得及给璃娘谋一个未来。
为此，和他们大房撕破了脸又有何妨，秦氏她这么聪明，挪一些出来用在为璃娘安顿上，不也是很好吗？衬得她慈心仁爱，颇有美名啊。
况且又不要她寻来一个皇亲国戚，但京城那地界，表里如一的青年才俊，还是得费些心思去找寻的，这就是他们大房的人脉该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徐夫人笑着，继续说：“冒犯大嫂的，我回去便备上厚礼来赔罪。大嫂答应我的，想必不难做到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