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冬》春日挽

6、自证清白

　　测完立定跳远之后，剩余的时间老师让他们自由分配。

　　班里几个女生约着去打篮球，周桉找了处阴凉的地方坐下看，很快，另一块篮板前，也有男生组队在打球。

　　周桉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目光时不时看向另一个地方。

　　直到离下课还有几分钟，大家都提前站好队，等着老师指令。

　　老师询问了在队的人数，确定有没有人不见了，嘱咐了一两句，就让大家都散了。

　　刚好下课铃声在此时响起，一群人慢慢悠悠的往综合楼走，刚进教室，来讲课的老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周桉匆匆从桌面的书堆里抽出课本。

　　数学老师一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检查昨天留的课后作业，绕着学生转了一圈，站在讲台上脸都黑了，书往讲台上一甩，语气非常愤怒“就这么点课后作业你们都不做，你们想干什么？还想不想学？你们来干什么的？”

　　连着三连问，同学们都不敢说话，空气里充斥着老师的怒火，僵持了一会儿，大概是老师不想浪费教学时间，拿起课本开始讲课。

　　这节课老师的语速变得比平常上课时快了很多，险些跟不上思路。

　　一下课老师拿着书就走了，往常下课后必定会布置作业，这次竟然连作业都没布置就走了，同学们面面相觑。

　　没一会儿，班主任就来了，吩咐着大扫除的事情，周一和周四是学校规定的大扫除清洁日，会有学校领导去检查，自然是要比平时扫地时要仔细上许多。

　　吩咐完就走了，似乎是不知道数学老师的事，大家都以为是来替数学老师出气的，原来不是。

　　周桉拿着水桶和帕子，去楼道水槽那排队接水，本来是想去厕所接的，但想想还是算了。

　　每一层的楼道两旁都有一个水槽，但只有一个是好的。

　　周桉本想看看前面还有几个人，才轮到自己，没想到看见了程嘉让拿着拖把在前面，距离到她还有4个人，第二个人就是程嘉让。

　　周桉看着他把拖把洗好拎着朝二班教室走，收回了目光，将桶放在水龙头底下接水，等接好了将桶拎出来，又接着洗帕子。

　　周桉一手拿着帕子，一只手拎着桶晃晃悠悠的走，还时刻注意着水桶里的水别洒到裤腿上。

　　周桉把水一点点撒到地板上，撒完之后将空桶放在门边，拿帕子踮着脚擦黑板，路衍的声音在少女身后响起“我帮你擦吧”周桉转过身把帕子递给他，开口道“谢谢”。

　　她的身高在女生里也算是中等的，却也够不到黑板的顶端。

　　周桉将讲台上的书一本一本的理整齐，粉笔盒一排的放齐，把讲台上多余的碎粉笔和纸屑丢进垃圾桶。

　　班里正在准备拖地的男生开口提醒“弄完了就赶紧出去，我们要拖地”。
　　周桉走到门口站了一会儿，看教室里面弄得差不多了，就打算回宿舍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才到五楼便看见宿舍门口乱哄哄的，有不少人站在她们宿舍门外。

　　周桉直觉有发生什么事，用手拨开站在最外面的人“抱歉，麻烦让一下”还没进宿舍就听见方悦时的声音。

　　周桉一进宿舍，袁欢看着她“哟，偷钱的回来啦，还以为你不敢回宿舍了呢”。

　　周桉有些懵，小偷！说的是她吗？

　　方悦时立马怼了回去“妈的，你说谁是小偷呢，我看你才是小偷”。

　　袁欢得意道“钱都是从她床上搜出来的，证据都摆在哪呢，方悦时你怎么还颠倒黑白呢”。

　　李薇轻轻拉了拉袁欢的手，走到周桉面前，脸上表情有些伤心，眼眶中有泪水要落不落的“周桉你缺钱你可以和我说，我有我会借你的，实在没必要趁着我不注意就偷钱啊”。

　　周桉一听这话脑袋直接变得炸了，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没有拿你的钱啊”，但这话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就是在狡辩。

　　袁欢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宿舍里的人都是人证，他们都看见了的”。

　　周桉看向宿舍里的其他人“你们都看见钱是从我床上搜出来的”她们都是点头。

　　周桉有些无措，脑袋飞快的转着，怎么为自己证明。

　　周桉转过头对着李薇“你确定这钱是我拿的？”

　　李薇看着她，声音有些颤“我也不愿相信是你拿的，可是……”。

　　周桉等她说完，才开口为自己辩解

　　“一我根本没时间注意你，更不知道你把钱放在哪

　　二光钱在我床上一样证据不够，你要拿出更确切的证据。

　　三你怎么证明你没有在造我的谣？”

　　周桉凝视着李薇，袁欢立刻凑过来“你少唬人，钱都是从你床上搜出来的，不是你还能是谁？”

　　周桉紧紧盯着袁欢“钱在我床上找到就是我偷的，那我现在把钱放在你床上，是不是就是你偷的了，还有，我在和李薇说话，没在和你说话，请你闭嘴”。

　　袁欢抬手想打周桉，被方悦时拦了下来。

　　李薇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眼泪直掉，好像被欺负了似的，周桉开口继续说“那三个问题确实不能证明，现在科技发达，我们还可以去警察公关那里验指纹，指纹总不会出错”。

　　验指纹这个建议不错的，可以更准确证明是不是周桉偷的。

　　李薇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得看着周桉开口道“不用了，不用去验指纹了”，自己哭着跑出了宿舍，袁欢狠狠瞪了周桉一眼，赶忙跑出去追李薇了。

　　宿舍门外的人看戏看完了就都散了，只有宿舍里面的人没说话，假装在忙什么。

　　方悦时拉着周桉在她的床上坐下，声音小小的朝着周桉耳朵说话“还好我和欣雅都相信你，你看袁欢那副嘴脸，一想到我还要跟她们住在一个宿舍就恶心”。

　　周桉也很无奈，她好像没做过什么惹到李薇的事情啊。

　　事情传的很快，很快一层楼的人就都知道了，各说纷纭，相信谁的都有。

　　李薇的座位上没人，袁欢倒是在的，周桉只要稍一转头，就能看见袁欢在瞪着她，很难想象在心里骂的有多狠。

　　班主任来到班上叫走了周桉，到办公室才发现李薇也在里面。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因为都有课，此刻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三人。

　　班主任忧心忡忡的说“同学之间要好好相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老师相信你们这个年纪也该明白的，不用我多说，控制好自己的行为，在学校主要是以学习为主，其他的都是次要，明白吗？”抬着头看周桉和李薇。

　　周桉低声道“老师，明白了”。
　　班主任盯着李薇“李薇你呢，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吗？”

　　李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明白了”。
　　潘老师见两人都还配合，也就没有多说些什么，让她们回班里继续上课。

　　周桉率先打开办公室的门，走廊里隐隐约约还能听见老师们上课的声音，走到七班门口，朗声“报到”。

　　老师看向周桉，声音淡淡的问道“去哪了？”

　　周桉回复说“去办公室处理事情了”。

　　老师招手示意她进来，周桉刚坐下，门口就又传来报到声，谁都不喜欢上课被打断，一次还能接受，第二次就未必了，老师的声音带了点火气“你又是干什么去了？”

　　李薇小声回答“班主任找”。

　　老师略带怒斥道“进来，顺便我给大家提个醒，以后我的课，除特殊情况例外，都不许给我迟到”。

　　周桉小幅度的点点头，打开课本认真听讲。

　　一下课，崔欣雅和方悦时就凑到跟前问周桉，班主任叫她过去说了些什么？

　　周桉挑着些和她们说“就让我们管好自己的行为这些啦”。

　　方悦时说“就这样，别的没有说吗？”

　　周桉点点头“嗯，别的没有”。

　　方悦时脸抽搐了一下“所以这件事就这样处理啦？那可是诬陷罪，放古代都可以斩首了”。

　　周桉轻笑说“没那么严重，还不至于吧”。

　　崔欣雅赞同的看着方悦时“我看就有”。

　　方悦时和崔欣雅互看一眼，击了一掌，周桉无奈的摇摇头。

　　手机振动了两下，是程嘉让放学的时候发来的消息。

　　第一条，我相信你

　　第二条，你怎么样了

　　周桉看到第一条消息，心里涌上莫名的委屈，周桉打字回复：谢谢，我没事。

　　隔天中午，班主任叫了周桉和班上另外两个同学穿好校服，去操场上集合，代表班级去体育馆看比赛。

　　似乎每个班都是派了三个人去，正在操场上随意地站着。

　　站在最上面的老师拿着小喇叭正在清点着在操场上集合的班级。

　　“高一（五）班，高一（六）班，高一（七）班…

　　高二（三）班，高二（四）班…

　　高三（六）班，高三（七）班…”

　　看人都来齐了，让大家一个年级站成一排，带着大家朝学校门口走去。

　　前面有三个老师带队，后面还跟着两个老师，负责同学们的安全，周桉试图寻找看看有没有程嘉让，人太多还没有按照班级顺序站，人一走就散开了，根本找不到。

　　周桉快走不动了，被老师们带着走了好久，总感觉是不是这些老师也不知道在那个位置吧。

　　“好远，下次让我来我都不来了”

　　“我再不去老师面前当显眼包了”

　　“累死个人了”

　　周桉在心里跟着说“腿酸死了”，好在没多久队伍就停下来，能看到一个银白色围成鸟巢样子的房子，看来是到了，有工作人员在和老师交谈。

　　老师带着往里走，路上看见一些穿着舞蹈服，脸上画着精致妆容的小女孩，志愿者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张票。

　　票上面印有体育馆的样子，上面有编号和简介。

　　跟着大队伍过安检，可以看见里面已经有几个学校的学生了，还都穿着校服。

　　老师带着他们从东面进，视野开始变得宽阔，场内播放着音乐，有两块大屏幕正显示着场内正在做运动的球员。

　　一进场大家的队形就散得更开了，连班里的人都找不到了，大家随意的坐下，反正都是一个学校的。

　　周桉本想着找找看班里的那两个人坐在哪，无奈没找到，被人推着往里走，周桉顺着座位往里坐。

　　往旁边一看，是程嘉让，程嘉让坐在她的右边，她都没注意到。

　　周桉朝程嘉让打招呼“好巧，你也被安排来看比赛”。

　　程嘉让笑着看她“嗯，你宿舍那事老师怎么说的”。

　　周桉将班主任的话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还带了点小表情。

　　程嘉让一直看着周桉，让她有些窘，语速也不自觉变得有些结巴，断断续续的。

　　周桉说完见程嘉让点点头，便没再说什么，抬头看着大屏幕。
　　身旁突然传出声音“我相信你，不管任何事，任何人，我都信你”男生坚定的说。
　　周桉眼眶有些酸涩，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周桉：“为什么？”
　　程嘉让：“因为直觉”因为是你。
　　周桉低声“谢谢”。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欢迎大家来到这里，在比赛开始前，我们有一个小节目请大家观看，掌声欢迎”。大家洪亮的掌声响起。

　　音乐声转换，一群女孩上场开始表演节目，看台上有老师在和她们做一样的舞蹈动作，看着多少有些可爱。

　　等舞跳完，主持人再度上场，介绍着今天比赛的两队人员和裁判，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周桉听着都觉得有些枯燥，仿佛回到了开学典礼那天，不同的是那天站着，今天是坐着。

　　周桉的手机振动了几下，拿出手机面部识别，点开微信，是方悦时和崔欣雅发来的消息，问她比赛怎么样。

　　周桉输字：还没开始，就表演了个跳舞节目，主持人还在讲话。

　　方悦时的消息立马回过来：啊，那不是很无聊。

　　周桉正准备回，崔欣雅的消息就跳了出来：加油。

　　周桉很是无奈，先回了方悦时：也还可以。

　　再回崔欣雅：嗯。

　　方悦时的消息再次发来：那你慢慢看。

　　周桉回了个嗯。

　　方悦时那头没再发消息过来，周桉退出微信，等手机自然熄灭。

　　篮球比赛开始了，周桉看不懂技法，只知道球进没进，看了一会儿，周桉便没了兴致看。

　　看比赛把她眼睛都看快闭上了，拿着刚才发的票折着玩，折好又散开，散开又重新折，一次又一次的折，觉得无趣就放着了。

　　靠着椅子的身体慢慢往下滑，头一点一点地，周桉重新坐直身体，眼睛又开始一闭一闭，到最后完全闭上。

　　程嘉让抬手轻轻地把头放在自己肩上，看少女睡得很熟，轻声地笑了。

　　周桉感觉有人碰了她的头，但眼睛实在太困，就没有睁开，她想怕是太困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比赛上半场刚刚结束，周桉就醒了，她是被吵醒的。

　　周桉侧头一看，就看到程嘉让的下巴，吓了一跳，赶忙把头直起来，脸红了一大片，不知道是睡出来的，还是别的什么。

　　周桉喃喃道“那队赢了”。

　　程嘉让温声说“还有下半场，目前是美国队的进球数最高”。

　　周桉声音很小“哦”抬头看大屏幕，8：12美国队多了4分，这才上半场，还有下半场呢，谁输谁赢还说不定。

　　周桉打开手机看了一下，班主任在二十分钟前发来了几条消息，大概意思是让他们注意安全，回学校之后给她打电话。

　　周桉回了个好，就没在看了。

　　周桉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后悔来的时候只带了手机，其他的什么都没买。

　　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面包，周安抬头望向少年，他的腿上正放着一个书包，看着很鼓。

　　程嘉让说“我带了吃的，请你吃”还拿出了水。

　　周桉接过面包和水，声音带着笑意“谢谢”。

　　程嘉让轻声“不客气”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面包撕开，慢慢吃着。

　　周桉把书水放在腿上，撕开面包咬了一口嚼着，眼眸一闪好好吃，连忙又咬了一口，还没吃完，腿上就又放了一个面包。

　　程嘉让解释道“我多带了几个，怕吃不完，背回学校挺重的”。

　　周桉笑着点点头，低头继续吃面包，时不时拧开水喝点。

　　吃完面包的垃圾被程嘉让要了过去，说放在他那，他有垃圾袋，周桉扭扭捏捏的把垃圾壳递给他。

　　周桉看着他把垃圾放进袋子里重新放进书包，又把书包放在背后靠着椅子。

　　收回目光，周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左手紧捏着右手的中指不放，思绪乱飞。

　　很快，下半场球赛就开始了，周桉看不懂就没盯着看，拿出手机玩起了游戏。

　　手机屏幕中一开始是一条小蛇，慢慢滑动着去吃那些光点，渐渐扩大，专门找小蛇围着，周桉一时手滑，反被小蛇杀了。

　　察觉到一旁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周桉抬头看他“你要来玩吗？”

　　程嘉让饶有兴趣的问“怎么玩？”

　　周桉想了一下“要不我俩来比一下，谁杀的蛇最多？”

　　程嘉让拿出自己的手机，点进应用界面“你先玩吧，等我游戏下下来再比”。

　　周桉说“好”开始了下局游戏，每到一定阶段时总会有，一个绿色的怪物出现追着你，它会放出炮仗，必须吃炮仗把它炸退，一不小心碰到就死了。

　　刚好程嘉让游戏也下好了，两人倒数三声，一起按下开始，玩贪吃蛇最不能心急，否则突然冒出一条蛇就不好了，绿怪物再次出现，周桉操纵的蛇又围着一条小蛇，偏偏绿怪物的炮仗就在小蛇身上，小蛇还活着，不吃炮仗会死，吃的话撞上小蛇也会死，周桉拼了，撞上小蛇死了，杀了48条。

　　程嘉让的游戏还在继续，他也遇到了绿怪物，红色的蛇跟着绿怪物走，吃完最后几个炮仗，绿怪物就消失了，出现许多方块，红色的蛇将它圈起来全都吃了，又围了其他几条，不用怎么围都有蛇撞上来，红蛇面前突然出现一条粉色的蛇，红蛇没注意撞上去死了，杀了65条。

　　程嘉让赢了，比周桉多了17条。

　　两人又重新比了一局，周桉操纵的蓝蛇一到绿怪物出现就会死，最后还是程嘉让赢了。

　　周桉有被气到，就没有再玩了，抬头继续看比赛了，虽然她看不懂。

　　还没看完，学校的老师通知可以回学校了，学生们都站了起来，排着队有序退场，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根本看不清人脸，只能大概看到动作。

　　老师像来时那样清点着班级人数，等人都到齐了才开始走，大家手机电筒都开着，你一言我一句的聊着。

　　周桉旁边就是程嘉让，书包单肩背在身后，手里拎着一袋垃圾。

　　周桉原来还想提醒他垃圾的，但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路过垃圾桶时，周桉看见程嘉让把垃圾扔进去了，晚风徐徐吹来，卷起无数少女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