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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番外二 父亲母亲 ...

  •   1976年6月,法国,埃兹小镇。

      “小姐,庄园外面有个邋里邋遢的男巫!他好像打算闯进来!”

      “怎么可能,”奥罗拉·勒洛伊大吃一惊,“勒洛伊的保护咒很强,他肯定进不来,别自己吓自己。”

      “是真的,小姐!”伊夫甩了甩他的大耳朵,不停摇头,“小姐别出去,伊夫会盯着他的,反正他受了伤,只要小姐允许我用魔法,伊夫就会把他扔到山下去。”

      奥罗拉皱起了眉,“受了伤还要攻击保护咒?为什么呢?难道是个巧合?我记得父亲说过,好多年都没人能找到勒洛伊庄园的位置了。”

      “的确是,”伊夫点点头,拖腔拖调地说,“但是女主人去世之前特意叮嘱伊夫,一定要看着小姐,毕竟那时小姐还小,不知道人心险恶,想要霸占勒洛伊祖产的坏巫师多着呢…”

      “所以我甚至都不能去布斯巴顿读书,”奥罗拉恹恹地说,“你都不让我和任何人接触,守着一堆财宝又有什么意义呢?等我死了,勒洛伊照样没有继承人。”

      伊夫一时被噎住了,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生硬地重复着女主人的命令,“您的母亲不允许您和外人接触,因为小姐还小,会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欺骗。”

      “我才不会呢!”奥罗拉气冲冲地反驳道,“我看了那么多故事书,我知道我就是一个被囚禁在城堡里的公主,总有一天会有属于我的骑士来拯救我的!”

      “小姐,”伊夫的眼皮耷拉下来,他不情不愿地说,“麻瓜的书都是骗人的,你是高贵的托宾大法师唯一的血脉,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和其他家养小精灵沟通,让他们侍奉的家族的继承人来参加聚会,到时候小姐可以从里面挑一个合适的人选做你的丈夫,他不会拒绝的,因为法国的纯血家族都对勒洛伊趋之若鹜。”

      “我才不要!”奥罗拉更生气了,她大喊一声,提起层层叠叠的裙摆向门外跑去。

      “小姐!哎呀!小姐!你不能出去!外面的巫师都是坏人,他们会伤害你的!”

      “我不听!不许你阻止我!”

      伊夫无法违抗小主人的命令,只好紧紧地跟在她身后,那飘扬的裙摆顺着楼梯飘了下去,奥罗拉从三楼一直跑到门口,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开满玫瑰、风信子、石斛兰和天竺葵的庭院,终于在庭院最外面的拱门旁停住了——这里也是保护咒的边界。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拱门外那个男巫,他看起来好像受了重伤,跌跌撞撞地在门口徘徊,时不时举起魔杖,试图打破勒洛伊的保护咒。

      但这是无用功,奥罗拉心想,这个强大的保护咒是祖上流传下来的,又被一代代加强,虽然不排除有强大的巫师能打破它,但概率很低,千百年来只有勒洛伊的血脉能凭借鲜血解开防护。

      那男巫身上的长袍都撕破了,脸上也挂了彩,看起来狼狈不堪,奥罗拉听到一阵滴滴答答的水声,她疑惑地寻找声音的来源,却不经意发现那男巫的袍子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鲜血正顺着他的袍角往下淌。

      “他为什么不去医院呢?”奥罗拉震惊极了,她一眨不眨地望着那男巫正在垂死挣扎,做无用功,“天呐!我的财产有这么重要吗?他都快死了呀,还不肯放弃?”

      伊夫冷哼一声,“人为财死,他看起来就是个贪心的家伙,死不足惜,小姐,我们回去吧,在山下我还发现了几具尸体,我怀疑那是他的同伙,没准就是这群肮脏的盗贼内讧,然后打起来了,他肯定杀了其余同伙,但是他自己也受伤不轻,别管他…”

      奥罗拉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毕竟麻瓜的故事书里经常有小偷盗贼出没,她身为一个富有的孤女,只有一个家养小精灵做伴,如果不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保护咒,恐怕她早就被试图闯进庄园的人杀死了。

      虽然根本没有人敢闯进庄园,毕竟法国魔法界都知道勒洛伊这个家族非常强大,而勒洛伊庄园始建于1110年,几个世纪以来,从来没有任何盗贼能成功进入这里,反而搭上了性命,渐渐的,勒洛伊的名声越来越大,那些心怀恶意的人也只得放弃了。

      奥罗拉叹了口气,转身想回到庄园里,但就在这时,那男巫跌落在地,他仰面躺着,大口喘着粗气。

      但他断断续续地呻吟着说,“我是吉迪恩·普威特…替邓布利多送封信…给勒洛伊的家主…”

      “邓布利多?”奥罗拉的脚步一顿,她迟疑地看着伊夫,“我好像在书房里见过这个名字,是不是爸爸的朋友?他们通过信。”

      “没错,邓布利多先生是英国目前最强大的巫师,”伊夫的脸色有些不好,“如果他真的是替邓布利多先生送信的,那么小姐…”

      “邓布利多可以信任吗?”

      “可以,老主人临终前甚至想托邓布利多先生照顾你,但是被女主人制止了,”伊夫悻悻地说,“如果他真是邓布利多先生的人…”

      “那还等什么?他快死了!”

      奥罗拉忙不迭地跑出了保护咒的范围,蹲下身查看吉迪恩的状况,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睛也闭上了,只有微微欺负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

      “普威特先生?吉迪恩·普威特?”奥罗拉轻轻晃了晃他的身体,“你还好吗?坚持住…”

      吉迪恩已经虚弱得无法回应她了,他用尽全力睁开眼睛,一张美丽的脸孔凑得极近,那双扑闪扑闪的蓝眼睛正担忧地盯着他。

      “媚娃…”他嘴唇蠕动了几下,无声地呢喃着,然后就失去了意识,沉入黑暗之中。

      伊夫把吉迪恩送进客房,帮他简单包扎了一番之后,便去厨房熬魔药了,他刚才检查了对方的身体,发现他伤得很严重,身上全是黑魔法攻击留下来的伤口,不仅极难愈合,甚至流血不止。

      奥罗拉手里拿着一条打湿的毛巾,轻柔地擦拭着吉迪恩脸上的血痕和脏污,一连换了三条毛巾,才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还挺英俊的…”她双手托腮,望着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男人,然后叹了口气。

      她掏出一本麻瓜的童话书,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当然,她也没忘了时不时瞄一眼昏迷中的男人,毕竟邓布利多送了信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她商量,但是她父母早已去世,只凭她自己的话,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夜幕降临,伊夫终于端着一盘大大小小的药剂进来了。

      奥罗拉举起魔杖,对面色惨白的男人用了快快复苏,“Rennervate! ”

      吉迪恩呻吟一声,费力地睁开眼睛,他觉得浑身酸痛得厉害。

      “先喝生骨灵吧,他有几根骨头断掉了,然后再喝补血药剂,当然啦,一会伊夫你把他的衣服脱掉,帮他涂白鲜,其他药剂慢慢喝…”

      奥罗拉拿起那瓶生骨灵,拔掉瓶塞,把药剂递到吉迪恩嘴边,“喝吧,普威特先生。”

      吉迪恩的视线有些模糊,只感觉一双手把自己扶了起来,靠在床头的软枕上,他努力让视线对焦,终于又一次看清了那张面孔。

      “谢谢你,媚娃小姐。”

      奥罗拉被他逗得噗嗤一笑,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粉红色,“说什么呢,你这个傻瓜,我不是媚娃。”

      吉迪恩愣愣地看着她,但她已经开始催促了,“快喝呀,我可不想你死了,你不是说,邓布利多送了一封信给我吗?”

      “噢,抱歉,你是勒洛伊小姐,”吉迪恩回神,他有些懊恼,“你实在是太美了,我一直以为只有媚娃才会这么美。”

      奥罗拉咯咯笑着,“你真会说话,但是这不重要,来,张嘴,啊——”

      吉迪恩不由自主地张开嘴,他开始怀疑勒洛伊祖上曾有过一位媚娃家主夫人,因为他一听到她的笑声就忍不住精神恍惚了。

      “真乖,”见他喝了苦苦的魔药都没吭一声,奥罗拉满意地点点头,“吃颗糖吧,省得一会吐出来,我知道这药剂的滋味儿可不怎么样…”

      吉迪恩恍恍惚惚地看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包装精美的糖果,然后剥掉了糖纸,他机械地张开嘴,吃掉了它,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从他舌尖弥漫开来。

      是小蜜橘的味道,他想。

      这么甜,不要命啦?

      接下来的补血药剂也喝得很顺利,吉迪恩一眨不眨地望着她,这让奥罗拉有些害羞,便借口他要上药离开了房间,过了一会儿,等她从另外一个房间回来是,吉迪恩已经被伊夫涂好了白鲜,也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袍子,见她走进来,他又直勾勾地望着她,喉结蠕动了几下,艰难地上下吞咽着。

      “勒洛伊小姐,”他指了指床头桌子上那封信,“这是邓布利多让我带给你的,很抱歉,我本来应该早点赶到,但路上出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你不能幻影显形过来吗?”

      “我的确是幻影显形过来的,但是因为英国距离这里有些远,不得不多次幻影显形,”吉迪恩解释道,“途中我碰到了一些食死徒,也许是走漏了风声,他们知道了我有任务在身,一直追杀我到山下,我不得不费了一些力气才解决掉他们,所以来到你的庄园门外时,我有些着急了,才会试图破坏保护咒,但没想到勒洛伊的防护太强大了…”

      “好了,我理解了。”奥罗拉安抚地说,她拿起那封信,对着烛光看了看,确定没有被人拆开的痕迹,才打开信封,一目十行的看完。

      她好看的眉毛都皱了起来,“邓布利多先生难道不知道我父母已经去世了吗?”

      “他知道,所以他让我来寻找勒洛伊先生的女儿,希望你能为凤凰社提供一些帮助,”吉迪恩抓了抓头发,表情有些烦躁,“英国的情况很紧急,黑魔头和他的食死徒不断破坏魔法界的秩序,邓布利多已经联合了多国的巫师,给他们送了信,目前其他国家的情况我不清楚,因为法国比较近,我是第一批出发的。”

      “可我的确帮不上什么忙,”奥罗拉可惜地摇了摇头,“我父母临终之前再三叮嘱我不许离开庄园,而且我也并不精通决斗魔法,如果是治疗方面,也许我还能尽一份力,并非每个勒洛伊的后代都像我祖先那样强大。”

      “我明白,”吉迪恩的神色有些黯然,“我很抱歉,勒洛伊小姐,给你添麻烦了,我会尽快离开庄园的,这是我们英国魔法界的事,的确不该把你们卷进来——”

      “我说真的,”奥罗拉的眼睛睁得很大,这让她看起来更可爱了,“如果你们还需要治疗师,我可以提供帮助,但是我无法去一线战场,而且勒洛伊只剩我一个后代,如果我死了,那么我祖先的血脉就会断绝,这也是我父母不肯让我离开庄园的原因,我当然很想出去看看…”

      伊夫咳嗽一声,不赞同地看着小主人。

      吉迪恩望着她,见她一脸真诚,眼神天真,看上去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她说的话压根不是托词,更像有感而发,他不禁愧疚地说,“抱歉,我并非恶意揣测你。”

      “没关系,”奥罗拉笑了笑,她的左颊上露出一个小酒窝,“其实我很愿意帮助你,别说什么立刻离开庄园的话,我知道普威特——一个骁勇善战的法国家族,在中世纪跟随诺曼底公爵威廉征战英国,就像我的祖先托宾追随查理曼大帝那样,只不过,战争结束后,你们留在了英国,成为了威廉一世的骑士,获得了土地和大量骑兵,继续为你们的君主征战沙场,很英勇的家族…普威特…”

      吉迪恩见她对自己祖上的事迹如数家珍,他十分惊喜,“我还以为,你会讨厌英国人呢。”

      “不讨厌,”奥罗拉在他床边坐了下来,惆怅地叹了口气,“我喜欢骑士,毕竟我一直住在庄园里,不被允许离开,你看这儿像不像一座囚禁了公主的城堡?”

      伊夫咳嗽得更大声了,他觉得自己压根就不该为了给小主人解闷,买了一堆麻瓜的故事书给她,她都开始把自己当成公主了,而魔法界并没有公主这个称呼!

      “是啊,你真可爱,”吉迪恩喃喃地说,他的视线下移,看着她繁复的、缀满蕾丝花边和珍珠宝石的蓬蓬裙,“很像公主…”

      “但是这有什么用呢?”奥罗拉的表情变得更忧郁了,“公主会有骑士来拯救,可我没有,我一辈子都会呆在这里。”

      吉迪恩见她低着头,柔顺的金发垂落下来,连愁闷的表情都这么好看,一时看直了眼,“不会的,一定会有人来救你的…不然勒洛伊怎么延续血脉呢?”

      “当然有办法,可我不想那么做,”奥罗拉兴味索然地说,“如果只是让法国纯血家族的继承人和我相亲,我再从里面挑选一个,生下勒洛伊的血脉,那跟配种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姐!”伊夫厉声喊道,“你不能说这么粗鲁的话!托宾大魔法师的血脉不能断绝,纯血只是为了保证勒洛伊的魔力能更好的流传下去!您每位祖先都是如此!”

      “但是他们是自由恋爱!纯血只是偶然!”奥罗拉激动地反驳道,“爸爸妈妈是真心相爱的!”

      “没错,但感情是可以后天培养的,”伊夫寸步不让,“何况这一代只剩您一位小姐,托宾的血脉不能有任何闪失,我的家族世代服务勒洛伊家族,如果小姐出了什么意外,而伊夫的祖先知道了,又会怎么说呢?我死了也没脸见他们,他们会以我为耻!”

      奥罗拉被气得大哭起来,但她也知道这个从小侍奉她的小精灵是真心为她好,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她相依为命的生灵了,她从来不把他当成仆人,可她真的很难过,也许是有一个可能会理解她的外人在场,她便再也控制不住,委屈得爆发了出来。

      “我只是想找一个我喜欢的人,而不是为了血脉或者利益而结合的人做丈夫,难道这有什么错吗?”她哭得梨花带雨,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流,“只有我一个后代又不是我的错,爸爸妈妈没有第二个孩子,所以就要我倒霉的承受这一切吗?我并非不想为勒洛伊留下血脉,只是我接受不了你们的方式,我不可能同意的…绝不!”

      伊夫见她哭了,立刻用头撞墙,“伊夫不该违背小主人的命令,不该冒犯小主人,都是伊夫的错!”

      吉迪恩举起魔杖,制止了小精灵的自残行为,“Petrificus totalus! ”

      伊夫被施了全身束缚咒,立刻双腿并拢,手臂紧贴着身体,僵硬的一动不动了。

      “好了,别哭了,”吉迪恩笨拙地为哭泣的少女拭去泪水,“你没错,其实他也没错,只是你们观念不合而已。”

      “那我要怎么做呢?真的要屈服吗?一辈子不离开这里,然后随便找一个纯血男巫生下继承人?”奥罗拉并没有被安慰到,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不想要那种没有爱的人生,就像公主根本不喜欢邻国的王子,却总会为了不引起战争而无可奈何地嫁过去,她真心喜欢的是她的骑士啊!”

      “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吉迪恩哄着她,“你这么可爱,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他一定也会喜欢你,这样,他可能就会为你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了。”

      “我并不需要他留在这里,我的骑士是世界上最英勇的男人,我只是想找到这个人,希望他会喜欢我,然后我愿意嫁给他,至于他想去哪里征战,都随他。”

      奥罗拉停止了哭泣,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你错了,普威特先生,我只是不想和不爱的人生下继承人。”

      吉迪恩有些尴尬,毕竟她看起来太小了,聊这个话题似乎还太早。

      “冒昧问一句,勒洛伊小姐,你多大了?”他试探着问道。

      “今年刚成年,十七岁了,”奥罗拉沮丧地说,“因为可以结婚了,所以伊夫这两年一直在提相亲的事。”

      说完,她问道,“你呢?你多大?”

      “二十九岁,”吉迪恩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不是有点显老?”

      “不会,英国男人很英俊,”虽然在他昏迷时已经仔细观察了很多次,但奥罗拉又一次端详他的面孔,“你看起来很年轻。”

      吉迪恩见她认认真真地打量自己,有些紧张,他干巴巴地说,“谢谢你的夸奖,你也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孩子。”

      奥罗拉被他夸得有些脸红,不自在地躲闪着他浅棕色的眼睛,“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养好了伤再离开,别着急。”

      说完,她解开了伊夫的全身束缚咒,慌张地逃离了房间。

      小精灵追了出去,吉迪恩愣怔了一会儿,失魂落魄地倒回了枕头上,望着烛光微微失神。

      过了半个月,吉迪恩已经完全康复了,他想着英国那紧急的情况,很想对奥罗拉提出告辞,但每次看到她端来魔药来照顾自己,又问了很多英国的事,他离开庄园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他有些失落地想着,如果不是黑魔头和食死徒大肆作恶,他甚至都想问问她,可不可以留在庄园里一直陪着她,可是没有黑魔头和食死徒作乱,邓布利多也不会想到要给勒洛伊的继承人送信,他更没有机会见到这位被囚禁在城堡中的公主。

      银铃般的笑声随着夏天的热浪从敞开的窗口中涌进来,他走到窗边往下望去,美丽活泼的少女在庭院的草地上追着一只小兔子,她长长的浅金色头发在日光照耀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大概是跑累了,她气喘吁吁地倒在草地上,用书盖住了脸,躺在一大片花丛中。

      吉迪恩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他情不自禁地往楼下走去,慢慢接近了少女。

      奥罗拉听到脚步声,她拿掉了书,蝴蝶翅膀一般的睫毛抖了抖,睁开眼睛,那是一片浅蓝色的温柔,他就像在里面游泳一般。

      “你看起来已经完全好了,普威特先生。”

      “是的,”吉迪恩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多谢你的照顾,你救了我。”

      “你还要谢我几遍呢?”奥罗拉不在意地笑笑,“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当然,”吉迪恩的声音有些发颤,“可是我该离开了,勒洛伊小姐。”

      “噢,”奥罗拉皱着眉,一副苦恼的样子,“可是没有人能陪我这么久,实际上自我出生起,很少有外人拜访庄园,我…”

      她轻轻地说,“我有些不舍得呢,所以,普威特先生,我可以叫你吉迪恩吗?”

      “吉迪恩或者吉德,都可以,”吉迪恩听了她的话,心脏都停跳了一拍,“我很荣幸来到你的庄园,当然,有你陪伴的这个月,是我难得放松的时光…”

      在少女有些惊讶的眼神中,他终于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逾越的话,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这还不如不解释呢,他越说越露骨了,吉迪恩懊恼地想,她才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年轻、貌美、充满活力,而他都是个快要三十岁的老男人了。

      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感,他只好郁闷地闭紧了嘴巴,起身想要离开这个对他充满了诱惑的少女,她会引诱他堕落,如果他再多待一秒,他可能就不愿意去想回英国的事了。

      也许她真的拥有媚娃血统,因为他总是轻易在她面前失控。

      奥罗拉回神,也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裙子上的草屑,慢条斯理地跟在男人身后,回了他在三楼的房间。

      吉迪恩心不在焉走着,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身后那轻轻地脚步声,直到他回头关门,却发现一条纤细的胳膊挡在那里,他连忙拉住了摇晃的门——它差一点就夹到她了。

      “你有话要对我说?”

      “是啊。”奥罗拉极快地溜了进来,她探头看了看,伊夫应该在厨房里忙活,便关紧了门,又举起魔杖复杂地一挥,随着咔哒一声,门便锁上了。

      “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吉迪恩垂头丧气地不敢看她,“那不是我的本意。”

      “那是你的真心话吗?”奥罗拉望着他,她一直都觉得他很英俊,但此时此刻,他傻头傻脑的模样看上去也很可爱。

      “不不不…”吉迪恩硬着头皮解释道,“我不希望你误会…”

      “所以跟我在一起很不开心咯?”奥罗拉的表情变了,“你想离开这里,是因为嫌我烦吧。”

      “没有!”吉迪恩断然否认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救了我,我心存感激,而且我对你说过很多次,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孩子。”

      奥罗拉点了点头,但她的神情依然恹恹的,似乎那只是一种徒然神伤的点头,仿佛她不愿意相信他说的任何一个字,只是出于礼貌才勉强自己对他的话做出回应。

      “我没有撒谎,奥罗拉,”他呼唤了她的名字,这让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一些,“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不喜欢你,除非对方故意找你麻烦。”

      “可我觉得你不喜欢我,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她仍然是满腹疑虑的表情。

      “那是因为我没办法留在这里,我只是来送一封信,我甚至算不上你的朋友。”

      “是啊,我们连朋友也算不上。”她选择性的只听自己想听的那部分,这让吉迪恩十分无奈。

      的确是公主的脾气呢,他想,有点任性,但是这并不让人讨厌,因为他好喜欢。

      “不,我很愿意做你的朋友,”他耐心地哄道,“如果你愿意,等我回了英国,我们可以用猫头鹰来往。”

      奥罗拉看着他,突然若有所思地说,“你知道吗,吉迪恩,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不断地敲打着爱情的大门,就比如我,因为在爱情之外,我压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如果某个我喜欢的人把我关在爱情之外,哪怕他不是故意的,我也会感觉自己遭到了冷落。”

      “每个人都受到冷落了吗?”吉迪恩问道。

      “不一定,有些人可能遭受得更多,但每个人都会敲打爱情的门,或早或晚,不过,对于某个人来说,他的爱情更像是一个托词…一种隐喻。”

      她在取笑他,吉迪恩想,隐晦的嘲讽。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歉疚地说。

      “有些人敲的是门,有些人敲的是墙,但有些人则一直在轻轻地敲打他们希望是门的东西,即使他们从来没听过另一边发出过声音。”

      顿了顿,她又问,“你现在在敲门吗?”

      “我现在在敲门吗?”吉迪恩重复了一遍,他的表情从茫然变得有些惊慌失措,“我不知道。”

      但他又充满希望地补充道,“也许我在敲。”

      “有什么声音吗?”奥罗拉盯着他的眼睛,吉迪恩很想逃避跟她对视,却完全无法躲闪,他的目光就像被粘在了她身上。

      这一定是媚娃的魔力,他想。

      “我以为没有,”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失去了撒谎的能力,只能把心里所思所想的一切都和盘托出,“但目前来看,可能有,甚至我想厚着脸皮说我确定有。”

      “因为你可不是轻轻敲打,”奥罗拉不自在地笑了起来,“声音很大,她已经听到了。”

      吉迪恩也笑了起来,他的脸有点红,因为有一瞬间,他以为她是在试图巧妙的提起另一个话题来拒绝他,当他意识到,她只是在暗示他,她似乎准备回应他的敲门声时,他已经在试着道歉了。

      “对不起,我应该对你重新说一遍,奥罗拉,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无与伦比的开心,可我知道,就算普威特是英国赫赫有名的纯血家族,我是家主,也不一定能获得勒洛伊家族的青睐,我年纪比你大许多,也不如你富有,我不敢想象也没有资格要求你背井离乡跟我回英国,但是,普威特的确如你所说的那般,我祖上是法国贵族,是威廉一世的骑士。”

      奥罗拉没有说话,吉迪恩在吐露心声之后,终于找回自我,不再脸红,他又说道,“我现在看着你,奥罗拉,我不知道是该告诉你我喜欢像这样盯着你看,还是该保持沉默。”

      “你那么英俊,如果一个女人不让你继续说下去,那她一定是疯了。”奥罗拉终于说话了,她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如果一个男人不要求你阻止他,他一定是更疯狂的。”

      “你说的这个男人,是你吗?”

      “是我,每当看盯着你,总会心跳加速。”

      她作势要打断他的话,他立刻停了下来。

      吉迪恩含笑地望着她,“所以呢,美丽的勒洛伊小姐,你想对我说什么?还是做什么?”

      “我想…”奥罗拉眼珠子一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当然是给勒洛伊留个后代咯!”

      说完,她向前一扑,提起裙摆跳到吉迪恩的身上,“你愿意吗?吉迪恩,做我的骑士。”

      吉迪恩下意识地抱住她两条腿,巨大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飘飘欲仙,他抱着她转了几个圈,她咯咯笑着,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落下几个香吻。

      吉迪恩以为她能回应自己就是意外之喜了,他根本不敢奢望,她居然也会喜欢自己。

      他从未见过这么热情的女孩子,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她是一个标准的法国女人,浪漫、主动、大胆、柔情蜜意,那双蓝眼睛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他,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如果她一声令下,他愿意为她冲锋陷阵,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叹了口气。

      “我当然愿意,可是恐怕我不能,因为你不会同意的。”

      奥罗拉刚想发发小脾气,就听到他又开口了。

      “你知道吗?埃兹的确是世外桃源,战争的魔爪从来没有侵袭这座美丽的小镇,所以这里风景很好,而你也单纯可爱,你的美丽和善良,你的一切一切都让我深深着迷,可我注定是要回到英国去的,直到战争结束,我怕我不能一直陪着你,你会担惊受怕,奥罗拉,我是…”

      “叫我萝拉,”奥罗拉撅着嘴纠正了他,然后不停摇晃他的脖子,“你是骁勇的普威特,注定死在战场上,是不是?可是我不在乎呀,吉迪恩,那天的对话还不能让你了解我吗?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我真的喜欢上了谁,就算他注定不能和我时常待在一起,可只要我曾拥有过和他共度的热烈时光,我便不在乎其他。”

      说完,那双圆圆大大的蓝色眼睛望着他,然后慢慢凑近了他的唇。

      吉迪恩只觉得自己正抱着一只媚娃,他已经口干舌燥,但还是尽力躲避着她灼灼的目光和那两片红唇。

      “萝拉…”

      “嘘…”

      吉迪恩再没来得及说什么,那甜美的嘴唇已经扑着热气吻上了他的唇,恍恍惚惚中,他几乎用尽了最后一丝理智,想要问问她。

      今天你的早餐吃了什么?是抹了很多蜂蜜和果酱的吐司吗?为什么它会这么甜呢?

      但是你也可以不必回答我,因为我已经尝到了它的味道,甜蜜的、幸福的、犹如神赐的、让我忘乎所以的你的嘴唇和舌头。
      (章末车)
      车前小剧场:
      吉迪恩脑子里的理智几乎消失了,他化被动为主动,激烈的回应热情似火的少女,两人吻得气喘吁吁,一道暧昧的银丝在他们微微张开的唇舌间越拉越长。
      奥罗拉不知道自己是否要说些什么,因为此刻房间里的气氛很暧昧,她刚想跳下去,吉迪恩就快走几步,把她放在了床上。
      他两条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华丽的裙摆,似乎想透过那些繁复的装饰看清她裙子下的身体。
      奥罗拉抖着手解开裙子的系带,这是她想做的事,但事到临头,她还是有些紧张。
      “吉迪恩…”她扬着脖颈,大口喘着气,感觉他的吻正不断落在自己身上,她的声音有些抖,“我好像忘了问你,你结婚了吗…”
      “没有,”吉迪恩本能地回应着她,他含含糊糊地说,“等你准备好了,就和我回英国一趟,我们结婚。”
      “可是你很熟练…”奥罗拉抓住了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看自己,“是不是有过许多女朋友?”
      “我谈恋爱的次数不多,后面加入凤凰社,就再也没找过女朋友了。”吉迪恩察觉到她有些不安,立刻强行压抑了自己,他不想伤害她。
      “别怀疑我,萝拉,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娶你的,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先停下。”
      “不用,”奥罗拉见他黯然地起身,立刻拉住了他的手臂,“我只是不希望你骗我,我救了你,吉迪恩…你该以身相许的,不是吗?可如果你骗我…”
      “怎么会呢?我发誓,我永远是你的骑士,而你是我的公主,”吉迪恩见她挽留自己,兴奋极了,他想要她,根本不想离开,“请你相信我,只有你不愿意嫁给我,没有我不想娶你的可能性。”
      “好吧,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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