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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斗龙 ...

  •   周五下午这天,穆迪正在教七年级提高班的学生铁甲咒时,一个格兰芬多的同学突然敲响了门,他走进教室,朝讲台前的穆迪走去。

      “什么事?”穆迪那只魔眼打量着他。

      “对不起,穆迪教授,我要带莉安·普威特到楼下去,巴格曼先生要她去照相,所有的勇士都要去。”

      穆迪点了点头,“去吧,孩子。”

      莉安连忙起身,先是低声对他道了句抱歉,然后才把书包背好,朝门口走去。

      “你知道为什么要拍照吗?”她边下楼梯边问男同学。

      “巴格曼先生说要登在《预言家日报》上!”对方崇拜的看着她。

      莉安想到小巴蒂经常关注外界的信息,也许会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自己的照片,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微笑。

      但她很快又板着脸,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反正他也不会回来,就算在报纸上看到她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应该放弃那些愚蠢的想法,毕竟她跟他压根不是一路人,也许他已经和那些臭名昭著的食死徒同伴们重聚了,再也不会再回来了。

      就算回来,她也不会再接受他!她会立刻把他赶走!

      “祝你好运。”那个男同学说,这时他们已经来到那个房间外。

      莉安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较小的教室,大多数课桌都被推到了教室后面,留出中间一大块空地,不过有三张课桌互相对接着,摆在黑板前面,上面盖着一块长长的天鹅绒。

      在天鹅绒覆盖的课桌后面,放着五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上坐着巴格曼,他正在跟一个穿着洋红色长袍的女巫交谈,克鲁姆跟往常一样阴沉着脸,站在一个角落里,不跟任何人说话,芙蓉看到她,松了口气,不停的甩一甩脑袋,那头银色的长发闪动着夺目的光泽。

      在他们后面,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手里举着一架微微冒烟的黑色大照相机,正用眼角注视着芙蓉。

      没一会儿,哈利也来了,巴格曼迅速站起来,身子往前一跳。

      “啊,他来了!第四位勇士!进来吧,哈利,进来吧…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是检测魔杖的仪式,其他裁判员很快就到——”

      “检测魔杖?”哈利问。

      “我们必须检查你们的魔杖是否功能齐全,性能完好,因为在以后的比赛项目中,魔杖是你们最重要的器械,”巴格曼说,“专家在楼上,和邓布利多在一起,然后是照几张相片。”

      “这位是丽塔·斯基特,”他指了指那位穿洋红色长袍的女巫,“她正在为《预言家日报》写一篇关于争霸赛的小文章…”

      “也许并不是小文章,卢多。”丽塔·斯基特的眼睛盯着哈利。

      她的头发被弄成精致、僵硬、怪里怪气的大卷儿,和她那张大下巴的脸配在一起,看上去特别别扭,她还戴着一副镶着珠宝的眼镜,粗肥的手指抓着鳄鱼皮手袋,指甲有两寸来长,涂得红通通的。

      “在我们开始前,我能不能跟哈利谈几句话?”她问巴格曼,但眼睛牢牢的盯着哈利,“年纪最小的勇士,你知道…为了给文章增加点儿色彩。”

      “没问题!”巴格曼大声说,“就是不知哈利是否反对?”

      “嗯。”哈利说。

      “太好了。”丽塔·斯基特抓着哈利的手臂,把他拽出了房间。

      没一会儿,对角巷的魔杖大师加里克·奥利凡德走进了房间,巴格曼指挥他们坐在门边的椅子上,正对铺着天鹅绒的桌子,那里已经坐着五位裁判中的四位——卡卡洛夫、马克西姆夫人、老巴蒂·克劳奇和巴格曼。

      芙蓉不满的撇着嘴,等得都快不耐烦了,邓布利多终于走进了房间,哈利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像看到救星一般坐到了莉安旁边。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奥利凡德先生,”他在裁判席上坐下,对几位勇士说,“他将要检查你们的魔杖,确保魔杖在比赛前状态良好。”

      莉安望了望奥利凡德先生,两只银色大眼睛的老巫师正静悄悄的站在窗边,听到邓布利多的话,他走到了房间中央的空地上。

      “德拉库尔小姐,你先来,好吗?”奥利凡德先生说。

      芙蓉轻盈的走向奥利凡德先生,把自己的魔杖递给了他。

      他像摆弄指挥棒一样,让魔杖在修长的手指间旋转着,魔杖喷出许多粉红色和金色的火花,然后他又把魔杖贴近眼前,仔细端详着。

      “不错,”他轻声说,“九英寸半…弹性很好…槭木制成…里面含有…噢,天哪…”

      “含有一根媚娃的头发,”芙蓉说,“是我奶奶的头发。”

      “没错,”奥利凡德先生说,“没错,当然啦,我本人从未用过媚娃的头发,我觉得用媚娃头发做的魔杖太敏感任性了…不过,各人都有自己的爱好,既然它对你合适…”

      奥利凡德先生的手指捋过魔杖,检查上面有没有擦痕和碰伤,然后,他低声念道,“Avis! ”

      魔杖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像手枪开火一般,一群小鸟扑扇着翅膀从魔杖头上飞出来,从敞开的窗口飞进了淡淡的阳光中。

      “很好,很好,状态不错,”奥利凡德先生说,把魔杖递给芙蓉,“普威特小姐,轮到你了。”

      “啊,这是一位法国大师的作品,是不是?”莉安把魔杖递过去时,奥利凡德先生比刚才兴奋多了,“没错,十二英寸…白桦木制成…弹性优良,状态极佳…但是杖芯…”

      “怀特河怪背脊刺,”莉安说,“这是我母亲的魔杖。”

      “但是这种杖芯来自北美,据说美国的魔杖大师蒂亚戈·奎塔纳去世后,这种神秘的杖芯便失传了,”奥利凡德先生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魔杖头上冒出几颗金星,“Orchideous! ”

      一束盛开的兰花绽放在魔杖头上,奥利凡德先生把鲜花收拢,和魔杖一起递给莉安,“克鲁姆先生,该你了。”

      克鲁姆站起身来,聋拉着肩膀,迈着外八字的脚,无精打采的朝奥利凡德先生走去,他把魔杖塞了过去,皱着眉头站在那里,双手插在长袍的口袋里。

      “嗯,”奥利凡德先生说,“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是格里戈维奇的产品,他是一位出色的魔杖匠人,尽管他的风格我并不…不过…”

      他举起魔杖,在眼前翻过来倒过去,仔仔细细的检查着。

      “鹅耳栎木,龙心弦,对吗?”他扫了克鲁姆一眼,克鲁姆点了点头,“比人们通常见到的粗得多…非常刚硬…十又四分之一英寸…”

      鹅耳栎木魔杖头上喷出一串银白色的烟圈,烟圈从房间这头飘到那头,他表示很满意。

      “很好,”奥利凡德先生说,把魔杖递还给克鲁姆,“还有最后一位…波特先生。”

      奥利凡德先生检查哈利魔杖的时间比检查其他人的长得多,因为哈利的魔杖才是他的作品,最后,他让魔杖头上喷出一股葡萄酒,然后把魔杖递还给哈利,宣布它的状态非常良好。

      “谢谢大家,”邓布利多在裁判桌旁站了起来,“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上课了,也许直接下去吃饭更方便一些,反正他们很快就要下课了。”

      就在他们想要离开时,那个拿着黑色照相机的男人突然清了清嗓子。

      “照相,邓布利多,照相!”巴格曼兴奋的喊,“裁判和勇士来一个合影!”

      照相花了很长时间,马克西姆夫人无论站在什么位置,都把别人挡住了,而且房间太小,摄影师无法站得很远,把她收进镜头,最后她只好坐下来,其他人都站在她周围。

      克鲁姆躲躲闪闪的藏在莉安后面,而摄影师特别积极的想让芙蓉站在前面,可是丽塔·斯基特把哈利拉到更突出的位置,然后,她又坚持要给勇士们一个个的拍单人照,过了好长时间莉安才终于脱身出来。

      在礼堂用晚餐时,双子刚坐到她身边,一只灰色的老猫头鹰从窗户颤抖着飞了进来,它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差点落进烤牛肉的盘子里,不动了,它的腿上还拴着一封信。

      莉安马上就认出了这只失去知觉的猫头鹰——埃罗尔,她立刻解开埃罗尔腿上的带子,拿下那个信封,然后把埃罗尔放到腿上,拿了一些点心和水喂它。

      埃罗尔睁开一只朦胧的眼睛,发出一声表示感谢的声音,然后喝了几口水。

      她忧心忡忡的打开这封来自比尔的信,但比尔温柔语句安抚了她最近一直焦躁的情绪,他在信里祝贺她成为勇士,并侧面劝了一句,哈利还是个小孩子,不要生他的气,因为韦斯莱一家一致认为是有人在陷害哈利,莫丽已经心慌意乱了。

      莉安笑了笑,她的确没有责怪哈利,毕竟罗恩和她说过,每年期末他们几乎都是死里逃生过来的,她认为哈利应该不会自己作死,毕竟三强争霸赛举办以来,一多半的参赛者都因为意外受伤死掉了,所以今年魔法部才会提出年龄限制。

      比尔对她试图分手这件事只字未提,他总是这么体贴,每次他们有分歧时,他都会留给她许多思考时间,这让她愈发愧疚了。

      “是比尔的信吧。”弗雷德对她挤眉弄眼。

      “肯定是,不然除了疯眼汉,还有谁会让莉安笑得这么荡漾。”乔治拖腔拖调的说。

      双子怪声怪气的大笑起来,夹杂着几句调侃,莉安的脸红了,尽力平静的瞪了他们一眼,但她也忍不住笑了。

      一直观察格兰芬多长桌的穆迪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他的魔眼紧紧的盯着莉安,并放大了她手里那张羊皮纸,当然也看清了那封信来自比尔·韦斯莱——那个她喜欢的红毛。

      他的神情几经变幻,最后又变回了穆迪严肃的表情。

      今晚莉安到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时,却见门上贴着一张纸条:

      有事外出。

      莉安嘟囔了一句,毕竟穆迪这还是第一次不告而别,明明晚饭时他还在礼堂吃炖菜的。

      她眼尖的发现穆迪很喜欢烤香肠和兰开夏火锅(英国砂锅炖菜,非中国菜),从而让她想起小巴蒂在家里的时候,非常喜欢指挥闪闪给他做各种口味的烤香肠和各式各样的炖菜,他尤其钟爱兰开夏火锅和利物浦炖菜,不知道为何,有时候她看到穆迪,就会想到小巴蒂教导她抵御黑魔法——那是他难得一本正经的时刻。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某天晚上,她再也受不了他对自己的搓磨,把门锁上了,他用开锁咒也无法打开门,于是他用自己的身体撞击着她的房门,用一种即将犯下的罪行的果决凶狠想把门打开。

      在这罪行中,他既是重罪犯又是受害者——

      “开门,开门,否则我就把门撞开!”他委屈的高声叫喊。

      她被吵得睡不着,只好打开了门。

      “给我,给我,给我。”他迅速跳到床上,像摆弄一只玩偶那样继续揉搓她的身体。

      对此她没有作答,她不想犯错,更不想被他伤害,就像她伤害他那样。

      他一定会狠狠的伤害她,因为这就像两条拴在码头上的船一样,就像在阿兹卡班的牢房里等了十几年,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他想让她屈服,自从他吻了她,她就一直渴望着,想让他用那天晚上吻她的嘴唇收回那句话,她不想为他开着灯,不想被他侵占房间里的每一寸空气,因为在这个家是他的之前,首先是她的。

      两个多月过去了,他依然杳无音信,她知道没有必要再问闪闪了,甚至没有必要等他回来,他不会回来,因为他知道她不会等他,她也不会再写信,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回来。

      第二天早上,莉安突然发现自己开始喜欢下雨天了,尤其是今天早上下着小雨的天气,天有一点点灰,但不会一直低低的压在城堡上空,这样的日子让她感到快乐,也许是因为它们比她阴郁,相比之下让她看起来快乐一些,这是散步的好天气。

      今天的确有点不同寻常,正当莉安往面包片上涂抹大量的果酱时,头顶上响起一阵突如其来的嗖嗖声,这声音说明猫头鹰们送信来了,莉安没有在意,但留守在家里的那只猫头鹰突然出现了,它扑棱棱的落到她的肩膀上,收起双翅,疲倦的伸出一条腿。

      莉安抽出信封,把她那份熏咸肉的递到猫头鹰嘴里,它感激的吃着,她举起信封望了望,发现是闪闪送来的,她马上左右瞄了瞄,确信弗雷德和乔治又在埋头商量最近新研发的恶搞饼干,便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信。

      莉安:

      我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因为某些事情不能回家,但现在可以通信了,我希望你把你在霍格沃茨发生的每件事都写信告诉我,我会每天都给你写信。

      别为我担忧,等你毕业时我就会回来了。

      爱你的叔叔。

      每天写信?莉安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他又在跟自己玩欲擒故纵的游戏了是吗?在她每次下定决心不想再理他的时候,他总会凭直觉发现她的若即若离和纠结,然后漫不经心的给她吃一颗定心丸,就像敷衍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那样潦草轻率,作为一个逃犯,他有什么好神出鬼没的?难道还会有人闯进她的家里,闯进安全的普威特祖宅把他抓走吗?

      她用力把那张羊皮纸揉成团,塞进书包里。

      她不会回信的,也不会再看他的信,这只是让她重返小巴蒂的世界的诡计而已,她要把他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完完全全的抽离。

      风尘仆仆的穆迪一直等待她的反应,魔眼紧紧的盯着她,但他完全没想到她的举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没有兴高采烈的马上拿出羽毛笔给他回信,迫不及待的放飞猫头鹰,而是生气的把信纸揉成团,脸上带着冷漠的表情。

      他确信她不会回信了。

      那个红毛就那么重要吗?只是一封信,连人都没见到,她就神魂颠倒了?把他抛在脑后了?

      昨晚他回到了普威特祖宅,重温他们的夜晚,给她写信,并交代闪闪每天猫头鹰都会送信回祖宅,一定要把他的信再送到霍格沃茨,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那几个晚上他总想和她待在一起那样。

      但现在的一切似乎都笼罩在一片诡异的雾中,她的冷漠让那些个夜晚的他支离破碎,今天他以为自己会完好无损,事情一定正在变好,他一定已经开始恢复,开始克服最困难的部分,但人心是多么善变。

      他想责备她对自己的满不在乎,他就像被一种压倒性的恐慌猛推了一把,这恐惧提醒他,这些日子她表现出来的焦灼不安、她的眼泪,让他以为已经愈合的伤口其实并没有好转,她的表现麻痹了他,让他觉得伤口没有那么痛。

      原来之前刀子还没有完全插进去,一切还没有开始变得不可收拾,但现在,她已经变得无动于衷,打算把他从她的生活中完全剔除,就像甩掉一包垃圾那样急不可耐。

      他对她不好吗?他甚至教她对付自己,教她成为傲罗,笑着忍受她对自己的羞辱谩骂,忍受她称呼自己是罪犯、老男人,甚至忍受她用冷冰冰的态度无数次拒绝他想和她亲近的念头,也没舍得伤害她分毫。

      她的心到底是怎么长得啊?它怎么能这么硬,难道是龙皮做的吗?

      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莉安再没有看过小巴蒂的信,每天拿到信的那一刻,她就会随便找个壁炉把它扔进去——休息室的壁炉或者穆迪办公室的壁炉,总之她再也不想听到、看到他的任何消息,她的生活终于重新回到了原来的轨迹,这是黑暗无比的地平线上的惟一亮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一个项目逼近了,莉安的内心有些紧张焦虑,她认为这种情绪甚至影响到了穆迪,他变得心不在焉,甚至整天都阴沉沉的。

      “今晚十二点,你来我办公室。”穆迪沉声说。

      “这么晚吗?”莉安虽然有些诧异,但她还是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扔进了炉火里。

      穆迪看着她的动作,一阵胸闷气短,他终于憋不住了,粗声粗气的说,“最近你的猫头鹰总是在礼堂飞来飞去,但是这些信都被你烧了,我看它们并没有被打开过,对吗?”

      “是的,我不想看,”莉安坚决的说,“谢谢您的忠告,我已经知道了我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我在解决杂念。”

      穆迪努力克制自己不要露出狰狞的表情,喃喃的说,“杂念么…孩子,你有时候又果决的令人恐惧。”

      “我必须这么做。”

      “今天中午我约了海格去三把扫帚酒吧,那些东西快到了,”穆迪握紧的拳慢慢松开了,他生硬的转移了话题,“第一个项目很快就要开始,我需要给你一些信心,晚上不要迟到。”

      莉安点点头,等穆迪举起魔杖,她也摆开决斗的架势,投入对抗黑魔法的训练中。

      十一点三刻时,莉安偷偷溜出休息室,穆迪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件隐形衣已经落在了她身上。

      “尽量不要出声。”穆迪给自己用了幻身咒,一瘸一拐的带着她出了城堡,场地上一片漆黑。

      他们顺着草坪朝禁林的方向走去,布斯巴顿那辆巨大马车灯火通明,他们匆匆往前走,绕着禁林边缘走了很远,城堡和湖泊都看不见了。

      突然,莉安听见了什么动静,有几个男人在前面大声喊叫,然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厉的咆哮。

      穆迪带着她绕过一片树丛,停下了脚步,一瞬间,莉安还以为自己看见了几堆篝火,男人们围着火跳来跳去——像是某种神秘的麻瓜宗教活动,但她很快就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火龙。

      四条模样十分凶狠的成年火龙被关在厚木板围成的场地里,用后腿支撑身子站立着,发出阵阵吼叫,呼哧呼哧的喷着鼻息——一团团火焰从它们张开的、长着獠牙的嘴里喷出,射向黑暗的夜空,它们的脖子高高昂起,嘴离地面至少五十英尺。

      一条正对着场地上的巫师发怒、咆哮,一条正在拼命的扭动、跺脚,还有一条正在朝空中喷射一朵朵蘑菇状的火云,最后一条比另外几条更恐怖,模样十分凶狠。

      场地上至少有三十个驯龙人,每七八个负责对付一条火龙,他们拽着链条,拼命想制服四条巨龙,那些链条连接着拴住龙腿和龙脖子的大粗皮带,火龙发出一种可怕的声音,是凄厉而刺耳的哀号。

      “待在那里别动,海格!”靠近栅栏的一位巫师喊道,他紧紧拽住手里的链条,“它们喷火能喷出二十英尺远,你知道的!我看见这条树蜂喷过四十英尺!”

      莉安这才发现两个大块头——海格和马克西姆夫人正在场地的另一头看着火龙。

      另一位巫师大声嚷道,“念昏迷咒,数到三,一起念!”

      每位驯龙人都抽出了自己的魔杖。

      “Stupefy! ”他们异口同声的喊道,昏迷咒如火箭一般射向漆黑的夜空,迸出的火星像阵雨一样落在四条龙长着鳞片的厚皮上。

      不多时,驯龙者放下魔杖,走向倒在地上的巨龙,他们匆匆的拴紧链条,把它们牢牢的系在铁柱上,又用魔杖把铁柱深深的钉在地里。

      刚才警告海格不要靠近的那位巫师转过身来,莉安打量了片刻,发现是查理。

      “我没想到你把她也带来了,海格,”查理皱起了眉头,“勇士是不应该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的——她肯定会告诉她的学生的,是不是?”

      “我只是觉得她很愿意过来见识见识。”海格耸了耸肩膀。

      “我们走吧,”穆迪拍了拍莉安的肩膀,轻声的说,“我看到了波特,他也披着着隐形衣——魔眼可以看穿这玩意儿。”

      回到办公室后,莉安还有些惊魂未定,她的脸色惨白,直到穆迪把一杯热茶放在她的手里才终于回过神来。

      “一共四条火龙,难道我们每个勇士都必须对付一条吗?与火龙搏斗?”

      “不可能是搏斗,大概只是从火龙身边通过,”穆迪思索了片刻,说道,“不过有驯龙人在一旁巡逻,准备随时援救,倒也不用担心人身安全,但那都是抱窝孵蛋的母龙,很难对付。”

      “我知道有一个咒语或许可以对付火龙,可是这样偷看…”

      “作弊向来是三强争霸赛的传统组成部分,”穆迪解开了自己的斗篷,在壁炉边举起了双手烤火,“邓布利多想发扬高尚的风格,但我敢说卡卡洛夫和马克西姆绝没有这样超脱,他们会尽可能把一切都告诉他们的勇士,他们想赢,他们想打败邓布利多,他们希望证明他只是一个凡人。”

      莉安又走神了,她觉得这个烤火的动作非常像小巴蒂,太像了…她第一次见到他,他就是这样闯进了她的房子,漫不经心的脱掉了食死徒的长袍,在壁炉边烤火。

      她一定是疯了,看什么都有小巴蒂的影子,什么都像他,他一直挥之不去,在她的脑海里,在她的心里,甚至在她见到的每一面镜子里,走廊每一扇窗户的玻璃上,甚至在刀叉模模糊糊的反光中,他无处不在,她悲哀的想,她彻底无可救药了,她已经丧心病狂到看穆迪这个老傲罗都能想到他了。

      能给自己施个遗忘咒吗?她觉得这样她可能会好受一点,她不想自己永远只是荒原上一团燃烧的烈火,无休止的、无意义的耗尽生命力。

      “孩子?”穆迪烤完火,转过身来,又发现她在走神——这些日子,她思考的时间变多了。

      “早点回去吧,这几天好好休息,我很期待周二你的比赛,”他说,“顺便说一句,你该好好考虑一下,你最近的反常是因为什么,还是杂念么?”

      莉安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办公室。

      1994年11月24日,第一场比赛。

      周二这天,中午就停课了,学校的气氛非常紧张和兴奋,教授们让所有的学生都去比赛的场地上——他们并不知道那里有四条火龙在等待他们。

      麦格教授朝着格兰芬多长桌匆匆走来,许多人都望着她。

      “波特,普威特,现在勇士们都要到下面的场地上去,”麦格教授严肃的说,“你们必须做好准备,完成第一个项目。”

      “好吧。”哈利的叉子掉进了盘里,他看起来十分紧张,莉安仍然没什么表情。

      这是一个十一月寒冷的下午,他们和麦格教授一起离开了礼堂,麦格教授看上去十分心慌意乱,他们来到场地时,麦格教授把手放在了哈利的肩上。

      “好了,不要紧张,”她说,“保持头脑冷静,我们安排了一些巫师在旁边,如果情况不妙,他会上前控制局势的,最重要的是充分发挥你自己的能力,你没事吧?”

      “没事,”哈利说,“没事,我很好。”

      麦格教授转向莉安,神情放松多了,“我相信你一定跟着穆迪教授学了不少东西,但我仍然要叮嘱你,注意安全。”

      “谢谢,”莉安平静的说,“我会的。”

      麦格教授领着他们绕过禁林边缘,朝火龙所在的地方走去,场地对面那片树丛里竖起了一个帐篷,挡住了火龙,帐篷的入口正对着他们。

      “你们必须一起进去,”麦格教授说,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等着轮到你们的时候,巴格曼先生会把步骤告诉你们,祝你们好运。”

      “谢谢。”二人点头,麦格教授把他们领到帐篷入口处,他们走了进去。

      芙蓉坐在角落里一张木凳子上,她一点儿不像平时那样镇定自若,脸色显得非常苍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克鲁姆看上去更加阴沉了。

      “哈利!太好了!你来了!”巴格曼扭过头来,愉快的说,“还有普威特小姐,进来,放松点儿,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好了,现在大家都到齐,该向你们介绍一下情况了!”他兴高采烈的说,“观众聚齐以后,我要把这只布袋轮流递到你们面前。”

      他举起一只紫色的绸布袋,“你们将从里面挑出各自将要面对的那个东西的小模型!它们有不同的种类,你们的任务是拾取金蛋。”

      他们点点头,都没有丝毫反应,毕竟早就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了,转眼间,成百上千双脚走过帐篷,脚的主人都在兴奋的交谈说笑,而巴格曼已经在解开紫色绸布袋了。

      “女士优先。”他说,把袋子递到芙蓉面前。

      芙蓉把一只颤抖的手伸进布袋,掏出一只小巧的惟妙惟肖的龙的模型——威尔士绿龙,脖子上系着一个号码:二号。

      莉安把手伸进口袋,掏出来一条银蓝色的小龙——瑞典短鼻龙,它正对着她喷火,脖子上系的号码是一号。

      克鲁姆掏出了一条鲜红色的中国火球龙,脖子上系的号码是三号,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一屁股坐下来,眼睛盯着地面。

      哈利掏出了最后一条匈牙利树蜂龙——魔法界最凶猛的火龙,是第四号,那小龙展开翅膀,露出小小的獠牙。

      “好了,你们都拿到了!”巴格曼说,“你们都抽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火龙,它脖子上的号码是你们去与火龙周旋的顺序,好了,我现在要暂时离开你们一下,因为我要给观众作解说,普威特小姐,你是第一个,你一听见哨声就走进那片场地,知道了吗?”

      莉安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没一会,什么地方响起了哨声。

      她穿过帐篷的入口走到外面,从树丛旁走过,再穿过场地栅栏上的一道豁口。

      成百上千张面孔从上面的看台上望着她,在场地的另一端,赫然耸立着那条瑞士短鼻龙,它低低的蹲伏着,守着它的那一窝蛋,翅膀收拢了一半,恶狠狠的蓝眼睛死死盯着莉安。

      这是一条无比庞大,外表为银蓝色,有一对长长尖角的类蜥蜴爬行动物,正对着场地上的莉安跺脚、咆哮,它的鼻孔喷出的耀眼的蓝色火焰,观众席里发出鼎沸的喧器声。

      莉安拔出魔杖,给自己用了幻身咒,小心翼翼的接近了那条火龙。

      巴格曼的解说缓解了有些紧张的气氛,他大惊小怪的说,“哎呦,普威特小姐消失了——幻身咒对吧?她跟环境融为一体了,很大胆…很聪明…这可不是一个学生能接触到的咒语,不愧是穆迪的爱徒…”

      她望了望那一窝蛋,辨认出了那只金蛋,它在那些安安稳稳躺在火龙前腿中间的石灰色的蛋中闪闪发亮。

      “Coniugo! ”眼疾咒迅速击中了火龙的眼睛,它凄厉的惨叫,一团团蓝色的烈火喷了出来,附近的树木瞬间被烧成灰烬,莉安跳来跳去的躲避火焰,还在慢慢接近火龙。

      此时人群就像一个长着许多脑袋的统一体,在尖叫,在高喊,在倒吸冷气。

      “很聪明的办法!非常出色的咒语!”巴格曼激动的说。

      火龙本来不想挪窝,它太注意保护它的蛋了,但它现在疼得不停盘绕、扭动,把翅膀展开又收拢,收拢又展开,尾巴连续甩打起来,转着脑袋向四周不停喷火。

      莉安躲过它的火焰,火龙的尾巴又冲她抽来,但她顾不上那尾巴了,因为火龙竖起身子,银蓝色的、粗糙的巨大翅膀完全展开了,像一架小型飞机那么宽,她飞快的冲向那一窝蛋,现在不再有那对带利爪的前腿保护着它们了,她把魔杖叼在嘴里,腾出双手——抱住金蛋。

      火龙仍然在四处喷火,它什么也看不见,两只蓝色的眼睛已经紧紧的闭上了——眼疾咒可以让火龙眼睛内的结缔组织粘连在一起。

      火龙在凶猛的怒吼,不停的转动它的头,漫无目的蓝色火焰冲着四面八方喷薄而出,有一团火焰差点烧到了莉安的袍子,她加快速度逃离了火焰范围,奔向来时的场地入口。

      观众席里发出的声音,人们都在呐喊尖叫,鼓掌喝彩,声音震耳欲聋。

      “我的天呐,她成功了!”巴格曼在高声大喊,“第一位勇士拿到了金蛋!”

      驯龙者纷纷冲过去,平息火龙的怒火。

      在场地的入口处那边,麦格教授和穆迪教授匆匆走过来迎接她,他们朝她招手,人群的喧哗声敲击着她的耳膜,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们脸上的笑容也清晰可见。

      “真是太惊险了,普威特!”麦格教授喊道,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教授。”莉安硬邦邦的说,她还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穆迪非常高兴,他那只带魔法的眼睛在眼窝里跳个不停,毫不掩饰自己的偏爱。

      “你那一招干脆利落,干得漂亮,莉安。”他粗声粗气的说。

      莉安面对他时,脸上的表情柔和许多,她点点头,走出场地,朝帐篷走去,此时哨声再一次响起,芙蓉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了。

      莉安走进帐篷,哈利和克鲁姆面对面坐在帐篷的两边,互相躲避着对方的目光,她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听着裁判的打分,不多时,克鲁姆和哈利先后离开了帐篷,她一个人在这里等待另外三位勇士归来。

      外面的动静很大,帐篷里时不时就会听到外面震耳欲聋的声响。

      “非常胆大!”巴格曼在高喊,外面的火龙发出一声可怕的石破天惊的尖叫,观众们不约而同的吸了口气,“他表现出了过人的胆量!啊没错,他拿到了金蛋!”

      铺天盖地的掌声像打碎玻璃一样,把冬天的空气震得粉碎。

      一小时后,他们一同进来了,哈利的肩膀受了伤,芙蓉和克鲁姆平安无事。

      “干的不错,哈利。”莉安淡淡的说。

      “你也是。”哈利笑了笑。

      “你们都干得不错!”巴格曼轻快的跳进帐篷,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仿佛刚才是他本人成功驯服了一条火龙。

      “接下来,我还有几句话要说,”他清了清嗓子说,“第二个项目将于明年2月24日上午九点半开始,在此之前,你们可以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我们要留一些问题给你们考虑。”

      巴格曼示意他们看手中的金蛋,“它们可以打开,看见那里的接缝吗?你们必须解开蛋里提供的线索,那将告诉你第二个项目是什么,你们可以做好准备!都清楚了吧?好了,你们走吧!”

      他们离开了帐篷,穆迪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莉安出来,带着她绕过禁林边缘往城堡走,那一瘸一拐的脚步声十分让人安心。

      噔,噔,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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