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口酒》滚石猫

22、宽容我

　　月考如期进行，京成里乱成一片。
　　所有学生都在不同的考场间奔走，上上下下流动。

　　丛也相对轻松，这是她转学过来后的第一次正式大考，所以所有科目都安排在了固定的考场。

　　天气迅速转凉，冷风过境，学校走廊偶尔穿过呼啸的寒风。
　　衣服从衬衫换成厚长袖，倒给了丛也很大的安全感。之前她为了显腿长，把制服裙裁了一大截，在学校里多少有点不方便，现在改了秋季长裙也索性不纠结了。

　　最开心的是段弈响，他之前就嫌丛也裙子太短，因此走路只能走她后面。
　　丛也说他是保镖他也甘之如饴。

　　临考试前的走廊里，她靠在墙壁上做最后的复习，一件米白色垂坠感上衣搭中长裙有复古的味道。来回经过的学生都贡献了回头率。

　　段弈响隔着整条走廊跟她对视了一眼，用口型说了句“好看”就下楼考试了。

　　丛也衣品很好，并且钟爱基础款。她在没开始工作的时候为了省钱经常去古着市场淘衣服，久而久之有了自己的风格。

　　她边戏谑地笑，边目送他消失在走廊转角。

　　手机屏幕伴着消息提示音亮起。
　　她看了一眼，继续用红笔在教材上划重点。

　　屏幕变暗，没过一会又弹出一条提示。
　　拿起手机，闹腾很久的段弈响的聊天框发来两条消息。
　　【一会儿一起吃晚饭吧】
　　【女明星】

　　丛也被逗笑了，他很像没气硬找的小老婆，动不动就发这种酸了吧唧的话。
　　【行，你还要吃上次的面吗？】

　　过了几秒。
　　【这次换换】

　　两人定好时间后，考场已经开放陆续进场了，光顾着和他聊天还有两页没看，丛也不禁“啧”了一声。

　　“你也这场？”迎面走过来的温早甩着书包。

　　丛也收起书本：“这么巧，一会晚饭段弈响说食堂吃口，要不要一起？”

　　温早听完她说话有点丧气，书包随手扔在考场门口。
　　“不了你们吃吧……我前两科彻底考砸了，回家先给我妈打预防针去了。”

　　丛也也没再强求，考的好不好的事也不好意思多问。
　　两人在监考老师的催促下压点进场，签完到后被瞪着回到座位上。

　　这场的学生都是科目倒数，老师自然而然把他们归类为纨绔子弟。丛也是因为刚转来所有科目都记零，平白无故领了差生的标签。

　　坐在斜前方的温早一直对着丛也打手势，看她听不懂，在发卷子前的最后一刻给她传了张纸条。
　　上面写着：周烈也在这场？？？

　　她抬眼巡视了一圈，发现还真是。
　　而且就在她正前方。

　　…

　　考完出来有些犯冷，丛也去段弈响座位上顺走了他一件灰色卫衣外套。

　　刚从他们班教室出来，B口，段弈响还在老地方等她，有点长长的头发考完试变成了自然的三七分，一身沉稳的黑色，看起来是胜券在握的老成。
　　只是脸上挂着痞气的笑。

　　丛也很少开人玩笑，但今天考完格外轻松。
　　“等我来赎你呢。”

　　她边说边晃着手里的学生卡，趴在栏杆上。
　　隔着楼梯的围栏，段弈响真像是人在牢中。
　　“有我这么帅的罪犯吗？”

　　臭不要脸。
　　丛也没说出来，走在她前面一个挥手示意他跟上，真把他当保镖使唤。

　　段弈响：“你不是浪吗？现在知道穿我外套了？”

　　丛也摇头：“响，格局小了，你外套放在班里也没人穿，我帮你暖暖是为你好。”

　　段弈响应了一声便很自然地从她手上接过书包。
　　丛也最开始就是迷上他这点，他家庭幸福，教养又很好，让她有了被照顾的感觉。

　　两人走到食堂，点了和上次不一样的。
　　段弈响吃咖喱饭，丛也吃鸡排面。

　　段弈响明显比前一段时间状态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话不多，但也刚刚好。

　　“你公司通知你去拍片了吗？”
　　他随口一问，因为家里的项目他大概都知道时间，一般到这种时候都会联系模特准备拍摄任务了。

　　“通知了，赵姐说甲方那边看了我的新模卡感觉还不错，搞不好会多拍几套，冬季系列也分给我拍。”

　　“有什么要求跟他们说就行，不用不好意思，合作是双向的，不是甲方单方面说了算。”

　　他说起工作有超乎同龄人的认真。
　　丛也动作放慢，犹豫了许久才开口。

　　“其实……我很好奇你们家为什么找我合作，虽然我最近热度还不错，但相比一些老牌的专业模特还是差了水平……”

　　“你是觉得我因为私心才让家里选你的？”

　　段弈响一语中的，弄得她接不上话。

　　“你的话题度和之前拍的广告的影响力都证明你挺专业的，而且我爸公司的调性本来就针对年轻群体。”

　　他顿了顿，耳钉在闪。
　　“如果你咬定我是出于你是我女朋友着点给你争权夺利，那就更放心吧，我要是真想捧你也不会让你这么累，而且你本身底子很好，不用靠我。”

　　丛也一时语塞，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就在两人停下的空档，一个男生的身影走到他们桌前。
　　抬头一看是匆匆赶来食堂的周烈。

　　他还是穿着夏季校服，肩膀的宽度撑不起来导致外套那里塌陷出一块，眼镜被擦的很亮反着光。

　　冤家路窄。

　　周烈推了推眼镜：“小也，好久不见啊。”

　　小也？
　　段弈响看了一眼出声的人。

　　“啊……好久不见？”丛也连忙打招呼，疑问的语调也呼之欲出。

　　两人同班，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刚刚考试明明同一个考场，哪来的好久不见？
　　周烈也有点语无伦次，意识到自己嘴瓢后选择沉默了一会。

　　三人进行了无声的眼神交流后，段弈响先一步移开目光，没有问好的打算。

　　“这位是……”男生看向段弈响。
　　几天前段弈响去班里闹了那么大动静他不可能没看到，现在这出让丛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朋友。”
　　丛也礼貌地微笑着介绍，虽然两人的关系在学校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万一周烈就是个不看手机的主呢？
　　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只能胡诹。

　　男生松了口气似的说“噢噢噢”，然后伸手和段弈响打招呼。
　　“同学你好，我是2班的周烈。”

　　又成同学了。

　　这次段弈响没有笑，像没听见似的吃着碗里的米饭，一直到丛也给他眼色。
　　“你这个鸡排还吃吗？”

　　话音刚落，一双筷子就在两人的眼前伸进了丛也的餐盘里，水灵灵地夹走了一块鸡排。

　　丛也心里暗骂他不通人性。
　　他则是开心地嚼着鸡肉。

　　周烈的手僵在半空，最后尴尬地收了回去。
　　打了个哈哈之后和丛也找话：“今天考试你感觉还好吗……我看你交卷很快，写的也很迅速……”

　　话音刚落，段弈响手中的筷子“啪”一声被摔在桌面上，声音引来了食堂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的目光。

　　“不好意思，手滑。”
　　段弈响脸色很阴，说着手滑却没有拿起来的意思，而是抽了张旁边的纸巾擦嘴。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刚刚那个力度只可能是用力摔出来的。
　　她蹙眉，明媚的眼睛中和了气质的冷，单手托腮看着他。
　　丛也就爱看他急。

　　周烈被吓得不轻，整个人都在制服外套里震动了一下。
　　最后连寒暄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匆匆走掉了。

　　丛也等人走远，才张口和段弈响搭话。
　　“生气了段总。”她边说边用手指在他手背上画圈。

　　段弈响把两人的碗叠在一起，要抄桌的架势。
　　“没什么好气的，回家了。”

　　最后丛也说自己坐在副驾驶陪他开车，算陪罪。

　　段弈响越听越觉得不对，和着自己开车接送她上下学成司机了呗，现在她还是坐在相同的副驾驶，反而成陪自己了。
　　统统不对。

　　但两人还是上了车，在没有完全暗下来的夜色中行驶。
　　她前所未有地放松。

　　最近一段时间学业压力很大再加上之前发生的事，留在她身上的关注一直很多。和他待在一起像打了镇静剂，获得了短暂的平衡。

　　上车后丛也把外套拉链拉紧，滑动的过程中发现衣摆处的标签尺码是她的尺码，才意识到这衣服对自己来说很合身。
　　这件外套本来就是段弈响买给她的，她上学为了漂亮不爱带衣服，他只能放在班里一件以备不时之需。

　　他知道她迟早会发现所以不急于一时，哪怕她永远不会发现，自己也会做到她发现为止。

　　两人无言，只有车上放着Adele的歌。

　　Go easy on me， baby，
　　我的挚爱请用最后的宽容待我。
　　I was still a child，
　　我仍是那不谙世事的孩童，
　　Didn't get the chance to，
　　还未曾有机会去，
　　Feel the world around me，
　　体会身边那广阔的世界。

　　性感浑厚的嗓音盘旋在两人之间。

　　段弈响眼底泛着光阑，丛也则是看着车窗外的路灯游走。
　　两人难得享受彼此安静的时刻，她轻轻哼着旋律，放任自己在夜色中游动。

　　丛也的手机不适时的响起，一条短信挂在屏保上。
　　季蔓：【也，我恐怕回不去学校了，许伊白比我先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番外-荒纯已在wb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