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出发吧》六百块

3、第 3 章

　　高中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高中没有有趣的事情，高一忙着进步，高二忙着摆烂，高三忙着拼命。但高中有有趣的人，比如王躲躲。

　　同寝一个学期，安余邀请过王朵来家里做客，王朵却从没邀请过她，也没有提起她的家庭。
　　可能她也是个可怜人，不过安余还是期待能被邀请到壳里坐坐。

　　但很惊喜，高一寒假她以不太美妙的方式登门拜访。

　　“嘿，”安余趴在位于臭水沟的窗户上，“你的作业本。”
　　“不是让你放门口消防箱里吗？”
　　“那样怎么找到你家，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喝奶茶吗，不喝的话请我进去坐坐也可以。”

　　“说好让她去她妈那里住，你现在什么意思。”
　　“刚开始是说好了，谁知道会反悔。”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给她占家里房间？我们又不是没孩子。”

　　“我还有作业要写，”

　　房子里的争吵传入两人耳朵，不堪的，难以面对的。安余看着王朵要将窗户关上，脑子忽然蹦出大胆的计划。
　　她抵住窗户，就这样在狭小的墙缝中爬进王躲躲的卧室。外面的大人听见动静，就看见陌生小孩一脸兴奋地站在谁都不想要的高中生旁边。

　　“既然你们不想要，可以把她给我吗，我正好缺个兄弟。”

　　听起来很不错的想法，王朵跟她回家，监护人只需要支付学费与生活费，然后多出来的人就能在眼前消失。
　　心动的女人看安余就像看一个大人，再三确认她的想法后与男人说了什么就同意下来。对于她来说，好像没有碍眼的人在家中消失更好的事情。所以当他们把少之又少的东西搬到安余家时，他们少有的大方。

　　王朵看着新的属于她的房间，闷闷地说：“两个未成年要怎么生活？”

　　安余放下塑料箱，“有什么不能的，就像住校里，不一样的是饿了要自己做饭，生病了要去医院。你有生活费，我也有生活费，我们都能把自己照顾好。”

　　“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我们是朋友，对你好不应该吗？我打心底里喜欢你呢，你可不要辜负我的一片真心啊，死鬼。”

　　谁让那个宿舍就你和别人不一样呢。
　　安余揽过对方的肩膀，看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贱兮兮地递纸巾，笑得幸灾乐祸的样子成功换来一脚。

　　然后两人成了走读生，再后来又凑钱买了辆电动自行车，成为整个学校最靓的仔。在之后的生活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也会打打闹闹，失恋了就叫对方出来嗨。

　　再再再后来。

　　那个夏夜，老板一家做了好多菜，安余与一个男客人被邀请去吃饭。当时桌上还有酒，只是刚开始喝她就出洋相，瓶盖蹦到那个叫项祁的小说家脸上。

　　“不好意思哈。”
　　“没关系。”

　　就是这个没关系仅适用于上个行为，之后她搂着人家喊不想死的时候，项祁貌似很想说有关系。

　　酒醒之后，她和他坐在一起畅聊人生，其实只是随便聊聊，打发时间。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不爱说话的小说家意外地夏欢聊天，尽管他们总是聊些没有营养的内容。

　　安余看着笔记本上的小岛、他与弟弟的合照、他与另一个女人的合影，忽然好奇地问：“她让你变得不一样？”

　　“有她的功劳，”项祁似是怀念，笑道，“也是个神奇的人，为一封信大老远跑来见我。”

　　“听起来是个狠人。她还活着吗？”

　　“不在了。她说活着需要勇气，死也需要，所以在勇气满格后离开了。”

　　“真羡慕她，我连告别的勇气都没有。”

　　······

　　寒冷潮湿的南方罕见地下起小雪，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在身后摆动，女人穿着眼熟的羽绒服在医院中行走。
　　她走入角落的病房，在其他人的视线中掀开被子，“帽子戴好。”

　　说来真是神奇，两人的骨髓能匹配上。可能这就是老天爷实现自己愿望的方式？

　　绿色的帽子成为一大亮点，只是这次再没人吐槽她的审美。她系上安全带，看向外面的积雪，开始期待辞职的人想这么迎接新年。

　　“今年能放鞭炮吗？”
　　“电子鞭炮？”
　　“啊，好没意思啊。”

　　“是挺没意思。有个男的给你寄了封信，挺奇怪的，这年头还寄信。他知道你要出院了，跟我说要来看你，啧，大过年的。”

　　安余无语解释：“我们之间是清白关系，收起你嫌弃的眼神。要说有什么，我把酒瓶瓶盖砸人家脸上了，还吐他一身。”

　　“他居然没砍你，厉害。”

　　然而项祁因为工作原因没能拜访，只能将东西以快递的形式送到两人手上。安余和王朵也在计划着之后的旅行，所以最后变成了他们在民宿那边会合，但两人的运气还是那么不好，刚出发就赶上北方降温。

　　“三年不见，一点没变，”安余左一个热水袋，右一个热水袋，“来个亲签。”
　　换上军大衣的男人随手拿出新出版的漫画，“你也给我签一个。”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王朵捂脸无语中却控制不住笑出声。

　　三人慢慢悠悠地登上山顶，在众多许愿牌中挂上自己。只是感觉还差点什么，风吹得木牌叮当响，他们找了个位置留下自己的印子。
　　等下山时老板一家已经做好饭菜，等着他们。

　　饭桌上，安余和小孩一起喝着牛奶，看王朵与老板丈夫拼酒。
　　自从王朵跟自己干后，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她这样子，觉得有些新鲜还有点害怕。

　　“备用钥匙，用完放我跟你说的那。”

　　“嗯。”

　　安余将钥匙放入口袋，准备看看去往那里的船什么时候到，但是喝醉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拽着他们就开始追忆往昔。
　　等她们要离开时，那个力大无穷的家伙却直挺挺地趴在地上。

　　一道熟悉的影子嗖地从面前闪过，安余无情嘲笑道：“一个萝卜一个坑，哈哈哈哈。”
　　“安余，我让你笑，笑笑。”
　　“我就笑，哈哈，你担同款！”

　　刚被拉上来的行李箱开启自动驾驶，一个没注意又摔回沟里。

　　我担同款，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