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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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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岑林高烧刚好,精力不足,这会已经很困了,谢子夕没多解释这两天失联的原因,直接让岑林洗洗睡觉。
岑林强撑着眼皮,坚持要谢子夕如实交代,还放出了木耳助纣为虐地捣乱——这猫大爷自打谢子夕进门起就没离开过她的膝盖周围,现在更是得寸进尺地赖在她膝盖上玩命撒泼。铲屎官这两天状态太吓猫了,撒泼都放不开,好不容易才把这个靠谱的找回来。
谢子夕拗不过,只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木耳,从头讲起。
两天前赵铭铮的案子就结束了,谢子夕本来也是当天下午就要回云城的,机票都订好了。但是庭审结束后赵铭铮的父母应把她和付佳佳留了下来吃了顿感谢饭。跟赵铭铮接触下来,谢子夕还挺喜欢这个小屁孩的,而且赵父赵母不是普通商人,要拒绝也不太容易,于是谢子夕只好答应。
当晚宴席结束后,谢子夕跟付佳佳出了饭店,正准备打车回酒店,斜刺里冲出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把刀直扑谢子夕。谢子夕早年跟谢永进对着干,时刻提防挨打,反应力惊人,当即就侧过身子躲开了最致命的一刀。谁知那人杀红了眼,没偷袭到谢子夕,顺着那一刀刀势就砍向了付佳佳。
付佳佳是个蜜罐里泡大的姑娘,且刚踏出校门没几年,作为一个法学生,案例没少分析,可是这样直面白刃是头一回,反应不如谢子夕敏捷,当即就吓傻了。谢子夕眼疾手快地把她往自己侧后方一拉,一条手臂就挡在了付佳佳面前,这一刀就划在了她的左手小臂上,所幸这一刀到最后没什么威力了,刀口并不深,饭店的保安出手还算及时,谢子夕没挨更多刀,在医院做了简单的消毒包扎就没大碍了。
听到这里,岑林立刻打断了谢子夕,不顾她反对抓过了她的左臂。室内暖气开得足,谢子夕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无帽卫衣,袖子很容易就被撩起来了。
小臂上缠着一圈纱布,倒是没有血迹渗透出来。其他的地方岑林也不方便检查,于是只能看着那圈纱布不满地皱起眉头:“那男人是怎么回事?”
谢子夕略有些不自在地抽回左臂,道:“我还没说完呢。”
事后调查得知,那中年男子是赵铭铮捅死的那个学生的父亲,那学生是家里的独子,平时成绩又好,给父母争了不少脸,对儿子骄纵的脾气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不知道他还在学校里欺负同学。他接到通知的时候只觉得天都塌了,他已经这把年纪了,大半生的心血都在这根独苗苗身上,瞬间就失去了理智。
他可不管赵铭铮是不是出于防卫失手才杀死的人,他只在乎自己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当他看见那个杀人犯居然还能在谢子夕的辩护下只判了两年多的有期徒刑,心中更是怨愤滔天。
杀了人,就该一命抵一命,关两年算什么?!
赵铭铮被看得严,他无从下手,于是只能找谢子夕要公道。
“自己教子无方惹了麻烦怪到别人头上,绝了。”不过人家到底是没了儿子,岑林就是再气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将话题引别的重点上,“出了这种事,你怎么连个短信都没有?连裴清源他们都打不通你的电话。”
谢子夕:“我跟受害人父亲发生争执的时候,手机没拿稳砸地上摔坏了,我包扎完伤口还得跟警察针对这次的伤人事件做笔录,宋连非把我扣在酒店休息了很久,我上飞机前的几个小时才重新买了一部手机。”
因为受害人这一刀,谢子夕错过了坠毁的飞机。岑林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
说起来,谢子夕那么久才买到手机,这里面也有宋连在掺和。怎么哪哪都有他?!
岑林脸色黑了一半,一颗心还残留着谢子夕差点死掉的恐惧,怨怼的语气倒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强烈:“哼,那个叫宋什么的,就不能让你先给我……我们打个电话?这算是把你当私有财产了?你也真是,不会据理力争一下?”
“当时包扎完就做笔录了,庭审也挺累的,我回了酒店就睡死了,要说还真怪不到宋师兄头上。”谢子夕说。
提起刀伤,岑林心里那点关于宋连的不爽就被后怕挤走了,也不阴阳怪气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谢子夕的左臂:“你这行不是属于脑力劳动吗,怎么还有人身安全隐患呢?”
“没有哪一行容易的。”谢子夕赶路有点累,打了个哈欠,“尤其是辩护律师,被报复的可能性还挺高,以前也不是没有,我遇到过挺多次了,宋师兄有一回还差点被泼硫酸了。”
“你能不能不提他……”岑林嘀咕一句。想到这几天自己吓得魂都没了,那个姓宋的就把人扣在跟前,天天都看得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谢子夕在回程飞鹏的微信,没听清岑林的话:“你说什么?”
“没什么。”岑林也察觉到他这样不对劲,没再多说,只是摆摆手,“你从那么远的地方出差回来肯定累了,看你一直打哈欠,快点睡去吧。”
谢子夕对于自己一声不吭莫名其妙失踪两天也怀有一种诡异的心虚,尤其是岑林用责备的眼神看她的时候,她早就巴不得赶紧回自己房间了,听见岑林这么一说,绷着一张冰山脸速度极快地洗漱好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岑林:“……”
他有那么吓人?
他仔细听着谢子夕那边的动静,确认人确实是睡下了以后才回到自己在杂货间的床上,这个时候才回过味来——他对谢子夕未免在意过头了,还有对那个宋连的态度,无论如何不是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该有的。
他不是傻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同时也知道他不应该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
这段时间和谢子夕相处下来,他发现谢子夕除了变得消沉很多、几乎快没什么活气之外,这个个性有些冷但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基本没怎么变,依然对小动物和一切弱小的东西保有相对多的耐心,依然看书,偶尔会看一些画集,包括他的那堆漫画单行本。从她的言行举止中,你看不出她曾经那么轻易地将另一颗饱含真情的心抛弃在冰窟里,甚至不曾回头看过一眼。有时候看见她不穿职业装的样子,要不是那人身上在职场练就的冷厉气息更胜一筹了,他几乎要觉得他们之间七年的空白根本不存在。
谢子夕的消失,让他意识到这个人过了这么多年依然能对他产生足够的影响,而这显然是不应该的。
“岑林,长时间的分离本来就很容易让人安全感缺失,况且这么久以来我确实是很累了。你不用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是我先放弃的,是我先不守信用离开的,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没有意见。”
七年前谢子夕在电话里说的话岑林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头几年每次想起这段话,让他都会忍不住想把称得上人间蒸发的谢子夕抓回来,牢牢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用尽各种手段让她吃尽苦头,不敢再逃离。可是冷静下来后他就会明白,谢子夕太机敏了,性子宁折不弯,且不说他能不能在谢子夕有意躲避的情况下找到她,即便找到了,如果她真的不情愿,锁住的多半也只是一具空壳而已。
到最后,那些话在他的心里留下的只剩下了被抛弃的无力感,连恨意也被风干成了一种狰狞的悲哀。他一直都在被各种各样的人抛弃,先是父母,然后是身患绝症瞒着他的爷爷,再然后是一个电话就了结所有情与爱的谢子夕。对于被遗弃的感觉,不管经历多少次,每一次都痛得他灵魂都在颤抖,而那些离他而去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身上的层层枷锁有多重,因为他们从来都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岑林甩了甩脑袋,谢子夕对自己都能下得去手,何况是别人,他不能因为对方几十天来态度良好就吃回头草,搬家的事必须抓紧了。
这样想着,岑林马上用微信联系了傅云婷的同学,说定了搬家的时间,又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才渐渐有了睡意。
要搬家的事岑林没跟谢子夕说,主要是第二天一早他就被段盛阳的一通电话叫到鑫华去了,来不及跟谢子夕说。
“怎么回事?这么急着把我叫过来。”岑林匆匆忙忙赶到鑫华,编辑部的人已经基本到齐了,全都围着段盛阳,看见他来,纷纷往旁边让,以便他能跟段盛阳沟通。
段盛阳依然端着他的保温杯,杯盖是打开的,里面的热茶冒着腾腾的热气,但是段盛阳没有像往常一样吹开表面的茶叶浅啜,皱着眉抬起头,眼神透过镜片直直看向岑林。
这氛围有点诡异,岑林眯了眯眼静,不躲不闪地迎上段盛阳的目光:“出什么事了?”
文璐萱上前一步,面色倒是不想别人那么紧张,但也说不上轻松:“岑林,你的画稿成品在上传给编辑之前,有没有泄露出去过?”
“没有。”岑林斩钉截铁地说,“在这个圈子里,我已经不是新人了,有商业合作的画稿在没有官方发布之前我绝对不会透露给第三方,这一点我一直很注意的,尤其是在去年那件事之后。”
大家都知道“去年那件事”是指那个网红抄袭他的作品恶人先告状那次,岑林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梁博怀站在包围圈的了另一边,闻言冷笑道:“这么说,网上的传言是真的?前几天出版的漫画内容里边的画,真是你抄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