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青学全员向】一食一记》柒寺寺

6、草莓酱饼干、煎饭团与棒冰

　　午后射入室内的阳光加剧了温度的提升，热量被玻璃窗锁在室内，中央空调还不到开始的时间，这只是跑在队伍最前方的一股暑热。站立式的风扇站在房间一角，扇叶单调地转动，在气流涌动的循环中有气无力地摇着头。烤箱上的倒计时一点一滴地流过，向周围弥散开更多热量。
　　菊丸英二从厨房的水池里掬一捧水扑在脸上，撩开微微有些汗湿的刘海蹲在烤箱前面观察里面的情状。白色的面糊环成整齐排列的一个一个的圆形，小坑里面盛着深红色的草莓果酱，透亮的红色调在加温下微微颤动着。
　　他和草莓果酱对视了一会儿，然后长出一口气，翻身躺在了厨房的地板上，看向洁白单调的天花板。放平身体之后腰部的疼痛细细密密地攀上来，带着硬邦邦的凉意钻进身体里。菊丸英二张开双臂，指尖几乎要碰到烤箱底部。视线顺着指尖延伸，身体转向与头部相反的另一侧，脊骨随着拉伸的动作传出一连串咯嘣咯嘣的声音，微微的酸痛后又叫人觉得畅快。
　　菊丸英二保持着这个姿势闭上眼睛，打算等到饼干烤好再起身，然后一口气鼓起行动力来开窗通风、最好还能顺便收拾一下房间。
　　震动声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手机的金属部件紧贴着台面发出存在感极强的声音，随后是偶像应援曲常见的一连串强鼓点。菊丸英二扶住旁边的柜子站起身来，探身拽住了面前的手机挂绳，划开闪动着的绿色接听键。索性站起来了，菊丸英二伸了个懒腰，把手机夹在肩膀上打开冰箱门。
　　“喂，这里是菊丸。”
　　一股凉气扑面而来，炎热的厨房之中腾起丝丝缕缕的白气，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自然而然的熟稔。
　　“英二老师，今天的夜戏有时间吗？稍微有些高空的打斗动作想请你帮忙，贸然请求真是不好意思，是飞页剧本里面突然增加的戏份，除了英二老师大概也没人能做出这样的特技…”
　　“哎呀，可别这么夸我，到底是哪个导演又要加戏？你也辛苦了。”菊丸英二退后两步大量着冰箱，这是租房时自带的家具，外层的塑料因为老化微微泛黄，里面的隔层反射冷白色的光保持着透明，说着话时不自觉地扶了扶后腰，话尾染上不自觉的苦笑，“不过太可惜了，前些天不小心摔了一下、现在我的腰超级痛…”
　　电话对面传来常规的带着遗憾语气的关心与寒暄，菊丸英二听了个囫囵就忍不住把对方打断。
　　“毕竟是三十岁的人了，年纪大了逃不过的——没关系啦，我最近有认识很不错的新人哦？不如这样，我问一下他的档期，如果合适就推荐给你吧。”
　　“会不会太麻烦了？哎呀，那就太好了，英二老师你看重的人选一定叫人放心，”
　　话里的意思其实是暗示着他要对人选负责，菊丸英二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一边应声一边打量着空了一大半的冰箱。里面实在是没什么东西，趁着休息、明天或许应该搭电车去远些的市场。离开了市区后的物价会有显著的下降，尤其是那家店旁边还有一家非常不错的冰激凌。
　　跑神的两秒钟足够他的目光打量冰箱里的参与，靠近冰箱门的小隔层里躺了两个饭团，菊丸英二一边听着对方的道谢一边把饭团抓出来握在手里。
　　“没事啦，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好做的，还要谢谢你帮我找了合适的消遣呢，那么晚先失礼了、一会儿就叫那个小不点联系你。”说这话的时候菊丸英二有两秒略微心虚，毕竟口中的那个新人要比他还略微高上一点，只是论着资历面对他时微微低头多喊一声前辈。
　　挂了电话之后菊丸英二做的第一件事是翻过饭团来看上面写着的有效日期，看着上面过了一天的日子又翻到正面看包装纸上被设计得发光诱人的菜品名，认真地犹豫起过期一天究竟还可以不可以进嘴。
　　思考的结论是煎一下肯定还可以入口，抱着对冰箱的信任，菊丸英二按下灶台上的旋钮，有些老旧的煤气灶点火时发出一连串嗒嗒嗒的空响，随后蓝色的火苗跳动着亮起来，迫不及待地舔舐平底煎锅。
　　便利店的包装经过设计师的精确设计，撕开中间的一条再从两边扯开就能让原本与饭团分离的海苔重新结合，然而实际操作起来并不是次次都能遂人心愿，海苔随着动作豁开一个不小的裂口，菊丸英二迅速把翘起来的海苔从塑料外包装中拽出来按在米饭上假装无事发生。
　　再次打开冰箱的目标其实是味增酱，棕色的方形盒子入手时就轻的叫人心里一沉，几秒钟之后厨房角落的垃圾桶里面就多落了一个空盒。烤箱的倒计时还在继续走着，滴滴答答的声音盖过客厅中有些卡住的挂钟。
　　好在煎饭团放什么全凭借个人的心情，带着对不粘锅的信任感，菊丸英二将饭团顺着锅边直接推下去，手上一边拨号码一边顺便开了扬声器。

　　“——喂喂，晚上有没有时间？”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才睡醒，打着哈欠喊了一声英二前辈又读懂菊丸英二的暗示，话音猛然兴奋起来一样憋不住拔高：“英二前辈要给我介绍工作了吗？那我就提前谢谢啦？”
　　“是看你上次表现好才决定推荐你试试看的，你之前和威亚磨合的不是很不错吗？”菊丸英二抽了一张厨房纸蹲下身来重新打开冰箱，借着凉意激发的一点干活的劲头用打湿的厚实纸巾擦拭已经空了的冷藏室，一半的身子都陷进冷白的冰凉里面去，声音在空洞中回响，“好好表现哦，我专门和导演夸了你…嗯，你的简历我会直接发到他的邮箱，可不要睡着了啊？”

　　掐断电话的时候对方的道谢还有最后一点尾音，菊丸英二关了冰箱将旁边的平底锅举起来，单面煎过的饭团入手就是忍不住想丢开的热度，在两只手之间反复倒腾了好几轮又忍不住倒抽一口气，最后才勉强用指尖撑在饭团周围，对着其中一个尖角一口咬下去。
　　热意烫上舌尖，菊丸英二倒了好几口气连连吹着手里的东西，随着指尖逐渐增长的热度又换了一只手端起饭团，被咬开的外壳很快呼出一股热气，加热过后的米饭香味很快攀上齿间安抚着刚刚被躺到的舌头。
　　烤箱在这个时候叫起来，短短的三声蜂鸣之后灯光自然熄灭，菊丸英二握住上面的把手打开一条缝隙，看着更多的热气升腾起来。夏日本就不低的气温进一步升高叫人额间冒出一点薄汗。
　　刚刚出炉的饼干是漂亮的金黄色，随着厚度的变化在边缘处微微向棕色转变，草莓果酱在加热之后颜色的饱和度反而下降微微有些暗淡，有个别几个饼干中间留的小坑实在太浅，果酱在加热的过程中沸腾又顺着面糊的形状往下流淌，在烘焙纸上变成柔韧的一滩。
　　厚实的棉质烘焙手套稍微有点开线，在背面的部分华丽地装饰着毛线钩织的小樱桃，带上的时候会微微颤动，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又敲在手背上，隔着厚实的织物，没有什么切实的触感，托住烤盘往外端的时候只有一点点热度传到掌心，压碎的软木拼成的原型隔热垫并顶起烤盘的最中间，放上去的时候两边会微微有些晃动，好在最后没有碰到台面。

　　刚刚出炉的曲奇饼干酥脆蓬松，如果贸然触碰就会立马散开，菊丸英二站在旁边小口小口地咀嚼着饭团，蟹□□的内馅和浓厚的蛋黄酱一起流出来，严严实实地裹着米饭提供更多的调味，室温在烤箱停止工作之后没有立刻下降，菊丸英二打开冷冻室的门，又一股白汽在空气中蔓延。里面基本上也是空的，零零散散躺着几根冰棒，轻薄的外包装稍微一扯就裂开很大的口子，外面印着的水果卡通图案和里面的颜色凑在一起彰显着新鲜和调味，碰上舌尖的时候刚刚被灼烫的部位得到些许的安抚。
　　选的时候菊丸英二没看清究竟是什么口味，随着冰棒逐渐融化液体滑过喉间才尝出属于蜜瓜的甜味。
　　手机邮箱里面被各种信息塞满，除了认识的几人发的工作邀请和安排还有一些看起来并不熟悉的地址，菊丸英二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冰棒前半段被咬在嘴里，稍微回复了几封又急急歪头不让有些粘稠的，融化的糖浆滴到屏幕上。
　　稍微回复了两封邮件、按照之前的约定转发了对应的简历之后菊丸英二就放下手机加快了进食的速度以免整根冰棒都化在自己手里，手机嗡嗡震动起来，LINE的群组里面有更多的信息跳出来在讨论拍摄的机会。

　　或许退休是个不错的主意。
　　曲奇饼干已经冷却到了合适的温度，可以直接拿起来而不会在掌心碎成一滩，菊丸英二把草莓酱明亮的酸甜塞了满嘴，一边咀嚼一边认真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转业计划。
　　或许应该好好运用自己现在积累起来的人脉，这样即使自己没办法继续上场拍戏也能够留在这个行业。
　　他的目光扫过整齐排列的草莓酱饼干，又往嘴里拈了一块。
　　——呃，又或许可以做甜品师？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