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尘埃的影》某风叙

15、反击

　　运动会前夕，每天的大课间都改为了自由活动，用来准备运动会。单有这个时间不够，所以班会还有自习课也调出了不少，这对于部分很注重自习课的同学不是十分友好，但对于好玩的人来说会相当快乐，毕竟他们有正当的理由出去耍了。

　　周一下午最后倒数第二节课下课铃响起，何老师敲了敲黑板，把某些飘出去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还没下课，大家心绪别往外飘，我把这里讲完。”

　　有些人心绪散了，随便翻弄着桌上的课本，或者把玩一下手指；有些人跟旁边的人聊了起来；还有些能收心的盯着书或者黑板看。

　　陈逸阳不敢打扰旁边那位大佬学习，只敢写了张纸条往后桌递去。

　　周南巷展开纸条看了看。
　　陈逸阳：哎 ，一会儿那节课打球不？

　　周南巷：不是要训练吗？

　　陈逸阳：哎呀，怕什么，你那几个跑步的项目练和不练没什么区别吧 ，比赛前突击一下就好了。

　　周南巷：行。你去占场？

　　陈逸阳：艹，忘了这回事了，咱们这一拖堂未必抢的到场了。

　　周南巷：。

　　陈逸阳：看看能不能和别人拼场

　　这个动静不大，但只要周围人不瞎还是能注意到的，许桉和江雪瑶这个时候都挺默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

　　周南巷熟练地往右边靠了靠，轻声： “许桉，一会儿去不去打球？”

　　许桉：“不去。”

　　周南巷：“为什么？”

　　还没等他问完，讲台上，何老师右手把粉笔往粉笔盒里一放，随后顺手捏了捏讲台上的抹布，“下课。大家都别……”

　　还没等何老师把话说完，有几个男生想都没想码住身就往外冲。

　　何老师右手指着外面，左手叉着腰，有点无奈地说：“来几个人帮我那那几个跑出的捞回来，其他人在这里别动。”

　　有几个男生收到指令跑出去拉人了，周南巷本来也是跑出去的人之一，但他被拉得较早。他屁股刚离开椅子，右手手腕就被一个人反手攥住。他硬生生被扯了回去，“你……”

　　他本来回头想骂一句：“你有病啊，你不去还不准我去了。”

　　结果听到班主任那句话，他把那句话吞进肚子。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班主任要留人？

　　许桉：“你刚刚想说我什么？”

　　周南巷：“……”

　　耳朵真尖，单个字都能听到……

　　周南巷不耐烦回了句：“你手劲很大。”

　　许桉：“……”

　　片刻，许桉叹口气，安慰道：“这次班主任已经有安排了，想打篮球以后机会多的是。”

　　周南巷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胡乱答了句：“我才不会因为这个就难过好吧。”此刻的他有点像心思被戳破但还是想耍赖皮的小孩子。

　　许桉：“那你为什么看起来有点……我刚刚弄疼你了？”

　　周南巷：“？？？”

　　比起这前面那个理由他更不能接受这个 ，换作其他人说这句话他甚至会觉得眼前这个人在嘲讽他怕疼。

　　周南巷义正言辞：“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许桉：“……”

　　班上的人陆陆续续都齐了，刚刚去拉人的人跑的及时，趁着溜出去的几位没跑远就把他们捞回来了。

　　看人来齐了，班主任打开小蜜蜂开讲：“你们几个人跑这么快干什么？给我把这个能力用在运动会上。先说一下下节课的安排，下节课前半节排练开幕式，如果前半节练得好，后半节就训练项目，体委给我做好登记，不准偷跑，大家清楚了吗？”

　　众人：“清楚。”

　　以陈逸阳为首的某些人说的“清楚”是带着点失落或者悲愤的。

　　“下面的开幕式听班长安排。”何老师说完眼神示意了一下江雪瑶。江雪瑶随即站了起来，“大家在五点十分前到操场集中，现在可以散开了。”

　　班级里这才陆陆续续有动静，刚才跑的最快的几个人现在反而最没劲儿。

　　陈逸阳马上粘上去跟周南巷哀怨起来，“啊，好难过，好不容易遇到一节没有被语文霸主占用的班会，而且还可以名正言顺地玩，结果怎么还是有安排啊，呜呜呜。”

　　周南巷拍了拍他的肩，没说话，只是语重心长的摇了摇头。

　　陈逸阳把他的手推开，“去去去，你少给我装深沉。”

　　陈逸阳见周南巷在凌乱的抽屉里翻翻找找，最后抽出一张校卡。他把卡进裤揣兜里，然后往后门走出去。刚刚揣进裤袋的右手还没拔出来，他就这样随性站在门口，却在光影的映衬下显得分外好看。

　　那一瞬间，连陈逸阳都觉得他兄弟有点小帅。

　　陈逸阳走上去拍了他一下，“走吧。”

　　周南巷看起来不急，“等一下先。”

　　陈逸阳有点疑惑：“等什么？”

　　周南巷往教室内看了一下，“等同桌。”

　　陈逸阳顺着周南巷的视线往教室内看了一下：讲台上，许桉和江雪瑶在何老师旁边，时不时点点头。估计是班主任在给班长叮嘱运动会的相关事项。

　　陈逸阳转回头，撇撇嘴，边摇头边道了三声：“啧”。

　　周南巷回头，不知对方何意，蹙了蹙眉，“你啧啥？”

　　陈逸阳摇了摇手指，意味深长：“无可奉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周南巷：“滚。”

　　许桉和江雪瑶都出来了，四个人刚好是一个小组的，一起下楼，沿着校道往操场走去。

　　北半球秋分日往后，太阳在校园上空弥留的时间愈来愈短，校园里形形色色的人遇见夕阳的时间也愈发早了。

　　以往可能只能在晚修教室的窗格里看见落日，今日却有幸在校道上就邂逅了很周正的落日图景。

　　橙黄的圆荡漾开掺着点灰的云。

　　天空中的橙色谱写的约莫半数是迟暮，校道上的落叶谱写的往往是萧条，但他们偏偏择进了校园，忽略了，校园里那些并肩谈笑、肆意奔跑的身影足矣以热烈与之谈资。

　　周南巷把左手搭上了许桉的肩，用右手指了指远方的落日，“许桉，看，今天的天空真的好看！”

　　许桉笑了笑：“确实。”

　　江雪瑶的马尾在后面一摇一摇，她看着眼前的落日感叹到：“好好看，可惜现在手头上没有可以拍照的设备。”

　　陈逸阳装模做样：“哇。”

　　江雪瑶白了他一眼。

　　上课铃响起，催促着四个人往操场跑去。少年追风捕影，热闹泄了满路。

　　操场上，十六班的人零零散散地等着 ，有少数几个卷王现在还在读手中攥着的卷子。

　　见班长来了，大家也陆陆续续往这边靠拢，作为体委的薛子峰还算得上醒目，直接开始指挥排队了。

　　薛子峰挥了挥手，仰首冲着前面的人群大喊：“高一十六班的注意了，来这里集队！大家按照体育课的队形排开。”

　　喊完后，他毕恭毕敬地伸手请了江雪瑶过来，说了句：“班长大人，请。”

　　江雪瑶站在了众人的前面。有个男生跑了上来，指了指旁边的箱子，说：“班长，那个是班主任叫我们去搬的道具。”

　　江雪瑶：“麻烦你们了，我知道了。”

　　在江雪瑶的安排下，男生分成一组在练剑，女生分成一组在舞扇。

　　那边不知道哪个男生夺来了一把女生的扇子，打开直接开始乱飞。扇子老巧不巧，在周南巷的眼皮子底下，给许桉的脑门来了一记。

　　许桉受到冲击力，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几步，摸了摸脑门，捡起了掉落的扇子。

　　说实话周南巷有点想笑，因为许桉懵懵地找扇子的场景多少有点滑稽。

　　许桉的情绪依旧稳定，捡起扇子就要递过去，那个人也赶紧过来接。

　　周南巷有点疑惑：“你丢回他啊，这不反击一下？”

　　见许桉没有反应，他冲上去拿走了扇子，跑到远处，瞄准刚刚过来扔扇子的人丢了过去，“敢丢许桉？找死！”

　　那个人转身就跑，还是被扇子打到了屁股。

　　周南巷打了个响指，帅气收尾：“搞定。”

　　这一整，周围有些男生好像找到了乐趣，开始直接开战。场面有点混乱，一边是扔扇或者逃窜的男生，一边是过来夺扇的女生，还有些杵在周边观战的吃瓜群众。

　　周南巷边看周边局势，边扯着许桉的手腕往后走。许桉心一咯噔，他顺着手腕往下看，再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你……”

　　周南巷问：“刚刚干嘛不还手？”

　　许桉：“没必要，他也不是故意的。”

　　周南巷：“哎呀，都是瞎玩的嘛，男生之间哪讲这些，磕磕碰碰不挺正常的？”

　　许桉：“……”

　　周南巷见许桉没说话，转头看了一眼，许桉脸上没什么表情，挺淡然的。

　　“这么有意思的混乱场面这人居然无动于衷？”周南巷心想。

　　周南巷转回头 ，“你也太乖了，都不会反击的吗？没关系，哥带你飞。”

　　许桉突然觉得手腕一紧，被一个扯着往前，“你... ...”
　　周南巷眼疾手快捞起地上的一把扇子，往前一扔，扇子在空中回旋了一下，击中了某个男生的后背。

　　周南巷转头，冲许桉自信地笑了笑，“看，我帅吧。”

　　还没等周南巷反应过来，一个合起的扇子丢了过来，许桉伸手一挡，扇子击中了他的腕骨，然后落下。
　　就像是莫名其妙被打破了心理防线，许桉很难得愿意陪幼稚的人闹了一回。
　　许桉蹲下去捡起扇子，递给了周南巷，“我格挡，你反击。”

　　周南巷接过扇子，笑道：“够义气！”

　　这个混乱的场面没持续两分钟就结束了，那边有些女生收到信息后扯着嗓门喊：“这批扇子是借的，坏了要赔的。”

　　男生那边陆陆续续都收住了脚步。有个地方有点空洞，周边有几个男生望着地上的一把散架的扇子，有点面面相觑。

　　一个男生拍了拍一个蹲在地上的人的肩，“兄弟，保重。”

　　那个人站起来，“干嘛，不是我整的。”

　　某男生：“不是你是谁？”

　　那个人：“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不看谁先开始的？”

　　某些男生：“谁带头的？”

　　某个人：“我看到是周南巷先开扔的。”

　　周南巷有点莫名其妙，“我们是被扔的好吧，别乱指控。再说了，为……”他松开了握住的手，想要往前去争论。

　　许桉向前走了几步，左手放在周南巷的肩上，把他往后拉了拉，“大家不需要相互指控，这个直接计入班费大家分摊就好了。”

　　江雪瑶也附和：“这个本金应该不多的 ，分摊下来大家基本都没损失。刚刚很多人的参与了，没必要挣个你死我活，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就当个教训就好了。下面大家都好好训练，别整出什么幺蛾子。”

　　这个解决方式没什么毛病，大家都挺认同的，都散开按照刚才的队形重新展开训练了，就是女生那边缺了把扇子，江雪瑶凑合着空手学动作。

　　陈逸阳突然对着周南巷比了个拇指。周南巷不明白这个人要干什么，回了句：“干嘛？”

　　陈逸阳凑上前，“南哥，猛。”

　　周南巷：“？”

　　陈逸阳将脸凑前了一点，音量小了点：“说实话，我看到是你先扔的。”

　　周南巷：“个鬼，管你有没有看见，反正是有个人先扔了许桉。”

　　陈逸阳：“谁？”

　　周南巷：“没看清，只顾着回击了，貌似是薛子峰吧。”

　　陈逸阳总归是向着点他兄弟的，再加上他看薛子峰尤为不顺眼，他直接倒向周南巷，“怪不得，刚刚看他不讲话。”

　　周南巷回答的极为潇洒：“论弄坏扇子的人不是我，论开局者也不是我，这局我不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