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小姐［破镜重圆］》蔚暖

60、第60章 日本之行

　　明珠本以为卧室里会一片狼藉，意外地，香氛蜡烛燃着，床上的玫瑰花瓣也依旧整齐。

　　邓妍带她走进衣帽间，把来时穿的一条黑色连衣裙拿出来，局促地递给了明珠。

　　“明小姐，谢谢你。”

　　“说不定哪天我也需要邓小姐帮忙。”明珠冲她安慰地一笑，邓妍礼貌地走了出去。

　　与常人相比，明珠体型偏瘦，但跟邓妍站在一起，两人不论胖瘦和身高都惊人地相似。

　　邓妍拿了墨镜和帽子给她戴上，惆怅的眉结这一刻终于打开：“明小姐，真像。”

　　“可惜我的脸没你好看。”明珠开着玩笑摸了把脸，试着缓和气氛，让邓妍不至于一直这么紧张，她能感觉出来，邓妍是真的快碎掉了。

　　邓妍长舒口气，笑了一笑：“那都是化妆化的。对了，绒绒最近还好吗？”

　　“容容？”明珠皱眉，不知她为什么会问起宋容容，但还是顺着回答，“挺好的，能吃能睡，还跟我们店的花艺副总监谈起了办公室恋爱。”

　　“这，这么小众么？”邓妍目瞪口呆。

　　“小众？”明珠满脑子问号，直觉对方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忙解释，“罗想虽然是半长发，但是是个男人。”

　　“那个……”邓妍怕明珠生气而拒绝帮忙，赶忙试着挽回，咬着牙扭曲了自己正常的三观，“这其实也没什么，都什么年代了，跨越物种的爱情也是被尊重的。我明白！”

　　“我觉得你不明白。”明珠终于听出了两个人的鸡同鸭讲，“你说的绒绒是……”

　　“你拜托和宇照顾的那只漂亮的宠物猫……”邓妍可怜巴巴地回答。

　　“嗐！”明珠一拍额头，笑着说，“我以为你说的是……，算了，不重要。我的猫叫绣球，原来一直是你在照顾它。”

　　“原来它叫绣球。”邓妍如释重负，“和宇带它回来时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见它浑身毛茸茸的，就随口取了个名字叫‘绒绒’。它还好吗？走的时候，天……”她顿了一顿，接着说，“天气热，我还担心了好久。”

　　“它很好。”明珠抓住她的手，真心实意地感谢她，“身体很健康，毛发也很柔顺，虽然对我还是爱搭不理，但可以看出来没有受伤。谢谢你爱它、照顾它。”

　　·

　　和宇在外面等了半天，已经有些不耐烦，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拜豪华的装修所赐，一个字都没听见。

　　不会打起来了吧？他直觉不会，现下又不敢那么笃定，着急地敲门大声问：“怎么样？换好了吗？”

　　门在下一秒打开，明珠瞪了和宇一眼：“我能吃了她？”

　　“不能不能。”和宇笑嘻嘻地回她，但心里显然不这么想，一把把人薅到了身后，“能走了吗？”

　　“走吧！”明珠顺势挽上他的手臂。

　　走廊的通道很长，像通向未知的甬道，寂静而令人不安。

　　“和宇，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明珠说。

　　和宇没听懂她的意思，侧头疑惑地问：“什么？”

　　“谢谢邓小姐帮我照顾绣球。”明珠说道。

　　·

　　沈朝附赠了陪同服务，作为男伴与邓妍一同离去，避免了因女士独自离开的反常而引起狗仔注意。

　　计划很成功，狗仔最终没有拍到有用的证据，营销号捕风捉影地八卦了几天，这件事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生活在继续，援非医学专家研制出了针对埃博拉病毒的疫苗，奥运会因经费不足延期举办，金砖会议在中召开，台风“莲花”今夜即将在东南沿海登陆，申市某未知山丘发生山火，纵火犯被刑事拘留。

　　“和宇干的？”明珠站在阳台上，把她的花一盆盆移到室内。

　　外面乌云密布，压得天仿佛都要塌下来，风力已逐渐增大，树枝摇曳，腰弓弯成可怕的形状，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空气湿而凉，雾气迅速笼罩了整座城市，在玻璃上凝结成细密地水珠。

　　“酒店主人的概率大一些。”沈朝用毛巾把落地窗上的水雾擦干净，拿胶带在对角线贴了大大的“米”字，“毕竟影响声誉。”

　　“为了生意就放火烧山，是不是太缺德了？”花盆整整齐齐摆放在客厅的花架上，明珠伸了下腰，长出口气摘掉了手套。

　　“过火面积不大。”沈朝推着玻璃试了试牢固度，满意地拉过门去，扣上了锁，“如果真造成巨额经济损失，你猜上面的人会不会放过他？”

　　手机“叮”地一声提示短信消息，明珠从围裙口袋里拿出手机顺势看了一眼，眉头微蹙，想也不想给樊明镜拨了过去，质问道：“你为什么又给我随便改机票？”说完也不听对方解释，直接挂了电话。

　　沈朝正在把工具收回箱子里，闻言腰背一僵，不由扭头看她：“你买机票干什么？”

　　“去日本。”明珠摘了围裙，走到沙发上盘腿坐好，把樊明镜升舱的机票立刻退了，又重新买了便宜的经济舱，“忘尘师太帮我约见了日本的花艺大师丹羽康仁，过几天我要去拜会他。”

　　“去几天？”沈朝沉默了片刻，问。

　　“一周左右。我已经很久没有休过假了，正好一起转转。”买好票，明珠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想想自己的日本之行又开始犯愁，“师太说丹羽大师不会说英文，你说我现在开始学日语还来不来得及？”

　　·

　　台风在东南沿海转了足足三天才依依不舍地离去。明珠的日本之行开启前，天已迅速放晴，湛蓝如洗。

　　宋容容难得靠谱了一回，临行前拍着胸脯给她保证：“我给你找了翻译，你放心，绝对给你整得明明白白儿的！”她最近爱上了东北喜剧，张嘴就一口大碴子味儿。

　　明珠带着疑惑去了机场，在值机处一眼就看到了沈朝，他穿了条卡其色的休闲长裤，上身是一件白色衬衫。袖子被他随意地卷在臂肘处，露出小臂顺畅紧实的肌肉线条，风采奕奕，气质卓然。

　　明珠心下豁然开朗。

　　“你总不会是也要去日本出差吧？”

　　沈朝帮她办完值机，把行李交给工作人员称重，点头回她：“是啊！”

　　“是不是太巧了？”明珠笑着抱臂看他。

　　“不巧。”他从值机台工作人员手里接过明珠的护照和登机牌说道，“我这次的工作是随行翻译。”

　　明珠顿时惊讶：“你居然会说日语？”

　　“大学时二外选修的日语。”沈朝查了下登机口的位置，抬手看了眼时间，“走吧，登机口位置不远，时间还算充裕。”

　　·

　　三个小时后，飞机在羽田机场顺利降落，他们直接转机青森，兼职的随行翻译同时包揽了贴身助理的工作，熟练地完成了出关、取行李、租车等一系列工作内容。

　　这是明珠第一次来日本，为了体验当地文化，特地在网上预订了日式民宿。沈朝在计划之外，她只订了一个房间。正值青森睡魔祭期间，青森挤满了前来参加盛典的游客，根本没有多余的房间。

　　明珠默默完成Check in，默许了两个人同住。

　　“今天晚上给我老老实实地！”放好行李，明珠拿出浴袍去洗澡，走前不忘威胁沈朝。

　　沈朝躺在榻榻米上，枕着左臂爽快地比了个“OK”。开玩笑，日式民居那全无隔音的露天效果，真做点儿什么跟现场直播有什么两样？他虽然脸皮厚，却也还要脸。

　　·

　　丹羽大师的家位于青森县和秋田县的交界处，毗邻原始森林，风景秀丽。院落是平安时代风格，庭院中精心设计了枯山水，沙砾铺成的路径穿景而过，石灯笼如卫士般忠诚地守护在两侧。庭院中种植着常见的松树、红枫和苔藓，水塘中红尾锦鲤悠闲地游来游去，季季不同景，景景不同趣。

　　他们约见在丹羽大师家的花室，夏日炎炎，室角的空调吹着清凉地细风，大师穿了身鼠色细条纹的丝质浴衣，正在聚精会神地插花。

　　明珠随即表明身份，亲手奉上了精心挑选的伴手礼。

　　锦盒里装着一朵玉雕的白莲，色如凝脂，玉花细腻。

　　丹羽大师净手接过，只一眼便瞧出了来历，笑着接过，转手递给了徒弟：“是和田的羊脂玉？”

　　明珠惊讶笑赞：“大师目光如炬。”

　　徒弟为他们端来了茶盘，丹羽大师对这位师太极为看重的小友很是照顾，亲自为其沏了茶。

　　简单的寒暄后，两人的话题转向花艺。刚刚还发挥出色的半吊子翻译突然哑了火。

　　“怎么了？”明珠以为沈朝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扭头看向他面露疑惑。

　　沈朝尴尬地抿了抿唇，用日语向丹羽大师道歉：“对不起，我不会翻译。”

　　他是个律师，虽然二外修的日语，却也只能听懂法律相关的专业词，而非花艺。

　　丹羽大师哈哈一笑，用蹩脚的中文打趣：“年轻人，要在美丽的女士面前丢面子了。”

　　这下轮到了明珠惊讶：“您会说中文？”

　　“花艺的历史渊远流长，日本的花道可以追溯到中国的隋朝，我当然要学习中文。”丹羽大师正襟危坐，问道，“我听师太说你在寻找理想的花器，找到了吗？”

　　“没有。”明珠遗憾摇头。事实上，她已不再执着于可衬木香的天下无双，毕竟连她的木香如今都已不在这世上。

　　“我以为，你误解了花器的意义。”丹羽大师想了想，指着桌上插了一半的瓷瓶问道，“你看它是什么？”

　　明珠不解其意，目光落在瓷瓶上半天，却还是疑惑地抬起头老实答道：“是花器。”

　　“这是常滑烧，在日本常用来制茶壶，如今也被用作花器。”丹羽大师介绍说。

　　明珠听得更加茫然。

　　丹羽大师托住下巴思考了片刻，突然问道：“我听说在中国，有个地方的习俗是把好多漂亮的花都插在头上？”

　　明珠“嗯”了一声，点头介绍：“簪花围。从前，妇女将长发盘于脑后，再配以花苞和鲜花编织的花环，取‘活得漂亮’之意。”

　　“对。”丹羽大师笑着附和，“头发，可以只是头发，也可以是花器。”

　　明珠茅塞顿开。

　　从前，她将花器拘泥于容器的条条框框中，如何都寻不到满意的，但其实是她狭隘了。花于发间，发便是花器；花于瓶中，瓶就是花器；花于原野上，原野便是花器；花于回忆里，回忆就是花器。

　　她为她的木香遍寻花器，然而最美的木香，只开在她记忆中那个小小的院落里。

　　明珠侃侃而谈，将平日里的困惑一一道出。丹羽大师为她逐一解惑，条分缕析，直中要害。沈朝这下彻底成了摆设，神色平静地品着茶听了一下午的高端花艺理论课。

　　日色渐晚，晚霞将庭院笼罩在温暖的光晕下，世界变得悠然而恬静。

　　明珠意犹未尽，却不得不起身告辞。

　　“不如留下来一起吃饭？”丹羽大师问道，“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谢谢您的好意，只是我们一路劳顿，想要休息一下。”明珠礼貌拒绝。

　　“也好。”大师亲自起身送客，热情向她介绍，“青森的睡魔祭很得年轻人喜欢，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可以去逛一逛。我明日有花道表演，你可以带着你的男朋友来看，有什么想要交流的，我们可以在表演结束后继续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