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56章 樊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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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女客来访，和总厌倦一群中年妇女的叽叽喳喳，偷闲躲在书房里练字，总助敲门走进来，微微低头，恭顺地说：“和总，有客来访。”
和总不由皱眉，手中的毛笔冲着总助直摔了过去：“我周末在家见什么客？”
黑色的墨水甩了总助一身，白色的衬衫上密密匝匝都是墨点。总助却没有动，冷静回答：“是小樊总的私人律师。”
“樊明镜？”和总脸上的怒气一扫而光。他踱着步在书房里来来回回走了几遭，终于拿定主意，跟总助说：“请他进来。”
“是。”总助蹲下去，把地上的毛笔捡起来放好后，神色平静地转身走了出去。
不过片刻，沈朝紧随其后进了书房。
“原来是沈律师。”和总笑容和煦地迎过去，伸出手去与他交握，“你现在是小樊总的私人律师了？”
沈朝在申市的法律界也算知名人物，多少精彩的经济纠纷类案件都出自他手，和总认识并不稀奇。
沈朝礼貌回握，解释说：“我与小樊总有些私交。”只是这“私交”于和家来说有些微妙。
“来，坐。”和总让他在沙发上坐下，总助为他端上新泡的茶，“今年的雨前龙井，你尝尝。”
“谢谢和总。”沈朝轻点了下桌子，端起茶来细品，眉眼都舒展开，忍不住称赞，“好茶。”
“不知道小樊总让你来是……？”和总开门见山问道。
沈朝放下杯子，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来，放在和总的面前：“您先看看。”
和总摊开手，把文件拿起来一页一页仔细翻看后，神色平静地把文件又放回了桌上：“小樊总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但是现在昌源远航是大樊总在做主。”摆明了是拒绝。
沈朝知道此事不会简单，亦不以为意。
“不管是大樊总还是小樊总，终归都是樊家人。”沈朝笑了笑，“都是跟樊家做生意，又有什么区别。”
和总却不认同：“但跟和家定下联姻的，却是大樊总。既是亲家，就没有不帮的道理。”
“樊小姐是大樊总的女儿，却也是小樊总的妹妹。”沈朝乐得与他周旋，顺势埋下了小小一粒种子，“和总就这么相信姻亲关系吗？文成公主远嫁吐蕃，亦未阻止大唐与吐蕃间的战火。石敬瑭贵为魏长公主驸马，仍旧联合契丹攻陷洛阳，灭了后唐。以联姻换得攻守同盟，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什么坚不可摧的同盟，不可撼动的，唯有利益。
和总七窍玲珑，却不接招。他手里握着一对文玩核桃搓着，摆出了和事佬的架势，苦口婆心地说：“总归来说都是家事，只要解决了，是大樊总还是小樊总又有什么区别呢？你也劝劝小樊总，给自己的爹认个输不丢人。”
属泥鳅的，滑不溜手。倒是符合他投机倒把起家的人设。
沈朝没接话，笑着把文件拿起来重新装回去：“反正也不着急，和总可以再考虑一下。只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留给您的时间也不多了。”
说着他起身告辞：“我不懂生意，但和总可以看一看近来与昌源远航的交易，总会在里面发现些蛛丝马迹。小樊总重新接管昌源远航是板上钉钉的事，早一天晚一天罢了，但如若晚了这一天，是和总还是赵钱孙李总，又有什么区别呢？”
和总心思巧转，从沙发上站起来，热络说：“来，我送你。”
沈朝知道他已动了心思，也知急不得一时，客气回他：“谢谢和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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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径通幽，两人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路过前厅，沈朝忽然顿住，目光朝厅中投了过去。
七八位太太分座在厅堂两侧的太师椅上，凑在一起对着厅中的人指指点点，明珠就坐在厅中的矮几上，背脊僵硬地摆弄着花瓶中的花。
沈朝突然笑了。
和总奇怪，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落在明珠的背影上，不禁瞳孔极缩，心头跟着一颤，背上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和总，您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沈朝停了他们刚刚正在讨论的话题，扭头问他。
和总“呵呵”两声，心下没底：“什么问题？”
“大樊总为何为樊小姐取名‘明珠’？小樊总又为何……”沈朝抬起手来看了看掌心，轻轻说，“视她如隋珠和璧？”
“小宋！”和总厉声喊来总助，“去前厅告诉太太，把人都给我散了。”说罢，长吐了口气，收了身上的架子，温言说，“沈律师您放心，一会儿我亲自送樊小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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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朵大丽菊插进花瓶里，明珠放下剪刀，从蒲团上站起。
周围响起太太们的掌声和称赞，明珠充耳不闻，只努力抚平裙子上的褶皱，暗自懊悔今日穿了她平日里都不怎么穿的云锦。
总助从侧门快步而入，站在和太太身侧小声说了些什么，和太太脸色骤变，看向明珠的目光露出复杂之色，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这里沉闷得很，花园里的花都开了，咱们不如去园子里坐坐。”
太太们笑着附和。
明珠下意识地转头寻找，正对上了游廊上沈朝的目光。
好心的太太过来挽明珠手臂：“来，明小姐，我们一会儿坐在一起。”
明珠讶异地抬头看她，那好心太太笑着自我介绍：“我丈夫姓明，是乌衣巷明家的旁支。”
乌衣巷明家那个被族长亲自从族谱上除了名字的姑娘，曾经也轰动一时。
“樊小姐就不跟我们去了。”和太太把眼神落在一侧，随口找了个理由，“刚刚小樊总打来电话，有事找她。”
“那真是遗憾。”明太太可惜道，“我家不在申市，下次见面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有缘还是会相见的。”明珠安慰她，笑着挥手与她告别。
太太们结伴往花园走，年轻的总助过来跟明珠致歉：“和总让我把您亲自送回去。”
明珠摆了摆手，并未放在心上，倒是好心提醒：“阿姨刚刚端的那只茶盏，麻烦请提醒叔叔收起来，这盏世上仅存一只，我幼时在帝都博物院的库房里见过。”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太太们听个大概。不知是谁发出了嗤笑声，臊得和太太脸颊一红，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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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谢绝了总助的护送，出了大宅果然见沈朝的车就停在门口，摆明了是在等她。
明珠果断开门上车，系上了安全带。
“要去哪里？”沈朝踩下油门，车向前驶去。
明珠拿出手机，设置好导航卡在手机座上，说道：“走吧！”
沈朝看了眼目的地，勾起嘴唇笑得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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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家。
玄关的鞋柜上放着他的公文包，一男一女两双鞋凌乱地倒在门口，沈朝的西装外套勉勉强强挂在衣架上，明珠的连衣裙则直接脱在了地上。顺着门口一路到卧室，短短的路程上都是被随手扔下的衣服。
卧室的门关着，暧昧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出。富贵识相地躲在阳台上，时不时往卧室的方向瞥一眼。
云收雨歇，沈朝靠在床头，明珠静静贴在他的肩膀上。沈朝抓着她的手在掌间，随意的捻着她的指尖，时不时拿到唇边亲一下，逗得明珠连睡都睡不着。
“好啦……”明珠痒得笑出声，想要把手指抽回来，又被沈朝擒住，翻身压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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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累得浑身不愿动弹，睡了长长一觉心满意足地睁开眼，听见门响，沈朝从外面回来了。
浑身的骨头似被压土机碾过，她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看到旁边放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却不是她从前常穿的那件。
床边放着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明珠穿上，打开门走出卧室。
厨房门开着，富贵坐在门口，不满地朝里面呜咽。一只肌肉线条匀称有力的胳膊从里面伸出来，放了个盘子在他面前。
富贵心满意足，低头大快朵颐。
水声响起，沈朝开始忙碌。明珠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顺手揉了把富贵的脑袋，从背后搂住了沈朝的腰。
沈朝的背脊宽阔，肌肉结实，她把脸贴上去，感受着只属于他的安心和温暖。
沈朝手里一顿，又很快恢复忙碌：“不睡了？”
明珠摇了摇：“你给我的衬衫怎么换了一件？”
沈朝擦干净手上的水，回过身把她抱进怀里，轻轻亲吻她的额头：“如果可以，我想让你把我所有的衬衫都穿一遍。”
沈朝买来了大闸蟹，本打算教给明珠做蟹黄面，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最终没能实施。
他们的晚餐是叫的外卖。
云锦是昂贵的中式面料，无法机洗。明珠躺在沙发上，枕着沈朝的腿给宋容容打去了电话。
“哎，祖宗，你听说了吗？”宋容容不愧为“申市八卦小天后”，还没等明珠张嘴，就给她爆了个劲爆的料，“和二不知为什么被他爹揍了，揍完还直接被发配去祠堂跪了祖先。”
沈朝正边看资料边摸明珠的头发，无意听到电话里泄露出的那个名字，警觉地竖起了耳朵，装作无意地问：“你跟宋容容在聊些什么？”
明珠把电话往旁边一拿，小声说：“容容说和二被他爸给揍了。”
沈朝听了一笑：“樊明镜手里有好多拿捏和二公子的证据，大约是他替你出气了吧！”
“其实也没什么必要。”明珠自觉和二这是飞来横祸，毕竟仇，她当场就报了，于是把茶盏的事挑重点提了两句。
“你真在帝都博物院见过那只茶盏？”沈朝好奇。
“怎么可能！”明珠失笑，“那哪是随便谁想去就能去的。但这话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却没人怀疑。”
因为她是帝都樊氏的子女，财富地位沉积百年，所以所有人都相信她可以打破规则。
“你倒是会拿捏人。”沈朝笑着勾了一下她的鼻子。
她的盏若是真的，那就是窃取国家级文物；她的盏若是假的，那就是被骗的冤大头。可不管那盏从前是真是假，现在都只能是假的。
“谁？我怎么好像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宋容容正在兴头上，忽然警铃大作，大声质问，“明珠，你现在在哪儿？”
沈朝放下文件，低头在明珠的唇上亲了一下，从明珠手里拿过了手机：“容容，是我。”
“沈朝？沈朝！”宋容容不由咆哮，“你疯了吗？她现在还没解除婚约！她是别人的未婚妻！别人的！”
沈朝被她的声音震得耳朵疼，不由把电话移远了些，等宋容容冷静下来，才淡淡说：“我是一名律师，凡事都以法律为依据，中国的婚姻法不承认封建糟粕。”
宋容容瞬间哑口无言。是了，在现代婚姻法中，联姻、订婚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明珠从沈朝手里把手机拿回来，全不考虑宋容容被重塑的三观，说道：“你去我家帮我拿几件衣服，找人送到澜庭。”
“澜庭？”宋容容碎碎念，“你现在四处为家吗？怎么又住去了澜庭？”
明珠说：“我在沈朝家。”
宋容容刚刚冷静，“嗷”的一声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