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香菇菜包

3、第 3 章

　　第三章

　　上完夜班，连跟我搭班的姑娘都看出我脸色不好。

　　“大概没休息好吧。”我冲她笑笑。

　　到了家，疲惫感再次席卷，我几乎像是晕厥般瞬间在床上失去了意识。

　　再醒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发暗，我一惊，立马点开手机，离上班还有点时间，再朝外看时才发现乌云密密匝匝连成片，厚重得仿佛随时会倾泻下来。

　　一道闪电划过，接着闷雷滚滚，很快，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

　　路面蒸腾起白雾，仿佛成群结队出窍的幽魂在雨幕里游荡。

　　雨越下越大，慢慢冲刷掉连日来的燥热。

　　出门上班时，地上还有没干透的水洼，我一侧的裤脚被溅了个正着。

　　今天是周末，一整夜来便利店的客人都没断过，我忙了一夜等凌晨搬完货累得手都抬不起来，脸色更是难看。

　　回了家，我睡到下午醒来时才想起今天正是李铭顺说要带人来玩的日子。

　　我翻开手机，发现一个来电和短信都没有。我心里纳闷，想着或许是他打消了念头，也或许是我记错了日子。

　　回笼觉睡到天黑，今天是休息日我悠哉地下楼好好填了填空了一整天的肚子。

　　之后的几天李铭顺都没再出现，我也乐得清净，对我来说要应付一个陌生人真的很麻烦。

　　这周我正轮到白班，比起白班我更喜欢夜班，白天人太多，一整天店里各处都是嘈杂的人声，还时不时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出现。

　　就比如现在这个因为偷东西而被抓了现行的老妇。

　　她是下午时跟着一群刚放学的小孩进的店，进店时我就注意到她，那么热的天却穿了件很厚的外套，还拎着个深色的包，边走视线边往柜台那儿瞟。

　　便利店本来就小，角角落落都装了防盗镜和摄像头，那老妇自以为避开了人，正把货架上的一瓶酒往外套的里兜塞。

　　我透过防盗镜看了全程，并且在老妇准备再摸一瓶时叫住了她。

　　即便被抓了现行，那老妇依旧嘴硬，见我要报警，竟直接在狭小的货架间倒地撒泼。我看着头疼，正巧店长也在，他怕老妇再闹腾影响了生意，便让我缴了酒，把老妇赶出去。

　　我照着做了，离开前瞧见老妇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接下来的两天，我每天上班都会在便利店附近看见这个老妇，她也不上前只站在外面不远不近地看我，这么看了三天，就在我萌生要不要报警的念头时，突然有一天，她消失得干干净净。

　　周五的这个白班我感觉格外轻松，晚上下班后，我在大排档点了两荤一素，直吃到打饱嗝。

　　周六一早，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弄醒，一开门两个警察站在门口朝着我出示证件。

　　“你好，我们这里有个情况想跟你核实一下。”
　　“最近有见过这个人吗？”

　　这两人掏出张照片，我瞧了一眼，想了会儿才记起这人不就是之前来过我家的李铭顺。

　　我摇摇头实事求是道：“最近没见过。”

　　那俩人朝我看了会儿，又开始问问题。问题大半都围绕着李铭顺行踪，我没隐瞒一一回答，甚至把李铭顺说要来我家，最后却没来的事也说了。

　　俩人记录一番，还给我留了联系方式，告诉我要是有李铭顺的任何消息一定要告诉他们。

　　我答应下来，见他们要走我开口问：“李铭顺怎么了？”

　　两个警察迟疑了会儿才说：“他失踪了，从上礼拜开始已经失踪一周了。”

　　半夜，我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脑子里还是乱糟糟一团，我怎么都没想到，李铭顺没来我家是因为失踪了。我开始努力回想上周他来找我时的样子，却发现记忆里的那张面孔模糊一片。

　　我开了灯，坐到了电脑前，从抽屉里拿出那本陈旧的日记本。

　　【9月10日小雨 今天被老师批评了，说我没交作业，可我明明交了。放学的时候我发现作业本居然在李铭顺的书桌里。】
　　【10月20日阴 我不想再跟他们打篮球了，一输球他们就拿球朝我砸。】
　　【11月10日多云 李铭顺老是让我帮他做作业，作业实在太多了。】
　　【12月3日 晴 他们几个拉着我下馆子却要我一个人付账，我已经没钱了。】
　　【2月1日阴 快考试了，我不想再帮李铭顺做作业了。】

　　“啪”一声，我合上本子把它塞回原处，打开电脑，我登上好几天都没登的社交平台，光标很快滑到草稿箱，我熟门熟路地点开唯一一封草稿，发觉那人又添了点东西。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方燃。】

　　【你一定会感谢我。】

　　编辑的时间是在一周前，我看着没头没脑的这句皱了皱眉，盯了半晌还是没懂什么意思，于是在后面实诚地又缀了一句。

　　【这话什么意思？】

　　打出这行字时，我的内心一片波澜不惊，好像我所面对的不是一个妄图替代我如同鬼魅一样的危险分子，而是一个相熟已久的朋友。

　　下一周我依旧是白班。

　　周一下楼时，早餐店前已经排起了队，时间还早，我排在最后面，前面离我不远有个大爷正用手机外放着当天的新闻，我打着哈欠零星听到几个字——【男子失踪已超一周……】

　　我一怔，想到两天前来找我的警察，又想到好几天前曾出现在这儿的李铭顺，他说他上班顺道过来，还说要找高中同学一块来我家玩。

　　我突然转过头朝四周张望，生怕那只手又来拍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