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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书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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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谌在院外处理兔子,兔子皮毛剥得很干净,心想硝好之后可以哥哥做个围脖。跟西北冬天的冷相比,京都冬日都能称得上暖和了。
谢谌自苏醒一直睡的暖炕,这东西他在京都都没见过,听阿远说是林书阁献给县令大人的,虽然睡觉暖和,但白天哥哥要去上值,路远又冻,当年自己出去打猎猎到过上好狐皮,做成狐裘之后送给阿母,得了好一阵夸奖,说是好看又暖和。
要是出去打猎说不定可以打到好东西,哥哥还有阿远阿萱一人一件。
他受伤一直承蒙林书阁兄妹三人照料,家中其实并不富裕,林书阁每日奔波,又添他这个伤号,花销自然极大,他看在眼里,伤好后自然得帮忙挣钱养家。
他出身富贵,从未因银钱发愁,遭逢大难至此,也不会自怨自艾。
谢谌站起身朝东望去,那是京都的方向。
炊烟袅袅,院内传来声音,是几人在帮林书阁打下手,时不时传来几声笑闹,是久违的烟火气。
“仲宣,兔子处理好了吗?站着发什么呆?”
林书阁等了半天不见处理好的兔子,还以为谢谌出了什么事,只能自己出来看看。
谢谌回头,林书阁一袭青色绵袍,眼中带着询问,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却十分温柔。
他嘴角带着笑意,“哥哥,已经好了,”说着邀功似的将剥好的皮毛拿起来,“这个硝好之后给哥哥做个围脖。”
“你还会硝兽皮?”
“嗯,以前学过。”
像是想起什么,林书阁道:“对了,明日你跟我一起去县衙,让周令史帮你登记户籍。他问你一些问题你照实回答就行。”
谢谌嗯了一声,跟着林书阁去了厨房。
厨房内周度正坐在小板凳上和林清远闲聊,林萱在旁边清洗干菌子,这些菌子是林萱早些时候采的,林书阁让拿出来做个菌菇汤。
“你们怎么都进来了?”林书阁好笑道。
“闲着无事,看看林令史如何大展厨艺。”周度伸手将篮子里的菌子丢了出去,惹来林萱一记白眼。
林书阁失笑,“好了,厨房都快站不下了,你们都去正屋暖着吧,这里有我就行。阿萱阿远,这些就够了,不用洗了。”
几人闻言去了正屋,只谢谌留了下来。
“你怎么又不去?”
“我不会说话,还是留在这里帮你。”
林书阁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自己不会说话,料想可能是少年话少怕融不进去话题。
“那好,你帮我把兔子剁了吧。”
金乌西垂,厨房传来阵阵香味,几人早就饿了,一闻到饭香,周度立马冲进厨房,急道:“是不是好了,怎么这么香?”
林书阁把最后一筷子面条捞出来放进分好的碗里,冲他一笑:“好了,可以开饭了。”
几人将饭菜端到正屋,香味扑鼻。牛肉汤炖了许久,汤汁浓郁,面条筋道顺滑,汤底醇厚又不会喧宾夺主,和面条的麦香相得益彰,加了茱萸汁,辣油裹着面条和牛肉入口,香辣爽口。
周度率先感叹:“淮亭兄,这也太好吃了,真人不露相,你要是开馆子,保证赚得盆满钵满。”
林书阁给他盛了一碗汤,“行啊,以后我干不下去了就去开馆子,你来给我捧场,多吃点菜,”又给谢谌添了一筷子菜,“仲宣,尝尝你打的兔子做的麻辣兔丁。”
兔子因是刚打的,肉质新鲜滑嫩,外皮炸得酥脆香辣,咬开里面是肉汁细腻,鲜美无比。
“唔,好吃,今天算是来对了。”
“那当然,我大兄做的饭最好吃了。”林清远骄傲道。
谢谌和林萱话少,但看二人夹菜的速度料想应该是极为满意的。
周度吃得十分尽兴,打开碧光,给他和林书阁一人倒了一杯,“来,淮亭兄,这杯敬你,多谢今日的款待。”
林书阁一饮而尽,“也多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这些日子,他一直受周度帮忙,可以说,除了家人,周度是他在这个异世第一个朋友。
“好了好了,谢来谢去的,对了,你托我打听的私塾,我打听好了,正好你弟妹也在,阿远是话有两个选择。”
周度笑着看了一眼双胞胎,颇有种自己不上学了看别人上学的爽感,“一个是碧桐书院,一个是凤栖书院。碧桐书院在甘州县城,好处是历史悠久,书院名气大,夫子学问好,院长是我们西北有名的大儒,不过就是入院要考核。凤栖书院的话不需要考核,自然不如碧桐书院名气高,优点是离你们这边近一些。”
林书阁认真想了想,作为家长肯定是希望孩子去更好的学校的,这是千百年来广大家长普遍的愿望,不过他自认为还算开明,得问问孩子自己的意见。
“阿远,你想去哪家书院?”
林清远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大兄,我想去碧桐书院,但是上学会不会麻烦。”
“这个不用担心,大哥一直没跟你们说,我准备开春了去县城租个房子,毕竟我每天上值不方便,留你们几个在家我心不安。”
林清远眼中亮晶晶,那就是说可以住在县城去上学了。
“不过,入院考核你可得自己努力。”林书阁道。
“考核很难吗?”林清远脸上带着一丝忐忑。
周度一脸轻松,“不难,你们的年纪入学肯定不考《训纂篇》,也不会让你们作诗作赋,最多考考《诗》《书》的一些篇章。”
《训纂篇》是孩童蒙学认字的,林父林母一直重视孩子教育,兄妹三人虽说不是学富五车,但也饱读诗书。
林清远舒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林书阁又问:“那阿萱呢?”
旁边的林萱突然被叫到,惊地掉了手上的筷子。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林书阁,大兄的意思是她也能去上学?
“女子书院难找,不过我神通广大还真打听到一个,叫杜衡书馆,都是女子在那读书,馆主也是闻名的才女,就是脾气有些古怪,学生都是自己亲自挑的,阿萱得自己去拜见。”
“这不难,依阿萱的品性才智,谁能不喜欢呢?”林书阁笑语盈盈。
“大兄,我……我定不会让大兄失望。”小姑娘眼眶微红。
林书阁揉了揉她的发髻。
“酒足饭饱,我也就告辞了,”周度起身朝众人道。
“天色已晚,要不留在这住一晚上吧。”林书阁劝道。
“这可不敢,家父定了规矩,族中男女成年前晚上不许外宿,我要不回来,家父能打断我的腿。估摸着我家仆从要来接我了。”
果然,门口传来马的嘶鸣声,周度立马窜了出去,边跑边说:“你们别出来了。”
林书阁跟了出来,盯着周度半晌,直看得周度浑身不自在,“问吧,不是憋了一天吗?”
周度不好意思道:“你都知道啊。只是你当时形容得太可怕了,我不免有些吓到。”
“嗯,那项刑罚我只是听说过,未曾见过,吓他而已,不曾想吓到了你。”
周度挠了挠头,“也还好,当时听着可怕,后面只是好奇了,又不好问你,我现在知道了,今晚睡觉就不用翻来覆去想了。”
周度表面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其实心思细腻。
“明天上值见,记得带上你家小孩。”说完就钻进马车,朝林书阁挥了挥手,仆从驾起马车,向县城驶去。
林书阁远远地朝他挥了挥手。
“走了?”跟上来的谢谌问道。
“走了。我们回去吧。”
“好。”
夜色吞没最后一抹光线,整个天空被黑暗掩盖。二人将桌碗收拾好就去休息了。
……
立马要到年关了,县衙值班的差役也心不在焉起来,只想赶紧休沐回家过年,不过昨日发生了大事,今日二人也不敢太过放肆。
一人拢了拢袖子,用手肘捣了一下旁边的差役说:“听说昨的事了吗?县尉大人封锁城门之后,终于抓住了那个奸细。”
旁边的差役瞌睡瞬间清醒:“奸细,什么奸细,昨日我不当值,还真不知道。”
那人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昨日不是腊祭吗?有人在关市闹事,结果这人也是混进来的细作,被林令史和周令史当场拿住,交给了县尉大人。”
他故意停了一会,等旁边的差役一脸焦急才道:“那奸细倒是招得快,根据他的描述,县尉大人很快锁定嫌犯,把他给抓住了。”
“不过嘛?你知道那人为何招供如此简单吗?”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道。
“为何?快说快说。”
“是林令史,我听监牢的兄弟说林令史威胁他要用贴什么的大刑对付他,直吓得他立马招供了。”
另一人深吸一口气,“什么刑罚如此可怕?林令史平时看着温文尔雅,没想到还有这一面。”
“就是说,不然人家才十七就已经是令史了,又得县令大人看重,不像那个崔令史,昨晚县令大人亲审才知道,他竟然收受贿赂,用关传换钱,那奸细用的关传就是经他之手办的。”
“当真可恨,要不是林令史抓到奸细,万一被人刺探情报,蛮人犯边不知要死多少人。”
差役父亲就是跟外族打仗时战死的,他平时最恨投敌叛国之人,一听崔严干的好事,就气得牙关紧咬。
“哎,林令史,今日怎么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