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她有考试系统》沧海明月光

30、第 30 章

　　第三十章

　　出了正月，积雪化去反倒更冷了些，雪柳用调好的粉将林嘉棠的脸与脖子都涂了一遍，肤色瞬间黯淡下来，荷香拿着眉笔等工具，一点点的将她的五官往普通里化，不一会，一个个头不高，清请秀秀的小哥儿出现在面前，换上药童的衣裳，背着药箱，准备随着刘老去义诊。

　　雪柳将化妆工具都收拾好，皱眉道：“比以往要自然许多，但防水还是不够。”自从去年夏日里，姑娘与芸姑娘就每月随着刘老义诊，这化妆的东西都是从姑娘找来的配方里，她们自己一点点研制的，

　　刘老见她心不在焉，稀奇道：“又琢磨什么呢？”这姑娘虽心思重，但主意也多，小小年纪，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到底缺了些少年人的意气，让他这长辈当的没甚成就感。

　　“在想傅原傅先生。”魏漱玉给的三个人选中，除了傅先生，另外两位都不在云州，而这位傅先生的消息她愣是没查到一点。按说为了给孙儿治病，不会离药泉太远，可却毫无消息。

　　刘老一怔，傅老孙儿的病他自是清楚的，当初也把过脉象，只中毒太深，无法拔除，只能将将保住性命而已，可现在……，医术精进之后，他是有些把握的。“你有求于傅老？”

　　“是，我听说傅老的孙儿身体不太好，想着您老这般医术，想来能有些办法。只一直没打听到人到底在哪。”魏漱玉虽说在找神医，可变数太多。

　　“你呀，打什么主意，傅老岂能不知，怕是不想见你，当年，我也是为那孩子诊治过的，这近半年的日子，我都在云州义诊，以傅老对那孩子的珍视，定然是知晓我来此的。”但人家不认为他能治，索性当作不知，这会这孩子去打听人家，只怕已惹了厌烦。

　　林嘉棠有些羞愧，她确实目的不纯：“那是傅老不知黎神医药典在您手中，不然早找来了。”

　　傅老倒没有两人想的介意此事，与老妻提起两句也是说：“林家那丫头倒不似她祖父。”

　　傅夫人捂住胸口，轻咳几声，才道：“那孩子与晚宁那丫头玩的极好，依我看，你就允了孩子所求，为她担保一回，难为她小小年纪不为外物所动，顺从内心，不畏人言。”

　　傅老关切道：“吃了药还是没见好？不若换个大夫？”

　　傅夫人摇摇头，孙儿久病，她也知晓些药理，不过是心思郁结带累出来的病，换了药也是一样，鸣哥儿不好，她如何能好，掩去眸中的泪意，喃喃道：“我这病不碍事。”

　　傅老愧悔难当，叹息一声：“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咱们孩儿。”鸣哥儿身子越发不好，老妻也心灰意冷，如今只不过强撑着一口气。

　　傅夫人拍拍他的手，一辈子夫妻相合，相互扶持着走到今日，何必提过去的事，不过徒惹伤心罢了。转个话音道：“鸣哥儿日日吃着药膳，有些败坏了胃口，这几日他精神还好，我使人给他做些他爱吃的，让我孙儿也高兴高兴。”

　　“庭樾写了信来，算着日子，也要到了。鸣哥儿盼了许久，你跟他说说，保准乖乖吃药。”

　　傅夫人有些担忧道：“听晚宁说，庭樾受了不轻的伤，也不知痊愈了没有。”

　　幽州战事多，年年北戎都来进犯，苏家这一代兄弟四人，庭樾天生将才且年少成名，自他横空出世，幽州府再无大规模的战事。只战场刀剑无眼，难免受伤：“庭樾记挂鸣哥儿的身体，怕是未能好好调养，等那孩子到了，你多照看几分。”

　　两人又说了会话，直至傅夫人喝了药休息，傅老才离开，又去看过鸣哥儿，说了苏庭樾要到的消息，见孙儿灰败的神色中透出些光亮，心里一痛，忽的就起了个念头，这孩子因他之故受尽苦楚，为着他们两老煎熬的活着，他们这般强留他在这世上，真的是为他好么？念头一起，热意瞬时充斥眼眶，看着孙儿那枯瘦的脸，依稀能看到昔年肖似儿子的眉眼，傅老几乎要生生呕出一口血来，勉强叮嘱了两句，带着无尽的萧索快步离开。

　　傅修宁看着祖父的背影，低头看看自己无力的双手，想到发作起来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清晰的知晓，他的生命怕是要到尽头了，眸中闪过一丝解脱，又划过一抹愧疚，父亲临终前祈求他好好活着，不要再让祖父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可能要做不到了。

　　林嘉棠那边却是义诊回来，照常读书制药，日日不间断，直至收到了苏晚宁的拜贴，才忙活起来，准备好好玩耍一番，换换心情。陈姑姑陪着她折腾，换了屋内的装饰摆设，又将平日里休息的小隔间铺上厚厚的绒毯，特意定制的小圆桌上摆着拼图，画册，都是桂哥儿的东西，又制定了菜单，还使人将小花园都精心布置了一遍才消停下来，等着苏晚宁上门。

　　二月初九，天气晴好，虽依旧是冷意逼人，但总算不阴沉沉的了，苏晚宁下了马车看到在等在门前的林嘉棠，嗔怪道：“我又不是旁人，这般冷何必出来。”

　　“你是旁人，我还不出来呢。”两人说着话往里走，进了云水院林嘉棠住的东暖阁才将斗篷解下来，热意融融的感觉袭来，苏晚宁不禁转了转身子，笑着道：“果然冬日里不好出门，可真冷啊。”

　　桂哥儿与芸姐儿齐齐行礼叫人：“宁姐姐。”

　　苏晚宁有些惊讶的看着桂哥儿，上次见他还是在夏日里，瘦瘦小小的瞧着就不是个健康的孩子，这会却是长高了点，虽还比同龄孩子显小些，但气色好，看着……就是能平安长大的，心底的酸涩一点点涌上来，真好，嘉棠时时挂心，生怕他养不大，这会迎来转机该是多好的一件事，她不可控制的想到鸣哥儿，忍住难过，蹲下身来，拉过桂哥儿，笑着跟他说话：“桂哥儿，还记得宁姐姐么？”

　　“记得的，宁姐姐上次说，等我大了，就送我一匹小马。”说完，桂哥儿期待的看着苏晚宁。

　　“那桂哥儿现在大了么？”

　　桂哥儿伸出四个指头，点点头，郑重的说：“宁姐姐，我四岁了呢。”

　　林嘉棠三人一齐笑了起来，桂哥儿左右看看，不高兴道：“姐姐，你们笑话我。”

　　苏晚宁一把将他抱起来，安慰道：“我们桂哥儿是个开心果，当然要笑了，不过呢，宁姐姐说的等你大了，要至少六岁才可以，不过呢，桂哥儿放心，宁姐姐送你的小马保管是最好的马。”

　　桂哥儿眼神亮晶晶的：“谢谢宁姐姐。”他有时候会去校场看姐姐和若薇姐姐骑马练武，羡慕极了。

　　待芸姐儿带着桂哥儿离开，林嘉棠拉着苏晚宁脱了鞋子，抱着抱枕随意的坐在绒毯上，苏晚宁也随手拿了个抱枕坐下来，随意的歪着身子倚在靠背上，懒洋洋道：“还是这么着舒服。”拉着林嘉棠的手说：“你在找傅老？”

　　她和二哥前几日才从家里回来，去了傅老那里从师母口中知晓林嘉棠在寻他们，先前见她在书院里折腾，她也曾求过二哥，只是鸣哥儿身体每况愈下，天南地北的找神医还来不及，傅老本就心灰意冷，便一口回绝了。这回师母却松了口，她便等不及过来一趟。

　　林嘉棠一惊，坐起身迟疑道：“你如何知道这事？”

　　苏晚宁仔细解释：“我二哥是傅老的弟子，得闲的时候便常带着我去傅老家里。”

　　林嘉棠有些羞愧，捂着脸道：“我扰了傅老清静，实在是不该。”

　　“哪有那般严重了。”顿了一下，轻声道：“只是傅老唯一的孙儿身体不好，两老日夜忧心，实在是不愿意过问旁的事。”她看着林嘉棠道：“不过，师母倒是有些喜爱你，说要我有空带你过去一趟。”

　　林嘉棠一怔，不可置信道：“傅夫人要见我？”稍一思考，心便沉下去：“傅老的孙儿……很不好么？”

　　苏晚宁自是知道刘老曾是太医，点点头，忍不住掉眼泪道：“嘉棠，你不知道，鸣哥儿他瘦的不成人样，发病却一次比一次厉害……”她哽咽道：“我认识鸣哥儿的时候他才七岁，师母说……”

　　林嘉棠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却不知说什么话来安慰，只能小心道：“晚宁，我先前得到了黎神医的药典，刘老因此医术大进，桂哥儿从前的样子你是见过的，他现下已是好多了……”

　　苏晚宁太过震惊，一时忘了哭泣，喃喃道：“黎氏药典，前朝黎神医传下来的药典。那鸣哥儿岂不是有救了？”

　　“还要刘老看过才知道。”林嘉棠心里没底。黎氏药典，是本药典，是医术，不是神仙法术。

　　苏晚宁却站起身，来回走几步，又猛地坐下来，擦干眼泪：“嘉棠，傅老他德高望重，一生为国为民，不该落到如此下场，尽力而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