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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花有清香月有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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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市立医院有中青年医生人才培养计划,每年都会分派医生以访问学者的形式,在国外高水平医疗机构或高校等进行学术深造,让中青年医生有机会接触国际前沿理念、创新技术和成功经验,更好地提升医院医疗水平。
苏筱丹报名参加了当年的人才培养计划,以优异成绩胜出,被派往M国,参加一家医疗机构学术深造,为期半年。医院这边工作已完成工作交接,签证完成就出发。
覃枫舍不得她离开这么久,试着劝说:“筱丹,你已经很优秀了,不用那么拼的,能不能换给别人?”
苏筱丹搂着他的脖子说:“老公,就6个月,很快就过去的!现代医疗发展日新月异,我毕业也好几年了,好容易有机会去深造,想接触一些国际上更先进的医疗技术,这可是我头悬梁锥刺股凭实力拼来的,我不想放弃。”
覃枫知道说也是白说,谁让他找个职业女性做妻子呢?再说,自己为了集团发展,不也是满世界飞,人家都没有抱怨什么,自己更不能小家子气。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帮着苏筱丹准备出国的行李。
苏晓丹在M国充电,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周六周日也舍不得休息,忙起来心无旁骛,甚至忘了自己还有个老公。
她每天披星戴月,早出晚归,经常错过时间,夫妻两个牛郎织女一样,有时候一周也通不了一次电话,覃枫只好周六周日定好闹钟,早起给苏晓丹打电话,以解相思之苦。
他借出差机会,去看了她两次,见她学得很辛苦,好容易把她喂胖,短短两个月又打回原形,覃枫担心她身体受不了,帮她租了房子,找个专职保姆,照顾她饮食起居,一切安排妥当,才放心打道回府。
时光荏苒,苏筱丹很快结束了半年工作交流,如期回国。她没想到的是,回国后,接到的第一个病人竟然是魏微的父亲。
覃枫晚上还在开会,接到魏微的电话,电话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覃总,我爸爸、我爸爸、他、他快不行了,求您快救救他吧。”
“魏师傅怎么了?你先别哭,你们现在哪里?你别急,慢慢说。”覃枫不知道魏师傅到底发生什么,也问不出所以然,跟着急得不行。
魏微语无伦次地描述,覃枫才清楚是魏师傅突发心脏病,在当地县医院住院,病情比较复杂,县医院根本没条件救治,医生建议她父亲转到大医院试试。
覃枫挂掉电话,立刻宣布散会,火速联系包机,连夜把魏师傅转到江海市立医院急救室。
魏师傅患的是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
该病与高血压、血脂异常等因素有关。开始症状不明显,魏师傅就没当回事,拖了几天,心痛频繁,痛感越来越明显,才给魏微打电话,说自己心脏不舒服。
魏微一听,赶紧给邻居打电话,请他们先叫救护车送父亲去医院,自己立刻订了飞机票、火车票往回赶。
魏师傅被转到江海市立医院的时候,人已经陷入昏迷,情况十分危急。
苏筱丹刚下飞机,就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有个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患者,马上就送到医院手术。
苏筱丹坐上医院派来的车,飞速赶到医院,患者所有术前检查刚刚结束,苏筱丹顾不得喘口气,立刻进入手术室。可惜,病人已出现急性代偿性心力衰竭现象,苏筱丹和手术里的医护人员虽殚精毕力抢救,终没能挽回魏师傅的生命。
魏微看到父亲蒙着白布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苏筱丹,颤抖着声音说:“你亲自做的手术,怎么会救不了她呢?”
“魏师傅的病拖得太久了,已经转成急性代偿性心力衰竭,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顺变!”苏筱丹轻声地和她解释。
“什么太晚了?我听说他不舒服,丝毫没敢耽误就把我爸爸转到这里了,怎么就救不了他呢?是你根本就没有尽力,你就是故意的!”
魏微疯了一样推攘着苏筱丹,苏筱丹冷不防被她一推,一下子没站稳,差点摔倒,幸亏身边的一个医生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她。
覃枫一时被魏微突然失去理智的举动愣在了原地,等他反应过来去拉魏微,魏微一转身,扑到他怀里,抱着他放声大哭起来。
覃枫搂着她,安慰着:“小微,魏师傅已经走了,你哭坏身体,魏师傅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苏筱丹冷眼旁观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也很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下了飞机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接着就进手术室,几个小时的抢救,病人死在她的手术台上,她也很难过,心力交瘁,也想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哪怕给她一丝的安慰。
可此时此刻,老公在她面前抱着另外一个女人,换做谁都不会无动于衷。
苏筱丹不想再待下去,转身回更衣室,换好衣服,打车回自己的住处。
覃枫看着伤心欲绝的魏微,顾不得安慰苏筱丹,赶紧让凌海和秘书把她带走,他和总助留在医院帮着办理相关手续、联系殡仪馆。
魏师傅在江海火化后送回家安葬,墓地是魏微妈妈去世时候一起买好的。
魏师傅老家也没什么亲人了,从火化到下葬总共三天,整个过程都是覃枫和凌海操持,魏微木偶一般,不吃不喝也不哭,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
直到爸爸的骨灰盒放进墓穴的那一刻,她才哭喊着趴在墓穴上,飞舞着手喊道:“你们走开!别埋我爸爸!”一直不让工人把盖板盖上,还是凌海强行把她抱走,魏师傅才入土为安。
忙完这一切,覃枫记挂着苏筱丹,让凌海和魏微表姑夫妇帮着处理善后事宜,先行离开。
医院分开后,覃枫给苏筱丹打过无数个电话,没人接听,派人去家里看过她,也没有见着人。他知道苏筱丹在生他的气,逝者为大,他只能先安葬好魏师傅,再处理他和苏筱丹的误会。
覃枫到江海已是晚上七点了,知道这时候她肯定下班在家,径直到苏筱丹的住处。
他用密码打开门,苏筱丹正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她今天三台手术,忙得中午饭也没吃,晚上回家也没什么胃口,就想好好睡一觉,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进屋,知道是覃枫,听见他去了厨房开始做饭,也懒得动,很快又睡着了。
覃枫做好饭,走到熟睡的苏筱丹面前,弯腰抱她起来,放在餐桌旁椅子上,说:“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苏筱丹睡了一觉,看着满桌子她爱吃的菜,勾起了她的馋虫,也不说话,拿起筷子自顾自吃起来。
吃完饭,覃枫又接着洗碗碟,苏筱丹依旧不说话,回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看新闻。
覃枫忙完,走到苏筱丹身边,关掉电视,拍了拍苏筱丹的头:“我们谈谈?”
苏筱丹面无表情看着他,冷声道:“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筱丹,我知道那天你受委屈了,魏微突然失去父亲,对你说出那样的话,推你,是很过分,我怕她再做出什么举动,只能搂住她,避免她再去伤着你。”
“我能理解,她当时的心情,作为医生,我会尽力去挽救每一个病人,但不是每个病人都能挽救得了的!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我们不能和亲属共情,嚎啕大哭,不等于我们心里不难受!”苏筱丹盯着他,“覃枫,我问你,如果那天换做别的女人那样对我,你是不是也会那样抱着她?”
覃枫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一时语塞。
“如果换成别的女人那样对我,你肯定不会抱着她,安慰她,”苏筱丹见覃枫不回答,更加来气,“在医院,我就看出来,她看你的眼神不一样,我不说,不等于我眼睛瞎,心不会痛,看着自己的丈夫,在自己面前抱着别的女人,你可曾想过我当时的感受?”
“我当然很在意,就是因为太在意你,我才不能去安慰你,那样会更加刺激她,我不能预判一个失去理智的人会做出什么来?魏师傅尸骨未寒,我不能再让他唯一的女儿闹出什么事!这就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
“她,是喜欢你的吧?”
“她确实和我说过喜欢我、做我的情人这种话。苏筱丹,人可以无情,但不能无义,她是我恩师的女儿,我又能拿她怎么办?我狠心逼她离开这个城市,调到南方,就是想断了她的念头!如果不是把她调离那么远,她可以经常回家看看父亲,魏师傅的病会早一点被发现,不至于走得那么快。”
覃枫说着,走到窗前,看着外面万家灯火,喃喃道:“对魏师傅,我是有愧的,可能,从开始我就错了,就不应该把她留在集团,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苏筱丹听了覃枫这番话,愣住了,她没想到魏微个性这么开放,明知道他心里有爱的人,还如此痴情,也许,她依仗自己从小就认识他,覃枫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也不会对她怎样,“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误读了覃枫对她的宽容,也错判了覃枫的决绝。
“覃枫,是不是有一天,我们爱情不再,你也会这样对待我呢?”沉默半响,苏筱丹突然问了覃枫这么一句。
覃枫转过身,双手插在裤兜里,倚着窗户,双眼灼灼看着她:“筱丹,我们两个自从认识,你就是我生命里的一束光,没有了这束光,我的生活会充满黑暗,其他人向我释放的热情也好,示爱也罢,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能够和我并肩站在一起,风雨同舟的爱人!”
覃枫走到苏筱丹面前,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贴在她耳边饱含深情地说:“老婆,这么多年来,我们的生命早已融在一起,扯不断的!”
苏筱丹听了覃枫的情话,内心颇为受用。覃枫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被传成“杀伐决断、心狠手辣”的冷面总裁,在她面前说起情话来,根本不用打腹稿,随口道来,这大概就是,情到浓时人自醉的肺腑之言吧?
苏筱丹贴着他,双臂紧紧搂住他:“老公,爱情是自私的,我以为在我们的爱情里,我是大度的,事实上,我根本做不到!”
当晚,两人冰释前嫌,悱恻缠绵,恩爱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