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夫但不克仙女裙大佬》砚米

3、第 3 章

　　燕市第一人民医院，叶嘉然戴着口罩，低头走进精神科。

　　他找了个空位置坐下，给闺蜜李彩云发消息。

　　【我到了......】

　　【乖，该吃药吃药，该治疗治疗，不然给你姐告状！】

　　叶嘉然叹了口气。

　　李牧葬礼后，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情况会慢慢好转，结果就被现实狠狠打了脸。

　　周围等待叫号的病人像是两个极端，要么安静地缩在角落里，要么焦躁不安地大声喧哗。

　　叶嘉然很不喜欢来医院。

　　小时候他姐带他来看病，遇到了同班同学，后来叶嘉然有精神病这件事就传开了，为此他还被孤立了好几年，直到升学后情况才好转。

　　“请7号叶嘉然到第五诊室就诊。”

　　叶嘉然看了眼叫号屏幕，压低帽檐起身穿过人群。

　　直至进屋后，叶嘉然才松了口气。

　　坐在问诊桌后，气质儒雅的中年人摘下眼镜，朝他笑了笑：“彭彭，一年没见了。”

　　“方叔叔好。”叶嘉然乖乖打招呼。

　　方主任从很多年前就是他的主治医生，差不多算是看着叶嘉然长大的。

　　关系太熟了，称呼也就没变过。

　　男人上下打量他，语气关切道：“最近身体不舒服吗？”

　　叶嘉然挺喜欢方主任的，他从不刻意强调病人有精神疾病。

　　不像别人医生，会直白的问他是不是犯病了。

　　“嗯，前段时间出了场车祸，同车的…朋友去世了。”叶嘉然道。

　　方主任看了眼叶嘉然：“意外总会发生，任何人都控制不了。”

　　他倒是清楚后者的性取向，看来这个朋友关系挺亲密。

　　叶嘉然点了点头：“您给我开点药吧，我又看见怪物了。”

　　方主任眉头微蹙：“有几次了？”

　　叶嘉然：“两次。”

　　男人拉开抽屉，拿了一包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薰衣草安神茶：“你先别着急，吃药也得控量，吃多了不是好事。”

　　他沏了杯茶，递给叶嘉然：“你朋友出事时，是谁开的车？”

　　叶嘉然：“他开的。”

　　滚烫的热茶散发出薰衣草味，诊室内很安静，叶嘉然逐渐放松下来。

　　“方叔叔，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没有因为车祸这件事自责。”

　　方主任拉上窗帘，坐回叶嘉然面前：“还有什么事吗？”

　　人都是有倾诉欲的，尤其有些话在心里埋了太久。

　　或许是这个环境让人有安全感，又或许是方主任是个值得信任的长辈。

　　叶嘉然喝了口茶，将他的感情挫折和算命老人的事娓娓道来。

　　“大概是我真的克另一半，他们才都被我克死了吧。”

　　男人听完也觉得这事有点邪乎，但神鬼命理的事不好在医院说。

　　而且叶嘉然现在最不该的就是轻信这些，加重他的负罪感。

　　“别胡思乱想，所谓的巧合就是随机事件，你听过独立事件假说的理论吗？”

　　叶嘉然摇头。

　　方主任继续说道：“很多看似相关的事件，实际上是独立发生的。它们之间并没有因果联系，也没有任何预示和特殊含义，纯粹就是概率问题。”

　　“就像抛硬币，每掷一次都是独立事件。哪怕你连续掷了三次人头，也不能说明它会影响下一次抛掷的结果。”

　　叶嘉然垂下睫毛，似乎在思考。

　　但方主任也明白自己不可能仅靠几句话就转变患者的想法。

　　“这样彭彭，我给你开点药，咱们先减缓发病次数。”

　　叶嘉然很怕苦：“方叔叔，你给我开点药片或者胶囊吧，不要口服液。”

　　方主任笑他：“你跟我儿子一样，行，叔叔尽量给你开点不苦的。”

　　临走前，方主任又叫住叶嘉然，语重心长道：“不要因为心理上负担排斥谈恋爱这件事，随心就好。”

　　谈恋爱吗？

　　叶嘉然想起昨天那个男人，于是出来后站在走廊里生闷气。

　　竟然趁他喝醉了占便宜！

　　就算他当时脑子不清醒主动索吻，也不能完事提裤子就走吧。

　　叶嘉然咬牙，真是渣男，白瞎了那张脸。

　　从医院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叶嘉然昨天答应了姐姐，帮忙照顾一下外甥女，便打了辆车直奔向日葵儿童剧团。

　　现在的家长都喜欢鸡娃，可叶嘉然实在没看出来叶萝小朋友身上有什么演戏天赋。

　　他甚至打算接下来几天帮外甥女翘课算了。

　　不过这个儿童剧团真有钱，竟然在市中心盖了个小剧场。

　　叶嘉然来的有些晚，一打听才知道同班的小朋友都回家了。

　　“老师，我是叶萝的舅舅，来接她回家。”

　　老师正在上下一节课，指给叶嘉然：“她在小剧场里，这边直走右拐。”

　　叶嘉然挑眉，心想这剧院怎么回事，放小朋友一个人待着没问题吗？

　　走出不远果然看到一扇半掩的软包隔音门。

　　“叶萝，你在里面吗？”

　　叶嘉然拽开门，里面是足有半个球足球场大小的剧场，正中就是舞台。

　　此时他的小外甥女正被一个穿着仙女裙的高个子女人抱起来。

　　“叶萝？”

　　舞台的灯光犹如晨曦，仙女缓缓转身，瀑布般的金色长发轻盈迷人。

　　叶嘉然：“！！！”

　　那张脸白皙如玉，眼眸深邃而明亮。嘴唇娇艳欲滴，宛若一朵盛开的玫瑰。

　　微微上翘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简直就是天生尤物。

　　蓬松的轻纱长裙随着动作飘逸舞动，仙气十足。

　　然而叶嘉然像是被五雷轰顶般，表情都快裂开了。

　　不是......

　　这“仙女”为什么长了一张和昨晚那个男人一模一样的脸！

　　“小舅舅！”

　　叶萝搂着“仙女”的脖子，黏黏糊糊地贴上去，朝他挥手：“我有仙女教母啦！”

　　或许是叶嘉然此时的表情太好笑，舞台上的“仙女”眼神暗了暗，继而扯动嘴角，发出一声嗓音低沉的轻笑。

　　叶嘉然：“......”

　　脑子好像有根弦崩开了！

　　他直接把男人跟有某种异装癖的变态画了等号。

　　怒气值瞬间堆满，随即朝舞台上冲去：“死变态！放开我外甥女！”

　　柏耐寒刚把叶萝放下来，叶嘉然的拳头就到了。

　　他咬紧牙关，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嗯，竟然不怎么疼。

　　别看叶嘉然气势十足，奈何本事不大，这一下跟小猫挠痒痒似的。

　　叶萝倒是吓了一跳，跳着脚去拍叶嘉然：“坏舅舅！你干吗打我们团长！”

　　叶嘉然闻言愣住：“团长？”

　　“我是向日葵儿童剧团的老板。”

　　柏耐寒揉了揉下巴，目光落在叶嘉然脸上，意味深长道：“这位家长，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叶萝撅起嘴，埋怨地瞪了眼小舅舅。

　　“误会？”叶嘉然眼角抽了抽，又不好当着小外甥女的面提昨晚的事。

　　好在这时候有其他老师听到动静过来查看。

　　柏耐寒朝叶萝笑了笑，又对老师道：“你看一下孩子，我跟学生家长聊两句。”

　　叶萝离开后，小剧场里就剩下叶嘉然二人。

　　他戒备地盯着柏耐寒，琢磨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是你吧？”

　　柏耐寒原本就高，再穿上高跟鞋，叶嘉然只能仰头看他。

　　“是我。”柏耐寒放缓声音道。

　　见他承认的这么干脆，叶嘉然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难道还让人负责不成？

　　柏耐寒提着裙摆，示意叶嘉然看台下的椅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坐着聊。”

　　叶嘉然可没那个心情，皱眉道：“昨天晚上......”

　　“我被人下药了，你喝多了闯进来，然后主动亲了我。”

　　柏耐寒顿了顿，态度诚恳地向叶嘉然道歉：“对不起，我给你同事留了名片，你没收到吗？”

　　叶嘉然目光茫然：“什么同事？”

　　这回换成柏耐寒惊讶了，瞬间意识到问题：“你不是KTV的服务生。”

　　叶嘉然：“......”

　　他脸上的无语即便不说话柏耐寒也感受到了。

　　好家伙，这下场面更尴尬了。

　　“对不起，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或者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叶嘉然直觉柏耐寒说的是真话，而且后者五官过于精致，即便穿女装也不觉得违和，这让叶嘉然总有种自己欺负女人的错觉。

　　“算了，刚才我也揍了你一拳。”

　　叶嘉然朝舞台下走，准备去找小外甥女。

　　“我叫柏耐寒，你叫什么？”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叶嘉然脚下不停，连头都没回，随意挥了挥手：“不重要，过去的就过去吧，我们就当不认识。”

　　反正这几天他也不准备带叶萝来上课，不会再见到柏耐寒了。

　　唔，这名字还怪有意思的。

　　叶嘉然找到叶萝的时候，小姑娘还跟他闹脾气：“坏舅舅，你怎么可以打我的仙女教母！”

　　旁边老师投来八卦的目光，叶嘉然赶紧把叶萝抱起来：“快跟老师说再见，我们要回家了。”

　　“老师再见。”叶萝小朋友还是很有礼貌的，乖乖挥手道别。

　　出来之后叶嘉然才道：“舅舅刚才认错人了。”

　　叶萝摸了摸舅舅染成浅金色的头发：“那团长原谅你了吗？”

　　“嗯......”

　　叶嘉然心想，是我暂时原谅他了。

　　“那你下次不许再动手喽，妈妈说打架不是好孩子。”叶萝贴着小舅舅的脸，她还是很喜欢小舅舅的。

　　不过叶嘉然还有件事不明白：“你们团长为什么穿成那样？他不会喜欢穿女装吧？ ”

　　一想到自己跟女装癖的男人发生了什么，叶嘉然就浑身别扭。

　　叶萝眨了眨眼：“因为这个剧就是要反串呀，我还要演小王子呢。团长长得最好看，当然要演仙女教母啦！”

　　原来是这样。

　　叶嘉然松了口气，对外甥女道：“你妈妈不在，明天我带你去海洋馆吧？或者游乐园？”

　　谁知叶萝小朋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要来剧团排练，过些日子就要汇报表演了。”

　　她可是小王子诶，当然不能缺席啦！

　　叶嘉然不想再碰到柏耐寒，继续诱惑叶萝：“那我们去逛商场吃甜品？舅舅给你买漂亮的小裙子。”

　　“不！我要漂亮仙女教母！”

　　叶萝小朋友一心向学，概不接受叶嘉然的诱惑，甚至反过来威胁他：“舅舅你怎么回事，小心我给妈妈告状哦！”

　　叶嘉然：“......”

　　好好，去就去，大不了他把人送到门口就走。

　　虽然叶萝很喜欢柏耐寒，但叶嘉然还是留了个心眼。

　　毕竟去商K还被下药，怎么听都不是一个正常人会遭遇的事。

　　晚上跟姐姐叶嘉沐通话的时候，叶嘉然就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下剧团老板人品怎么样。

　　叶嘉沐还在酒店里加班看资料，随口道：“你说柏先生吗？人挺好的，经常以剧团的名义捐款，也会资助一些贫困生，我们律所接过他的委托。

　　说完叶嘉沐也反应过来，小弟竟然朝他打听起男人来了。

　　叶嘉沐当然清楚弟弟的性取向，柏耐寒长成那样又事业有成，想跟他谈恋爱的肯定大有人在。

　　“叶嘉然，你不会也看上柏先生了吧？”

　　“当然不是！”叶嘉然用不屑地笑来掩盖紧张。

　　他倒不是看上了，而是睡过了。

　　叶嘉沐不太信小弟，警告他：“柏耐寒可不是gay，我亲眼看见过他上了一个女人的车。彭彭，男人长得太好看了也不是件好事。”

　　叶嘉然闻言皱眉：“你说什么呢姐，我可没那个想法。就是今天接叶萝的时候看他穿了身仙女裙，打扮成女人的样子觉得挺奇怪。”

　　“哦。”叶嘉沐松了口气：“那个舞台剧师生都要反串的。”

　　“好了，我要去忙了。你好好看着叶萝不许带她翘课，我会问剧团老师的。”

　　“知道了......”叶嘉然挂了电话，郁闷地倒在床上。

　　柏耐寒是双性恋吗？

　　他愤愤想着，竟然男女通吃，果然是渣男！

　　叶嘉然在心里腹诽柏耐寒的时候，殊不知后者也在想他。

　　原本就是一场意外，俩人之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离开KTV后柏耐寒一直没等到叶嘉然的消息，他以为对方不在乎，是玩得很开的那种人，没想到今天竟然在剧团里碰见了。

　　柏耐寒穿着睡袍，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的夜色和霓虹灯。

　　原来他是学生家长。

　　至于叶嘉然骂他死变态，柏耐寒是真的冤枉。

　　说出来大概也没人会相信，虽然是弯的，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和男人尝试。

　　玻璃窗上映出他修长的身影，柏耐寒牵动嘴角，下意识摸了摸被叶嘉然揍过的侧脸。

　　他想起昨天少年醉醺醺的样子。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如初绽的春色，烂漫而不自知。

　　大概因为头发被染成了浅金色，就像从漫画里走出来一样。

　　柏耐寒喜欢这样的人。

　　不可否认，叶嘉然完全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可惜他似乎对自己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