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夫但不克仙女裙大佬》砚米

29、第 29 章

　　一天后，叶嘉然的清闲日子结束，他又要进组了。

　　脸上的伤虽然不严重，但挺明显的，叶嘉然不得不戴着口罩墨镜出门。

　　到了影视城还被其他明星的粉丝头子跟拍了，误以为他是哪个刚出道的小鲜肉，吓得叶嘉然几乎一路小跑。

　　连同剧组的人看到他都忍不住调侃：“怎么打扮成这样？咱们男一号坐飞机也没这么夸张啊！”

　　孙导端着保温杯路过，啧声道：“路上有狗仔拍你？”

　　叶嘉然无奈地卸下装备，只见眼角和嘴角一片乌青。

　　“嚯！”黄璐凑过来左看右看：“你这是跟谁打架了？”

　　“打架？”路过的方枕书一个激灵，拽着叶嘉然往人少的地方走，神神秘秘道：“你说实话，是不是跟柏耐寒打架了？”

　　经过上次的事后，方枕书把叶嘉然当成自己在剧组里的朋友了。要真是柏耐寒打的，他怎么也得找人揍姓柏的一顿替叶嘉然出气。

　　“不是......你脑洞太大了。”叶嘉然面色复杂道。

　　“那是谁打的？”方枕书狐疑道：“你没替他掩盖罪行吧？”

　　叶嘉然扶额，但从方枕书义愤填膺的表情上，他看出来对方是真的担心自己。

　　“我姐的前夫打的。”叶嘉然含糊道：“我们是互殴，总之你别问了，柏耐寒已经帮我打回去了。”

　　方枕书这才哦了一声：“没吃亏就行。”

　　柏耐寒还算有点用。

　　叶嘉然在剧组里人缘好，大家看见他脸上的伤免不了都来关心一下。

　　黄璐是传八卦的大嘴巴，叶嘉然索性委婉地跟他说了一下是跟姐姐前夫互殴打伤的，果然不出一个小时就没人再过来问他了。

　　叶嘉然松了口气，夹着笔记本电脑坐到清风旁边。

　　后者瞥了他一眼，摇头叹气道：“这么好看的一双桃花眼，差点□□成熊猫。”

　　叶嘉然：“.......姐，你担心的点好奇怪。”

　　今天的拍摄是重头戏，男主为了救女主出车祸。

　　剧组为了确保演员的安全请了替身和汽车特技，众人就围在一旁看热闹。

　　孙导问叶嘉然：“头一回看这种拍摄现场吧？”

　　叶嘉然点头，方枕书也没见过，俩人像小学生一样蹲在导演的监视器前，时不时哇一声。

　　黄璐看着他们笑：“这没出息的样子，等会拍完让你们坐特技老师的车兜风。”

　　叶嘉然：“谢谢璐哥！”

　　方枕书：“璐哥最帅了！”

　　然而方枕书话音刚落，拍摄现场就出了事故，原本该借助威亚飞出去的替身，直接被车给撞了。

　　刺耳的刹车声中，汽车特技也慌了神，导致原本该翻滚一圈停下来的车，直接滑出去数米远撞到了路边的电线杆上。

　　叶嘉然只觉得眼前一花，方枕书竟然第一个蹿了出去。

　　尖叫声中，孙导率也反应过来，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向躺在地上的替身。

　　“救人！快救人！”黄璐跟着大喊：“赶紧叫救护车！”

　　没人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威亚为什么没起作用？特技老师为什么没反应过来？现在都不是追究的时候。

　　孙导和黄璐心里惶恐不安，就怕闹出人命来，可老天爷偏要吓唬众人。

　　汽车特技老师那边，虽然车撞得挺惨烈，但人没什么大事，还能自己从车里爬出来。

　　替身演员可被撞得不轻，一条腿能看出来骨折了，软塌塌歪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地上都是血，但好在人还是完整的。

　　方枕书冲过去时迟疑了一刹那，短短数秒的功夫，就让孙导抢了先。

　　“哎呦这怎么这么严重！坏了坏了……人还活着吧？”

　　他吓得脸色发白，硬着头皮凑上去探了探鼻息，这才松了口气。

　　“活着呢活着呢！救护车叫了吗？”

　　众人乱成一团，黄璐大喊一声：“都别吵了！先让我打完电话！”

　　叶嘉然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胳膊肘碰到了方枕书。

　　“你没事吧？”叶嘉然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伸手去拉他：“要不我们离远点。”

　　“我没事。”方枕书深吸口气，正色道：“我得去看看。”

　　他从人群中挤进去，只见孙导和摄像蹲在替身演员面前，想上手又不敢碰他。

　　方枕书转身驱赶围观众人：“大家都站远点，不要围在这里，给患者一点空间。”

　　替身演员看着面无血色，呼吸急促，嘴唇和指甲床也出现了青紫。

　　孙导慌了神：“他这是怎么了？”

　　幸好天气热穿的少，方枕书注意到替身演员一侧胸部在呼吸时明显塌陷，伴随着呼吸发出细微的“咝咝”声。

　　方枕书脸色一变，当即撕开衣服，把耳朵贴近胸部去听。

　　摄像吓了一跳，伸手拽他：“喂！你干吗啊？别碰他！”

　　“相信我，我是学医的！”方枕书也大声地吼回去。

　　方枕书还在念书这件事导演几人都清楚，但还真不知道他是医学生，真有前途当什么演员啊！

　　此时替身演员的情况很不好，受伤一侧的呼吸音明显减弱，按压胸部皮肤时还有气泡状的感觉。

　　是皮下气肿，这些迹象都表明伤者的肋骨骨折刺破了肺部。

　　“他气胸了，得赶紧抢救！”

　　孙导没听清：“什、什么胸？”

　　“张力性气胸，会窒息死亡的！”

　　方枕书一手搭在男人脉搏上，一手掀开他的眼皮，眉头紧蹙。

　　脉搏这么弱，人已经出现了休克症状。

　　叶嘉然没想到方枕书竟然真的懂：“是不是等不及救护车来了？你能救他吗？需要我们做什么？”

　　众人一下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方枕书身上。

　　方枕书却背对着他们，半天没说话。

　　他是有苦难言。

　　方枕书之所以那么抵触学医，除了本身就喜欢演戏外，还有一个原因——他晕血。

　　普通人也就算了，但作为医学生，方枕书连解剖课都上不了。

　　就像现在，完全是在咬牙撑着。

　　冷汗从额头冒出来，方枕书感到一阵阵眩晕，手也不受控制地颤抖。他能硬撑着不晕过去就算好的，怎么可能救人？

　　还是孙导察觉到不对，迟疑道：“小方？你怎么也开始抖上了？”

　　方枕书转过身，脸色煞白，没比躺在地上的替身好多少。

　　“我、我晕血。”

　　“啊？”孙导傻眼了：“那怎么办？救护车到哪了？”

　　“来不及了......”方枕书的声音因为紧张有些颤抖，他飞快地看了眼叶嘉然：“你得帮我。”

　　叶嘉然一愣：“我怎么帮你？”

　　“他现在需要胸腔穿刺，必须把气排出去。”

　　叶嘉然和方枕书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慌乱。

　　方枕书深吸口气，左手压住颤抖不止的右手，低声道：“我做不了，得你来做。”

　　“做什么？胸腔穿刺？怎么穿？我不会啊！”叶嘉然语无伦次地疯狂摆手，这又不是人工呼吸，他一个搞不好反倒把人害死怎么办！

　　“你别怕啊！他都快不行了，我在旁边指导你，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方枕书说完见叶嘉然皱眉不动，也有点急了：“我不是道德绑架你，我有把握的！你相信我。”

　　这时候他完全是下意识找最信任的人帮忙。

　　事实证明人命攸关，在场众的也没人敢主动请缨。

　　眼看替身演员的状态越来越不好，叶嘉然一咬牙，盯着方枕书：“你老实说，你有多大把握？”

　　方枕书竖起手指发誓：“百分之九十，出了事我负责赔钱，我们家有的是钱。”

　　叶嘉然抓狂，这是钱不钱的问题吗？

　　这是一条人命，是刑不刑的事啊！

　　但方枕书都这么说了，如果他不救，替身演员不幸去世了，叶嘉然觉得这件事会成为自己心里的一个疙瘩。

　　“好吧。”

　　叶嘉然深吸口气，撸起袖子：“我需要做什么？”

　　方枕书见他答应才如释重负，扭头对孙导道：“我需要一支笔，能拆掉笔芯的那种。”

　　“好好好，还需要什么？酒精消毒？”

　　“对，小刀也要，还有能止血的东西。”

　　孙导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立刻发动剧组的人去找东西。

　　人命关天的事，众人效率飞快，不到五分钟就把东西找齐了。

　　期间黄璐还接到了救护车的电话，影城本就位置偏僻，来的路上还遇到了交通事故，恐怕还要十多分钟才能赶到。

　　这下叶嘉然也不报什么希望了，看来只能他上了。

　　方枕书背对着伤者，晕血症缓解了些。他动作飞快地拆开笔管，把笔芯取出来，给空心的外壳消毒。

　　叶嘉然戴着从特效化妆师那借来的一次性橡胶手套，心想幸好这是在影城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找到。

　　孙导那边已经把替身演员的衣服剪开了。

　　叶嘉然拿过小刀，表情复杂道：“我有点紧张。”

　　方枕书也没比他好到哪去，但这时候他可不敢刺激叶嘉然。

　　“别紧张，我告诉你，你照做就行。”

　　“要先找他第二或第三肋间隙，在靠近锁骨这边。”

　　方枕书忍着晕血症的不适，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指着替身演员的胸部：“避开肋骨本身，在肋骨上缘的肋间隙。”

　　“这？”叶嘉然的刀悬在上面。

　　方枕书点头：“对。”

　　负责消毒的孙导立刻拿化妆棉擦拭四周。

　　“拿刀划开，深一点，别怕。”

　　方枕书后背被冷汗浸湿了，一阵眩晕感袭来，他赶紧扭过头。

　　半晌才缓过来，继续道：“然后把笔管插进去，能听到空气排出的声音就是进入胸腔膜了。”

　　“好......”叶嘉然也额头冒汗，心跳如鼓，深呼吸了数次才稳住手，小心地割开皮肤。

　　鲜血瞬间涌出来，叶嘉然小心翼翼地将笔管插入切口。

　　空气排出时果然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方枕书一直观察着伤口变化，直到伤者胸口起伏重新变得规律后才松了口气。

　　叶嘉然紧张地问方枕书：“这是成功了吗？”

　　“嗯！”

　　方枕书才稍稍松懈下来，就眼前发黑，腿一软坐在地上。

　　他缓了口气，闭上眼道：“就让笔管这么立着，避免空气重新进入胸腔。”

　　叶嘉然欲哭无泪：“我刚才太紧张，腿抽筋了。”

　　“我来我来。”孙导消完毒戴上口罩，接替叶嘉然的位置：“等我手抖了再换人。”

　　啪啪啪！不知是谁开了头，周围响起一片掌声。

　　黄璐过来拍了拍方枕书肩膀，又去揉叶嘉然的头发：“多亏了你俩。”

　　叶嘉然捶着腿，苦笑道：“别提了璐哥，我都快吓死了，幸好方枕书是学医的。”

　　“是是，多亏了小方。”

　　方枕书神色有些复杂：“我、我去旁边冷静一下。”

　　黄璐一脸茫然地看着方枕书的背影，问叶嘉然：“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叶嘉然耸肩：“我去看看他。”

　　方枕书背对众人蹲在路边，手还在抖。

　　从他发现自己晕血的那天起，就没幻想过有一天还能救人。

　　“喝水吗？”叶嘉然在旁边蹲下，递过去一瓶矿泉水。

　　“……谢谢。”

　　方枕书接过来，一下竟然没拧开。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从我太爷爷那辈起方家就世代行医，我大伯死的早，我爸就我一个孩子，所以我一生下来就注定了要接他的班。”

　　“可是我想演戏，当演员。”

　　方枕书吁了口气，他现在瞒着家里心理压力还是很大的。尤其经历了刚才的事后，突然产生一种不吐不快的倾诉欲。

　　叶嘉然是个很好的听众，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方枕书的处境，问道：“如果你不做外科大夫呢？医院不是还有什么检验科？”

　　方枕书摇头：“我大伯生前是外科主任，我爸瞒着爷爷选了临床心理学，差点没被打死。”

　　他要是去检验科，还不够丢他们老方家的人，关键方枕书也不感兴趣。

　　叶嘉然皱眉：“你没跟你爸好好谈过？”

　　方枕书哪敢主动提这事，回头连偷偷摸摸来小剧组演戏的机会都没了。

　　“我觉得吧——”

　　“救护车来了！”有人大喊道。

　　叶嘉然的话被打断，俩人同时起身。

　　只见姗姗来迟的救护车停在路边，跳下来穿着白大褂的随车医生：“患者呢？患者在哪？”

　　孙导急忙招手：“这边这边！”

　　救护车组的人过去一看，医生当即嚯了一声：“这急救做的漂亮啊，谁干的？”

　　方枕书被推过去，三言两语交代患者的情况。

　　医生惊讶地看着他，随口道：“小伙子懂得挺多，你们剧组拍戏还有医生呢？“

　　孙导挠了挠头：“这是我们男二号。”

　　医生：“......”

　　除了替身演员外，特技老师也受了点轻伤，救护车坐不下那么多人，索性让方枕书随车。

　　孙导要留下来善后，最后黄璐自告奋勇，带着特技和叶嘉然开另一辆车跟着。

　　医生一上车就问方枕书：“去哪个医院？第一人民医院行吗？”

　　从距离上来说人民医院不算远，不需要医保定点，而且住院的床位也多。

　　结果方枕书脸色一变，疯狂摇头：“不不不，不去人民医院，去坦克军总医院吧。”

　　医生奇怪的看了眼方枕书，后者赶忙低头给黄璐发消息，拒绝和医生对视。

　　靠！他哪敢去人民医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