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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木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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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府历代悬壶济世,故而幕木府门下名医不胜其术,但木府一眼望去府邸整体风格清雅,无一处奢华。
当云陌载着人堪堪落到木府门前时,只见木府大门紧闭,里头竟不闻一点声响。
在原定剧情设定中,木寒生除碰上疑难杂症需亲自治疗外,往常基本都是从不出门的,他不至于这么背刚好撞上了吧。
云陌背上背着一个重伤在即、还是全剧中心之人呆滞地站在原地,再三思索后决定绕过木府正门,从木府后门翻墙而入。
木府后门于前门的不同之处在于后门位置隐蔽且鲜有人知,本是木府前任掌门因‘某些缘由’而亲手设下的,如今云陌正好可以拿来一用。
云陌灰溜溜地翻过木府后门,抄着木府内部隐秘的小道,轻手轻脚地溜进木府后院。
在人命关天的大事下,云陌哪怕做出了这种违背人设的‘非法闯入’也是迫不得已的。
按照一般来说,如果主角死了保不准会全员阵亡。
这样一对比,云陌在背地里崩人设也算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了。
云陌轻车熟路地穿过木府布局交错的回廊,没费多少时间便抵达了木府现任掌门——木寒生的书阁。
木寒生医者仁心且清廉从简,无事时一日之中将近三分之二的时间都会待在木府藏书阁阅遍老祖宗和民间流传下来的医术。
若能与此人友好结义无非利大于弊,说不准还能够以木寒生为突破点避开‘云陌’的死亡结局。
云陌犹如窃贼一般悄咪咪地摊开藏书阁大门的一角,张望一番不见他人后又偷偷摸摸地摸了进去。
而就在这时,他浑然忘记把自己背上背着的人多出来的高度算上。
恍惚间,冷忘凝的脑袋不偏不倚地磕到了即将合拢的门,‘咚’的一声传出一阵闷响。
云陌:“……”
纯属意外,与他无关。
话说他的‘炮灰体质’应该不会传染给其他人吧?
“……无可奉告……‘契约’绝不包括殃及无辜之人……”
一道低哑且虚弱的嗓音由远处传来。
云陌本能地泛起一丝警觉,选择不出声、放低脚步先探明情况。
莫过一阵,云陌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绝代医宗——木寒生。
人尽皆知木府现任掌门——木寒生,气质如沐春风,一生修炼玄黄之术,只管救人,不管斗争,并以一双妙手妙手回春。
如今,那双手却被咒锁缚在身前,十指被咒钉活生生刺穿,鲜血淋淋,令人不忍直视。
无名的愤懑直冲云陌心头,就算他不是医者也知废掉医者的双手有时远比夺取其性命更为残酷。
“木医宗。”
云陌脸色低沉地唤了他一声,木寒生突然听见另一个人的生音,诧异地抬起头看向云陌。
对方这一抬头,云陌清楚地看见了木寒生那张血迹斑驳的脸。
木寒生早在及冠之年便修为达至高阶,外加本身精通医术,因此容貌也稳固在风华正茂之时。
但也正因如此,云陌基本难以想象有何人能令木寒生毫无招架之力地被缚。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这,赶紧离开。”
木寒生见到云陌的第一眼即是眼神惶恐地出言令他离开。
“在下名云陌,拜见木府医宗大人。”
云陌规矩地自我介绍完,随即不再吭声、蹲下身调动灵力,震碎困住木寒生双手的缚锁,又由外灌注灵力将穿插在他十指的咒钉全部击碎无形。
“木医宗大人,何人竟敢如此猖狂。”
云陌眸底燃起一阵怒火,不敢耽搁地为木寒生受伤的双手进行简单的止血治疗。
“不知……”
也许是自己目前的模样实在狼狈,木寒生目光微微躲闪,“我只知那邪魔于昨夜附身到木府门下的医师并潜入藏书阁,我因担忧伤及被附身的弟子,才不慎被他控制住。”
木寒生在两人的交谈时立即留意到了还在昏迷的冷忘凝,一句话也不多问,依靠本能地帮人治疗。
冷忘凝独自在外降妖除魔时总会遇到一些棘手的邪魔或是某些成群结队的妖邪,每每因除魔而受伤时冷忘凝基本都是一个人能抗则硬抗,实在抗不下去才来木府求医问药。
而他每次来木府所带的伤势严重、自身又极度排斥他人的灵力,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失控加重伤势。因而木府大多数医师背地里都觉得冷忘凝是个非常棘手的病患,不太敢接手治疗。
可木寒生却执意说既然是前来木府求医的病患定当一视同仁,不顾一切地将人医治好。于是他费劲千方百计地尝试不同的医术,最后成功在不引起冷忘凝排斥的同时由外部渡入灵力,配合丹药治疗。
所以直至目前,木寒生算是为数不多能近冷忘凝身的人。
“依我之见,冷忘凝的修为较高,竟会受其伤害,云兄可知是何人作为?”
刚开始由于人被云陌挡住了看不清脸,在认出伤患的身份后木寒生忍不住追问。
“我偶遇这位兄台,所以顺道将人送来。”
云陌非常心虚地撇过脸不敢看人。
事发突然,还相隔一段距离,云陌暗自祈祷着冷忘凝醒来后不记得打伤他的人是谁。
在木寒生游刃有余地治疗下,冷忘凝的脸色算总算是缓和了一点,眉眼也由紧蹙放松了些许。
“并无大碍,让人安养一阵即刻。”
木寒生叮嘱完后起身走向藏书阁门口。
“木医宗可是要去降伏邪魔,我可与你一道前去。”
云陌冲木寒生拱手说道。
“云兄请留在此处,这是属于木府的内务。”
木寒生微转过脸,眼中带着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两人对视半响,云陌默然点头,安静找了一处角落坐下。
仔细一想,云陌这一炮灰就算钱一起存钱去也可能只会添麻烦。何况单凭木寒生的修为,如果不是受困于某事应当可以轻易解决大部分的邪魔。再加上:紧闭的木府大门,不见其他医师的空旷宅邸,无打斗痕迹、可随意进入的藏书阁,以及可轻易脱困却无动于衷的木寒生。
将所有条件串联一处后,云陌也不难猜测木寒生或许是出于‘某种理由’闭门拒客,并独自会见了他口中的邪魔,而后还自愿被对方所伤却不抵抗。
然关键在于这一幕即使是作为作者的云陌也毫不知情。
他所处的这个世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改变。
过了一阵,云陌身旁令他劳命奔波的男主终于慢慢恢复意识起身,一见云陌脸上赫然浮现出一丝警觉,眉眼凛冽道:“你是何人?”
“在下云陌,一介无名过客。偶遇兄台重伤,便将你送至木府寻医。”
云陌在冷忘凝醒来前内心已经排练了无数遍措辞,所以才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地对答如流。
冷忘凝半信半疑地盯了云陌一会儿,努力回忆自己昏迷之前的遭遇,又向云陌盘问道:“我记起在我坠落的前一刻似是被你给护住,你可知那道击中我的剑光是何人所为?”
此话一出,云陌竭力维持表面的表面平静几乎被一拳击碎了,没人比他更清楚冷忘凝在剑技和灵力运转方面极尽巅峰的水平。
就如云陌的‘炮灰体质’可依托体内充沛的灵力和强大的抗打能力来维持住平衡,冷忘凝同样是以高深的剑术和精准的灵力操控来弥补灵核缺失的不足。
除非云陌这辈子都不拔剑,不然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只要‘云起’一出鞘立马就能被冷忘凝识破。
左思右想后,云陌还是决定先全盘托出,大不了到时他再让冷忘凝打回来。反正云陌血厚、耐打,恢复也快,只要不像原剧中那般被冷忘凝的‘望归’一箭穿心,就不至于当场毙命。
云陌马上摆正好姿势,单膝跪地地双手奉上自己的配剑,以一副负荆请罪外加‘痛改前非’的模样低头懊悔道:“在下修为浅薄,降魔时因无力控制剑气走向,这才不慎伤及兄台,实在过意不去,恳请冷兄责罚。”
在他的设定中冷忘凝属于那种外冷内热、不善表达情绪的谦谦君子,面对旁人发自肺腑的悔改,九成以上不会追究什么。
果不其然,后一秒,冷忘凝淡然地冲云陌道:“云兄的举动并非出自云兄本义,何况云兄也尽力为在下治疗,不必挂怀。”
云陌禁不住在心里为冷忘凝你点了个赞。
冷忘凝一觉醒来既能感知到自己身上除云陌的灵力残留外,更多的是木寒生的灵力痕迹,转而向云陌问道:“我会在木府想来是云兄寻到木医宗救了我,请问木医宗人在何处?”
“木医宗只言要去处理木府私事,让我们在这里稍等片刻。”
云陌此番作答即没有半句假话,却也没有完全说出事实。
木寒生在以往的剧情中虽不算主角,但其重要程度堪比修士驱动体内灵气的灵脉。
再加上他们所处的这段剧情并无在原剧中出现,云陌心想留点底牌总不会又太大的问题。
木府何等私事竟与邪魔有关?
冷忘凝头脑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即是探知木府藏书阁内外的气息,并隐约探寻到残余的邪魔气息。
“不知。木医宗不愿说,在下也不会过问。”
云陌轻摇头摇头如是说:“单靠木医宗的修为仅他一人应当也能自保。”
冷忘凝却径直忽视了云陌的话,掠过冷忘凝身旁一言不发地往藏书阁的出口疾步向前。
云陌也很快反应过来地只身拦在他面前,眸间情绪复杂道:“我们人在木府,木医宗不似其他资历浅薄的修士,一昧地出手涉足只怕会令事态失控。”
可除去云陌道出口的原因外,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他和冷忘凝以目前来说加起来也并无多少战斗力。
一个极有可能反过来误伤队友的炮灰,和一个被炮灰误伤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主角。
在此般情形下,即使冷忘凝自身可能凭借所谓的‘主角光环’来保命,但摊上云陌的‘炮灰体质’那就很难说了。
“请让开,不论缘由,邪魔势为必将斩除之物。”
冷忘凝说话时虽仍彬彬有礼,但右手已然搭上了腰间的‘望归’,备好战斗架势。
他与眼前这位一袭青衣长袍的俊美男子素昧平生,在他看来这意味着云陌的话并不能完全相信。
“在你眼中全天下的邪魔或妖族都是必死的吗?”
云陌依旧不退让地挡在他面前。
下一瞬,‘望归’出鞘,剑锋笔直刺向云陌。
云陌顿时在心里暗骂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给冷忘凝添了个痛恨魔族,固执己见,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设定。
然后他反应迅速地侧身避开,本能地拔出自己的‘云起’,身形敏捷地抵挡住冷忘凝迎面而来的第二招进攻。
两个血气方刚的修士在木府藏书阁内你来我往地交手了近二十多招,剑身划破空气并碰撞至一处发出数十道清脆的响声。
剑术与身法不相上下的两人此刻皆全神贯注地直面眼前的对手,但不难看出两人都没有下杀招的的意图,彼此心有灵犀地不断出招并化解招数,正面对战了几十个回合后藏书阁内竟无一处被殃及。
“云兄体内灵力强劲,为何不对在下使出?”
冷忘凝在与云陌过招的同时也趁机观测他的实力,动作利索地闪避擦肩而过的剑气。
“在下不知缘由无法控制好灵力,而且仅在下调动灵力对决,岂不是胜之不武?”
云陌青袍飞扬,挥剑抵挡擦过他手臂的剑锋。
冷忘凝眉眼凌冽如风,肃然道:“那可不见得。”
倏然间,冷忘凝极速拉进与云陌之间的距离,一阵强劲的灵力凝聚于‘望归’剑身。
片刻后,冷忘凝拔剑而起,攻势迅猛挥向云陌的左肩处。
此种程度的攻击只要云陌有心便可侧身避过,但陌却毫不闪避地硬扛上这一击,左肩赫然被‘望归’刺入几分,殷红的鲜血沿着剑身横流而下。
冷忘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下意识收了手。
云陌因当面受到冲击,整个人被震得后退了几步,但没过多久便稳住了身形,没事般地抬脸对冷忘凝爽朗道:“我还是会过意不去,所以现在我们两清了。”
云陌一向纠结你来我往的人情世故,从不想过多亏欠他人所谓的‘情分’。
可他也深知‘是非恩怨’并不是那么容易彼此消解的。
冷忘凝霎时无言,过了一阵才闷声道:“你完全不必刻意挨我这一剑。”
“没事,我天生耐打,伤口已经愈合了。”
云陌大大咧咧地扯开自己的外袍连带着底衣,露出小半截伤疤都难以看出的左肩,冲着人嘿嘿一笑道:“话说,冷兄是何时藏了一点灵力的?”
冷忘凝微转过脸,语气仍有点闷,“这灵力不是我的。”
云陌一时半会儿没领悟到他的意思,于是往另一方面想了想,点头应道:“也对,应当是木医宗替你治疗时留下的。”
一提及木寒生,冷忘凝略显冷淡地问:“为何要阻止我?”
废话,你要是和木寒生结下梁子,以后谁来助你修补缺失的那部分灵核,以后的剧情又该如何发展。
云陌暗暗地在心底呐喊,表面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子道:“且不提木医宗修为高深、足以自保,我们身为局外者不宜过多掺和木府内部之事。”
“话虽如此,也无法保证木医宗会相安无事。”
冷忘凝不放心地说。
不管怎么说,他也曾多次被木寒生救过。
“这点不必担心,在木医宗离开前我的‘求救符’不小心自己贴到他身上了”。
云陌轻笑着用指尖夹着一叠褐黄色用血注入灵力的符纸。
他笔下的‘云陌’是那种替人解决完麻烦事,还不忘操心他人事后是否还会遇到相似困境的侠士。
所以身上都会带着自己亲手做的‘求救符’,它妙就妙在一旦拥有者受到一定程度的威胁,‘求助符’会自发地向方圆几百里内的修饰传递信号。
冷忘凝漠然凝望着云陌手上的东西,一下子明白了他先前接到的那些年轻修士们所使用的求救讯息是出自谁手。
“但制作一张这样的‘求助符’岂不是要消耗一定的灵力,若一点一点地堆积起来,消耗的灵力也难以忽视。何况使用者就算用了,接到求救信号的人也未必会心甘情愿地去救助那些素不相识的人。这样到底有何意义?”
“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哪怕只能救一个人,也算是挽回了一条性命。”
云陌浅浅地笑着道出这句话。
冷忘凝望着云陌手中那叠五寸左右的‘求救符’,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你方才所言,你是仅是一介无名过客,如今在我看来,你远不止于此。”
云陌一字一顿,发自肺腑地坦言,“何况我空有一身灵力却不如你那般能够精确地运用,确实无名小辈,天赋也远不及冷兄。”
云陌满心感慨地说实话。
没人比他更清楚后期冷忘凝一旦修复灵核即是绝大多数普通修士倾尽大半生也无可企及的存在。
“云兄谬赞了,今日有幸与云兄相识,不知云兄今日过后将去往何处?”
冷忘凝主动开口问。
“相逢即是缘分,冷兄不必多礼,直呼我名便可。”云陌见冷忘凝正照着剧本中描述的那样开始与他拉近关系,赶紧抓住机会,把剧情中重要的女主摆出来,“我有意前往‘雪澟城’寻觅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可问其芳名?”
不出所料,冷忘凝接着询问女主的姓名。
云陌心下大喜,郑重地说:“令妹芳龄十八,姓云名梦溪。”
“好名字。”
冷忘凝淡淡地说。
云陌对冷忘凝这种平平无奇反应不免觉得有些许失望。
就目前而言,冷忘凝并不认识云梦溪。
而且这人习惯面上带雪、眼中带霜,唯一的例外即是云梦溪,原剧中冷忘凝几乎是对云梦溪一眼定情、冰雪消融。
云陌或许会在他们小两口一见钟情的时候傻站在一旁露出一个标准的姨父笑。
当然,当事人对云陌心里所想的事一无所知,双眸波澜不惊道:“正巧我也要前去‘雪澟城’,我们恰好可以一道前往,不知你意下如何?”
“能与你一道,实属有幸。”
云陌满心欢喜地一口答应。
不枉他背着冷忘凝狂奔又翻墙,现在他终于能把剧情给大体圆了回来。
可没等云陌高兴太久,他在木寒生离开前悄悄塞在对方身上的‘求助符’忽然毫无征兆地传回求救讯息。
彼此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几乎在同一时间离开木府的藏书阁,循着求救讯息往木寒生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
云陌一路上脑子乱糟糟地跟在冷忘凝后面。
依照故事情节,木寒生理应是在为冷忘凝修复灵核后才殒命魔族。
所以云陌那会儿才会放木寒生一个人离去,他先入为主地以为目前还没到时候木寒生是绝不会死。
云陌虽完全不明白剧情为什么又错乱了,但他绝不能让木寒生早早便退场。
然而他在慌慌张张地捞了冷忘凝后,又要无缝衔接地捞木寒生。
云陌真心觉得炮灰难当,以后若有机会他要特别让炮灰晋升为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