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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助产 ...

  •   最近鹿舍制作精饲料的粉碎机频频出现故障,本来就是年久失修的老式机器,苟延一息工作到了它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是罢工了。

      正好这几天在萍阳市有个农机展,周岱山打算过去看看,顺便为鹿舍购置几台新机器,借这个机会将鹿舍的设备全都换新升级。

      可这一来二去要花去四五天的时间,恰好鹿舍有一只母鹿预产期将近,就在这几天了。

      母鹿妊娠期较长,且每年只产一胎,从怀孕到生产都需要精心照料呵护,以避免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导致流产。

      因此周岱山担心他出门在外这几天,母鹿产崽有个什么万一,那就得不偿失了。

      周蕴在了解了周岱山的顾虑担心后,自告奋勇说:“放心吧,鹿舍那边我随时观察情况,有什么万一 ,我及时告诉你。”

      如此,周岱山也就安心了。

      临走的那天,周蕴想送周岱山去候车点,周岱山却说:“你就别送了,陆谦,你送我吧。”

      周蕴看了眼陆谦,知道或许是他们两人有话想说,不方便自己在场,便也知趣地没坚持了。

      陆谦点头:“好的,爸。”

      周岱山此行先要从村里坐大巴车去县城,再买票去萍阳市。

      与周岱山并肩沉默走了一段路,陆谦开口道:“爸,你是有话跟我说?”

      “这几天相处,我看得出来你很在乎蕴蕴。也相信你是真的喜欢她爱着她。既往不咎,我把她托付给你了,好好待她,别再让她伤心难过了。”

      没想到周岱山会和他推心置腹,陆谦有些意料之外的惊讶,然后保证说:“爸,我会的,放心吧。”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陆谦犹豫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爸,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周岱山淡笑道:“我相信在一段感情中,想要长久地走下去,付出和得到双方都是平等相辅相成的。既然你从前享受了蕴蕴感情的付出,那么现在就该是你付出的时候。你现在的一厢情愿就是在还你从前的债。但不管结果好坏,这过程的苦和痛都是你该承受的。你能承受住,还要看蕴蕴是否重新接受你,要是承受不住,就尽早放她离开,免得又伤人害己。”

      一番话打破了陆谦已经逐渐建立的美好幻想,撕开了血淋淋的事实。

      没错,他现在就是在还债,不是和周蕴相爱。

      她已经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是自己又强势闯入她的生命,逼着她占有她,但也改变不了她已经不爱自己的事实。

      候车点到了,周岱山说:“就送到这,回去吧。我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吧。”

      ***

      今天是周岱山离开的第三天了。

      这天夜里,周蕴本来已经睡下了,可她心里慌慌的很不安,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

      于是她披衣起身,去查看了鹿舍的监控。

      为了方便随时观察鹿舍里的情况,周岱山在每个鹿舍里都安装了监控。

      果不其然,周蕴查看监控,发现那只即将生产的母鹿正焦躁不安地来回不走动,随后趴握在地,不停地瞪着后腿。仔细一看,鹿仔的半截腿已经伸出体外了!

      这是要分娩了。

      母鹿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产程不是很顺利,鹿仔的半截后腿一直卡在那一动未动,看着像是难产了!

      周蕴随即回到房间叫醒了陆谦,“母鹿难产了,我们快去鹿舍看看。”

      陆谦被拉起身,半梦半醒间还打了个哈欠,在了解情况后,无奈道:“还真会挑时候啊。”

      这三更半夜去后山的路也是漆黑一片,周蕴在家中找了个老式的手电筒,也不知是电池快没电了,还是它本来就不够亮,这微弱的照明灯光聊胜于无。

      陆谦一手拿手电,一手牵着周蕴,两人摸索着在这寂静无人的山中行走,偶尔会听见几声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周蕴从小胆小怕鬼,夜晚走山路实在把她吓得够呛,紧绷着一根弦,紧张得手心都冒汗。

      走着走着,有石块掉落,正好砸在了周蕴的脚边,吓得她尖叫一声:“啊——”并出于生理反应紧紧抱住了陆谦。

      陆谦也被她这反应吓一跳,仔细观察后,发现只是落石发出的声响,安慰道:“没事,只是石头掉下来了。”

      然后抱着怀里些微颤抖的周蕴继续往前走。

      终于,鹿舍到了。

      怀孕的母鹿在一个单独的隔间里,周蕴开了隔间的灯,靠着昏黄的灯光观察到母鹿的状况并不太好。

      她在痛苦的嘶鸣,如果不及时分娩出鹿仔,不但小鹿会窒息而死,搞不好母鹿也会有生命危险。

      “这可怎么办?”面对如此凶险的情况,周蕴一时无措,只得焦急地站在一旁无从下手。

      眼下的情况,再不人工助产,恐怕母鹿和小鹿都凶多吉少。

      相比之下,陆谦明显镇定许多,他走到母鹿身边蹲下,对周蕴说:“她需要我们帮忙。”

      周蕴也连忙在母鹿身边蹲下,眼神慌乱无措道:“怎么帮?”

      “你帮着有规律的按压她的肚子,我试试能不能将小鹿拽出体外。”

      “好。”周蕴此刻无比信任依赖陆谦。

      两人齐心合力,配合着母鹿的宫缩,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拽着小鹿的后肢。眼看小鹿的后肢已经完全分娩出来了,可却不见有丝毫反应,不能再拖下去了,需尽快分娩出小鹿。否则小鹿窒息过久就算成功分娩,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危机时刻,伴随着周蕴有规律的按压,陆谦看准时机用力快速将小鹿拽出了母鹿体外!

      “出来了!”周蕴兴奋道。

      可还来不及高兴太久,见小鹿一动不动毫无生命迹象,周蕴又差点哭出来,“它......死了?”

      眼看一条新生命迎来到了这世上,可它却连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就又消逝了。生命的脆弱无常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周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陆谦将手掌覆在小鹿的腹部上,感受到了微弱的波动,他坚定道:“还能救。”

      说完他立即双腿跪地,给小鹿做心肺复苏按压,看着还傻楞着兀自伤感的周蕴,道:“快将小鹿口鼻得黏液和羊水清理干净,它还有呼吸!”

      “哦哦!好。”周蕴及时将自己抽离出伤感的情绪,与陆谦一起对小鹿进行施救。

      在经过了几分钟的按压后,小鹿终于有了动静,他的四肢和头部动了!它有了呼吸!

      劫后余生的周蕴瘫软在地,脸上终于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母鹿循着气味走了过来,鼻子凑到小鹿身上嗅了嗅,然后开始舔舐它身上的黏液。

      小鹿扑腾着想要站起来,可也许是刚苏醒,太过虚弱,踉踉跄跄地怎么也站不稳。最后在陆谦和周蕴的帮助搀扶下,小鹿寻到了母鹿身边,开始喝第一口乳汁。

      看它用尽力气努力吸允乳汁的样子,周蕴眼热鼻酸,这一刻她又感受到了生命的顽强不屈,它终于是活下来了。

      周蕴和陆谦两人相视一笑。

      “你看,我说它能活吧。”

      因为事出紧急,陆谦顾不上许多。只见他身上衣服沾了不少草屑,泥土,甚至还有血迹。明明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可在周蕴看来,却干净耀眼一如少年。

      周蕴恍惚,这一刻她好像重返了少女时代,找回了最初因为陆谦心动的感觉。

      原来,她的心会为一个人跳动两次。

      周岱山从萍阳市回来已经是两天后了,这次确实谈到了不错的合作,所以回来的迟了些。在听闻母鹿生产时的凶险状况后,心中也不免为其捏了一把汗。不过,还好有惊无险,母鹿和小鹿都平安无事。

      小鹿因为出生时先天不足,周岱山担心还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所以这几天对它更加细心地照料呵护。

      在连续观察几天后,见小鹿生龙活虎恢复得很健康,有时还会跟随鹿妈妈外出踏青觅食,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周岱山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下了。

      这天,在后山鹿舍。

      周蕴坐在草地上,惬意地享受青草阳光,她的目光追随着欢快奔跑在草地上的小鹿。

      从出生时无法站立,到现在能够肆意在广阔的草地上嬉戏奔跑,看着它一天天长大,恢复健康,周蕴内心既满足又骄傲。

      周岱山这时走了过来,也在周蕴身边坐下,说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周蕴不解:“爸,你这是要赶我们走?”

      周岱山笑道:“当然不是了,爸这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是......”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你总要为陆谦考虑下。”

      见周蕴陷入沉思,周岱山又说:“他管着这么大一个公司,陪着你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很不容易了。你不愿走,他肯定也会继续留在这陪你,耽误他事。”

      “是我考虑不周了。”听了周岱山说的,周蕴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妥。

      “知道就好。”周岱山道:“总之,以后有空可以经常来看看爸,爸爸有空也会去看你的。”

      周蕴道:“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