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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Chapter 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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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梦其实并不是件轻松的事。
更何况陆明隐梦见的还是梁少谦。
记忆里,那个暴雨天过后,他和梁少谦的关系戛然而止。
他能隐隐感觉到自己应该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
和梁少谦之间的关系,本来也可以不用这么僵。
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有些事一旦错过正确的时机,就没有挽回的必要。
梁少谦应该是这么认为。
他觉得。
要不然梁少谦不会在那天过后整整消失了三天三夜,之后也没有再问过他为什么没去。
当然,这些是上辈子的想法。
自从跟心理咨询师进行深度对话以后,陆明隐心里倒还真下了几分决心。
他真的该主动去找梁少谦聊聊。
哪怕只是郑重解释一下,当时他没能守约的原因。
归根到底,的确是他答应了却没去,他先道歉也没什么可指摘的。
不过——
暗下决心后,陆明隐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给梁少谦打电话。
而是把前段时间答应杜夕照要去他家里坐坐的事,兑现。
原因也很简单。
他怕先见了梁少谦,很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
杜夕照的新房在莱茵小区买的。
两室一厅的格局,房子的价值在海港这种寸土寸金的一线城市可谓是相当有含金量。
他到的时候,杜夕照正系着围裙弄火锅调料。
杜夕照的妻子裴梦华是公立学校的一名老师。
年纪不大,教语文的,整个人的文艺气息很浓厚。
两人站在一起很是登对。
去人家里做客,不好空手。
陆明隐自觉送礼经验不足,选择了不会出错的水果和多数女士会喜欢的拼盘礼品盒。
裴梦华笑着跟他寒暄几句,给他倒水。
陆明隐想起身去厨房帮忙,又被裴梦华一把按回沙发上。
“火锅好弄,准备好食材来就行了,不用你帮忙。”
他哑然失笑,只得作罢,“辛苦了。”
裴梦华无所谓地冲他摆摆手,“客气什么,我们结婚前,你帮了不少忙,我们该谢谢你才对。”
说罢,便利落地进了厨房。
陆明隐没事干,开始观察客厅的布局。
小两口新婚,玻璃窗上还贴着醒目的红喜字。
椭圆形茶几上摆着一束新鲜的红玫瑰,沙发旁的毛绒地毯上散落几本夹着书签的书。
生活气息浓厚。
能看得出来,主人们有在用心的经营生活。
他由衷为杜夕照感到开心。
坐了没一会儿,杜夕照便端着几盘生菜出来了。
陆明隐主动打招呼。
杜夕照则是边摆盘边控诉,“陆明隐,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一毕业就被人绑架了。”
陆明隐自知理亏,却还是说:“现在是法制社会。”
火锅比起烧菜来的确简单,准备好食材开火,就可以入座。
插科打诨间,摆好盘,三人坐下来。
杜夕照起开一瓶酒,给陆明隐倒满。
陆明隐无奈,“我酒量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三杯倒。”
“你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明天是周一,你不用给那小子上课。”
陆明隐换了个理由,“那你跟嫂子明天还得上班。”
没想到这回是裴梦华先开口,她笑眯眯地说:“我俩明天请假了,得回趟老家。”
杜夕照得意洋洋,揽过裴梦华的肩膀,“还得是我老婆,跟我就是有默契。”
陆明隐不死心,“嫂子还在,改天咱们单独出去喝。”
裴梦华瞪了杜夕照一眼,然后才转过头来,温声说:“好了明隐,好不容易出来放松放松,别想那么多,我也能喝的。”
三顾茅庐了。
陆明隐没办法,只得应下。
杜夕照将酒杯放到他眼皮子底下,“你呀,就是活得太紧绷了,让人看着都累,偶尔放松下也没什么不好。”
说罢,又转过头对裴梦华说:“你知道吗,从我认识他起,我就感觉他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乌云,长得那么帅,可头顶一点阳光也没有。”
陆明隐抿了口酒,死不承认,“多少有点夸张。”
“我倒觉得明隐的气质很好。”
裴梦华上下打量陆明隐几秒,给出评价,“有一种不属于直男的特殊魅力,很吸引人。”
杜夕照猛地呛了一下,险些将嘴里的酒喷出来。
他轻咳几声,震惊道:“什么叫不属于直男的魅力??”
“你个直男当然不懂。”
裴梦华神神秘秘,又看向陆明隐,言语敏锐,“说真的,明隐,你性取向是男的吧?”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见你第一眼我就觉得是。”
闻言,杜夕照的视线也诧异地放到他的脸上。
陆明隐迎着两道炯炯有神的目光,扯了扯嘴角,如实回道:“我不知道。”
这事他没说谎,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的青春期晦暗苦涩,全身心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上了大学更甚,兼职和学习都不落下,连自渎都很少有。
大学室友们偶尔会聚在电脑前看成人影片,他匆匆略到过几眼。
厚厚的窗帘将阳光遮出去,片中女性丰满的肉|体同面相丑陋且猥琐的男演员交缠在一起,进行着最原始的姣合。
室友们川息粗重,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
陆明隐却是没有任何感觉,很平静地看完后半部分,便离开了寝室。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真的一度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某些方面不太行。
犹豫几天,他选择验证的方法便是主动自|渎了一次。
确定身体功能正常之后,他才将这事抛之脑后。
现在想想,他自|渎时的性|幻想,貌似还真没有女性的身影。
至于后来的春|梦主人公究竟是哪位狐狸精,他不太想承认。
“我真的不知道。”
陆明隐对上两人审视的目光,哭笑不得,“我没谈过恋爱,你知道的。”
杜夕照一脸狐疑,“谁知道你背地里有没有谈。”
裴梦华则说:“看吧,你要真是直男,现在立刻就可以确定自己喜欢女性。”
“现在犹豫不决,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陆明隐晃了晃酒杯,明黄色的液体挂在杯壁上,在吊灯的照耀下亮晶晶的。
他不否认,“也许吧,嫂子你是对的。”
关于性取向的话题,三个人也没多聊,很快就转移别的地方去了。
陆明隐也乐得自在,跟杜夕照回忆大学生活,同裴梦华谈教育专业现状。
两盘羊肉蘸着麻酱进了胃,杜夕照一杯酒喝完,另起一瓶新的,突然又将话题放到了宋家。
“哎,你那个雇主,就是那个姓方的,最近处境有点不太妙啊。”
海港市凡是有名有姓的家族,大事小事都能上新闻,杜夕照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陆明隐当然知道最近皓上集团状况频出,却还是顺着杜夕照的话问,“怎么说?”
“你不知道啊?也是,你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跟要修仙似的,皓上简直乱成一锅粥了。”
杜夕照回忆着新闻上写的报道,语气八卦,“另一个大股东,就是那个方家的私生子,叫什么方岚生的,也出来捣乱。”
陆明隐不为所动,“是吗?”
“可不是嘛。”
谈起豪门秘闻,杜夕照也忍不住多说几句,“还有那个什么,叫什么来着,对,梁少谦是吧?”
“诶,这人你应该认识吧?不是说他父母去世后,就寄住在他姨妈家吗?”
“说起来,他不就是你学生的表哥吗?”
乍然听到梁少谦的名字,陆明隐心下一动,面上却不显,“怎么又说起他?”
“你还不知道啊?” 杜夕照有些诧异,“不是今早上才爆出来,最近的风头无两的至湖酒店,法人代表是他吗?”
“怎么,他现在没在家住啊?”
陆明隐眉心微蹙,“本来也不是他家。”
杜夕照没注意陆明隐的表情怪异,接着滔滔不绝,“这哥们挺牛啊,这种条件下没有萎靡不振,竟然还能拉到曾家的投资创业,神了。”
“他不是还要争回梁氏集团的继承权吗?不过说起来,本来就应该是他家的产业,方曼桢早就该还了。”
裴梦华显然也是吃了瓜的人,忍不住加入话题,“不是还有小道新闻说,他直接跟方岚生搭上线了吗?相当于是里应外合把皓上的内部搅乱了。”
杜夕照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们学校新盖的大楼和食堂,可都是方岚生捐的。”
“可不是我造谣,我们那个女校长跟方岚生有一腿也是非公开的事实,她身边玩的好的传出来的呗。”
杜夕照撇撇嘴,“你们这种单/位还搞这套。”
裴梦华冷笑一声,一句话别有深意,“哪里都少不了。”
“啧啧,方岚生那么大岁数了,你们女校长我记得不是挺年轻的吗?”
“......”
两人说得津津有味,陆明隐的心思却没法放在桃色新闻上。
不知道他的记忆出了偏差,还是重生后的蝴蝶效应作怪。
他可以确定,今早上,他没有从手机上看到任何有关于梁少谦的新闻。
现在,忽然从别人嘴里爆出来,还真是令他意外。
而意外过后,随之涌上来的便是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无力感。
他不知道他现在还能做什么。
重来一次,也还是被命运推着走。
可他明明记得,上辈子没有这么快的。
他还打算明天就去找梁少谦说清楚。
可现在,梁少谦会不会见他都未可知。
事情发展到这里,梁少谦的心境已经偏执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又怎么可能会好好听他的解释?
上辈子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在眼前闪过,陆明隐的脸色逐渐苍白。
他攥紧玻璃杯,将剩下的半杯酒灌进嘴里,企图压下心底的异样。
......
待杜夕照和裴梦华聊完八卦,转过头来时,陆明隐已经醉了。
他乖顺地趴在桌子上睡觉,露出的一只耳朵红艳艳的。
看着一排空酒瓶,杜夕照吓了一跳。
“不是说不能喝吗?怎么突然又放飞自我了?”
裴梦华耸耸肩,“谁知道呢,可能是平时压力太大了吧,先扶他起来,我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杜夕照听话地点点头,然后去扶陆明隐。
陆明隐忽然睁开眼,“我没醉,就是有点困,嫂子不用麻烦了。”
他的眼睛红红的,说话的声音发直,绝对不是平常惯用的冷淡语气。
杜夕照敷衍道:“行行行,你没醉,先进屋休息。”
陆明隐却甩开杜夕照的胳膊,坚定地摇摇头,“不行,我还有事,我得走了。”
杜夕照拽不住他,急忙道:“大晚上的你能有什么事啊?”
陆明隐自顾自地往外走,“真的有事。”
杜夕照和裴梦华面面相觑,无奈只得跟着出了门,叫了辆出租车。
“师傅,麻烦送他到温锦山庄。”
杜夕照先扫码给了钱,司机师傅应的痛快,“得嘞。”
亲眼看着陆明隐上了出租车,杜夕照才松了口气,牵着裴梦华的手上楼了。
可被酒精裹挟理智的陆明隐却擅自修改了目的地。
眩晕感一阵一阵袭来,他难受地按了按了胸口,声音有些发颤,“师傅,不要去温锦山庄,麻烦送我去至湖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