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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我们离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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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窝洗净、泡好,撇去浮毛,大约需要四个小时。
焯水之后,隔着纯净水小火慢煮,一直炖到软烂、黏腻之后,考虑到雄虫们都喜欢甜食,奥兰德加了适量的蜂蜜。
燕窝银耳羹,是很适合备孕时吃的食谱。
奥兰德并不喜欢这些汤点,但如果对备孕有帮助,他还是愿意喝一口。
和雄主已经很久没有同房过了,奥兰德心里难免升起一些急躁的心理,他二十四岁诞下维恩之后,却始终没有怀上第二胎。
联邦的雄子们虽然并不热衷于幼崽,但这并不代表幼崽不重要。如果能产下一枚雄虫蛋,哪怕是雄子们,也会相当高兴。
而仅仅是一枚亚雌,也并不能够支撑雌君的地位。
尽管他的雄主对这些事非常通情达理,奥兰德还是觉得已经到了该怀二胎的时间了。
雄虫一直没有回复他。
奥兰德又发了两条,依然如此。他脑海中一瞬间升起很多猜想,但很快被理智一个个否定。
如果反叛军有能力在布列卡星接触到他的雄主,他还活什么,直接退位让贤给赫尔诺算了。
……没必要多虑。
但下一秒,径自站起身,神色冷肃一片。
奥兰德没了再将燕窝炖得更好看一些的兴致,难得早早下班,提着食盒,走向升降梯,驱车朝着庄园赶,想到被回避的另一种可能:雄虫看到了那条消息,但没有理会。
他心绪不宁,甫一进入庄园,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有不少陌生的气味,似乎来过一遍。
沿着花园的小径走,便能看到数道脚印,这些陌生的雌虫进入得相当光明正大,看样子像是受邀前来,奥兰德神色一片冰冷,他强忍住领地被闯入的不适感,走进别墅,才发现玄关没有开灯。
院子里乌黑一片,没有雄主和幼崽的身影。
他打开灯,目光在前厅的书架和沙发上逡巡了一圈,蹙起眉。
——几乎所有装饰品都被翻动了一遍,尽管有做拙劣的复原,但手法相当堪忧,看上去简直像是猴子掰完的玉米粒。
该完整地淘汰这一批家具,然后再大扫除一遍了。
提着食盒,奥兰德蓦然松了一口气,理智终于归笼。
庄园有自己独特的一套警戒和安保系统,拥有所有权限的除了他之外,便只有他的雄主,如果有任何异常情况,会直接报备到他的光脑后台。
奥兰德点开监控,便看见庄园的大门之外,魏邈和几名雌虫寒暄完之后,微笑着目送对方离开。
他直接截取了那几名雌虫的面部信息,放到军部的数据库里做了识别,很快,弹出一条信息,显示对方是某通讯设备检测公司的部长。
……通讯设备?
奥兰德怔了怔,一瞬间明白了原委,只觉得如坠冰窖,旋即又低声笑了起来。
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有疏忽吗?
他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
也好在是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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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邈选的酒店离繁华的市区不远,是一间家庭套间。里面囊括有幼崽的活动室,拉开窗帘,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分割出窗外的光晕,漫天遍野的丘壑和星斗落入眼帘,入目一片闪烁。
他陪维恩玩了一会儿,幼崽明显累了,洗漱后就光速入眠,魏邈坐在他旁边,静静地凝视了一会儿幼崽的脸庞,才站起身,看了眼时间。
就像是给博士出了一道高中数学题,不论用何种方式,都属于轻而易得的范畴,答案很容易写出来。
但解题的思路和过程,就相对多样化了。
说实话,他有些厌倦这场博弈。
原文中提到的尤文却有其虫,而三天之后,一则原文中提到的新闻报道同样也佐证了剧情的存在。
按照光幕的报时,三个月之后,剧情会正式开始,而即使剧情没有百分百地朝着既定的轨道向前发展,魏邈也赌不起一个奥兰德不会变心的可能性。
或许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能够证明,剧情是可以改变的,说不定奥兰德可以从爱海中脱身,这段婚姻依然足以维系,但他不能去赌一个飘忽不定的未来。
更何况,也没有必要赌。
如果提前知晓未来,泰坦尼克号或许未必会再次触动冰山。
一座巨型客轮的陷落成就了杰克和露丝的旷世之恋,但他不是主人公,他没有一定要为一切买单的理由,所以此时的最优解,是撕毁这张船票、放弃再次登船。
魏邈能够接受自己在某次地质勘察中丧生,或在一次意外中遇难,亦或是为了保护家人而死,但他不会主动的、没有必要的引颈受戮。
他能够在剧情里扮演什么角色呢?
门铃很快响起。
门口的敲击声轻缓而有节奏,魏邈顿了一会儿,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又或许什么也没想,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谁?”
“……雄主。”听到魏邈的声音,奥兰德才徐徐露出一个笑容,“是我。”
心终于迟缓地放回原位。
雄虫打开门,目光依然和往日一样,看不出来多余的神色,奥兰德提着食盒走进去,神色同样如常:“我给您提了晚饭,您吃过了吗?”
“谢谢。”魏邈从奥兰德的手里接过餐盒,礼节性地点点头,“费心了……你吃过了吗?”
谁都没有主动提那枚定位器的事情。
奥兰德后知后觉地问:“维恩呢?”
酒店里同样配置了书架,供居住的客人们打卡使用,魏邈从书架上扌由出一本书,才发现上面已经积蓄了薄薄的一层灰尘。
他抖落了书封面上多余的灰,用湿纸巾擦拭了一遍硬质的封面,道:“睡着了,在左手边的主卧,他吃过了,让他睡吧。”
小朋友学了一天,又去公园玩了一个小时,活动范围过大,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是正常的。
奥兰德垂下眼,应了一声,道:“是。”
他洗了手,干脆便在这里布菜,魏邈抱着书走过来,欣赏了一会儿他的雌君白润纤细的指节,替奥兰德拉开座椅,自己则坐在他对面。
“做了什么?”魏邈问,“……燕窝吗?”
晚饭一如既往的丰盛。
“嗯。”奥兰德说,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您没有看到我给您发的消息吗?”
魏邈仰起脸,看了眼奥兰德。
他目光不疾不徐,带着些平静的、理解的笑意,表情没什么涟漪,示意奥兰德坐下,道:“抱歉,让你等着急了,先吃饭吧,我们坐下聊。”
奥兰德嘴唇抿了抿,在对方平静的神色下,还是落座。
魏邈道:“谁先说?”
奥兰德没有回答。
他的雌君的神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眉眼间藏着些自己都没发现的愠怒之意,湛蓝色的瞳孔如同望不见底的深海。
他竟然可以惹得奥兰德这么着急。
魏邈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的笑意,这多少说明在五年的婚姻中,他并非是孤军奋战。
说实话,确实有点儿报复的快感。
但这已经足够了。
魏邈从不后悔自己走过的每一段路,同样的,他也不允许自己再沉溺于已经排除的错误选项中,踟蹰不前。
“那我先说。”魏邈道,他靠在椅背上,拿起一个塔可,这种墨西哥卷饼里裹着一层撒过黑胡椒的牛肉和生菜,入口带着碳烤的香味,随口问,“为什么要给我安装定位器?”
奥兰德道:“只有一枚。”
魏邈“嗯”了一声,倒并不算意外:“说说看是哪一枚?”
“我没想到您还没有把那个旧行李箱丢掉。”奥兰德笑了一声,“这是我的失误。”
“没办法,你应该也知道,我就爱收集些破烂。”魏邈失笑,“没什么认错态度啊,奥兰德。”
奥兰德闭了闭眼睛,低声道:“您打算让我怎么说?我接受您的一切刑罚。”
“说得太严重了,没必要。”魏邈将那碗燕窝给奥兰德盛了半碗,“为什么要安这个?远程遥控一下,将在内而威仪传乎四海?”
奥兰德盯着那碗燕窝,嘴唇翕动了一下,道:“……我没有想要监视您的意思,只是为了确认。”
魏邈支起下巴,目光不避不闪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确认我是真出差去了?”
“是。”奥兰德低下眼,顿了很久,才道,“我当时确实反对您去出差,提了几次,您应该有印象。”
陈年旧事,再翻出来的时候,就像是被回锅炒了几遍的菜,油腻腻的,让人反胃。
魏邈的眼睛已经全无笑意:“所以后来我就没有出差了,安安分分在家里待着,另外,你那个定位器应该还自带录音功能,还满意您听到的一切吗,先生?”
理论上来说,他是可以告奥兰德的,只要数据恢复,对方算是侵犯研究所的知识产权。
但在荒星勘察时,那些乱七八糟的勘察过程有什么好听的?行外人擦屁股时外放都嫌堵塞交通的东西,也就内部有点儿传阅的价值,魏邈都不知道奥兰德给他行李箱上安一个那玩意儿是要干什么。
能听出来个花吗?
奥兰德低下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一个绷紧的下巴,栗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不发一语。
魏邈过了一会儿,收敛了些气息,逐渐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咄咄逼人。
……他不应该是这个态度。
简直是莫名其妙的无名火起。
那枚定位器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那一段时间,是他最想要拉进彼此距离的时候,那会儿奥兰德的态度也有所松动,明面上很是蜜里调油了一段时间。
现在回过头来告诉他,他心中的伴侣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全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
有一瞬间,魏邈觉得之前的自己特别可笑。
他弯了一下眼睛。
下一秒,奥兰德直接站起身,手指解开衬衫的扣子,兀自要跪下去,魏邈一把拽过他的胳膊:“差不多得了。”
也是这个时候,魏邈才发现奥兰德的手腕在微微发抖。
他愣了一下。
那是一种很细微的颤抖,如果不是他的手放上去,几乎感受不到,魏邈一瞬间只闪过一个念头。
……不至于吧?
才刚A了几句,连嘲讽都没用啊。
——早知道游戏的帧率和灵敏度调低点儿了。
他在心里开完玩笑,很轻地叹了口气,拢下眼,走到奥兰德的位置前,手触碰到对方的额头:“好了,说句话可以吗?”
离得近了,他才看到对方的眼眶已经红了一片。
魏邈过了一会儿,才问:“哭什么,是我给你装了定位器吗?”
“雄主。”奥兰德的嗓音有些沙哑,“……我没有。”
他没想到,魏邈因为这件事,发这么大的火。
所有解释的话都被对方堵上,奥兰德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
魏邈挑挑眉,抛出一个疑问句:“你没有,那是谁装的?”
总不能是行李箱开局自带的吧。
奥兰德:“……”
“先冷静一下吧。”魏邈举起双手,缴了白旗,道,“抱歉,我也并非有意诘问。”
再怎么着急,也并不差这几分几秒了。
下一秒,胳膊被对方拽住,奥兰德喉头动了动,压抑住惊惶的神色,简明扼要地解释道:“……我当时只是害怕您有外遇。”
刚结婚的那会儿,彼此并不了解。
雄虫不在自己面前,总是要看紧点儿的。
魏邈:“……”
想破脑袋,他没想到这个原因。
就如同原著一样,魏邈有些不能理解奥兰德的脑回路,他顿了顿,实在有些不能够理解,气笑了,问:“大哥,我上去哪儿去给你找一个。”
星光点点泼落。
魏邈放开奥兰德的手,他也没什么胃口,抿了几口生滚粥之后,便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拿起那本书,看了一会儿。
上辈子,如果不学地质,他打算报考考古学。
他的父母在高中时去世,将父母的骨灰收殓之后,除了过年时拜访姑姑和舅舅之外,他几乎无牵无挂。
魏邈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死因是一次野外地质勘察中突如其来的山洪爆发,他是独生子,按部就班地读完研究生之后,就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虫族的历史足够漫长,从崛起到成立帝国,随后,帝国瓦解,进入到联邦共和时代。
但这里的封建传统依然浓厚,单拿上层建筑来说,没有完善的权力分立体制,依然容易产生绝对的权威,上议院就是联邦实际意义上的君主制,财富极端集中,性别比不均,地域与地域之间隔着空前的鸿沟。
都是旧有的弊病。
这些都不是魏邈的领域,但并不影响他对这种陌生的生态感兴趣。
这本书讲的是第二帝国时期的战争史,长篇累牍,魏邈翻了几页,逐渐感觉到思绪逐渐冷静下来。
他抬起眼,看向奥兰德,问:“你还有没有事情,是瞒着我的?”
奥兰德道:“……没有。”
魏邈笑了一下,道:“真的假的?”
“……”又没有声音了。
魏邈暗自叹了口气,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实在让他觉得有点儿难以沟通。
“好。”他合拢书页,“我的问题全部结束。关于这件事,或者其他的类似问题,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
魏邈有一种自己是面试官的错觉,他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该给对方一个提示:“比如我为什么要翻你的庄园?”
“没关系。”奥兰德低低地垂下眼,只觉得血一点一点凉下去,而他似乎只能聆听审判,“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居住……您想去哪里都可以。”
“还有吗?”
“我没有什么疑问。”
“那我们进入下一个话题。”魏邈没客气,“奥兰德,我们结婚多久了?”
空气全然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
奥兰德抬起眼,静静地看着魏邈,瞳孔宛若深海、漆黑如墨,看不出多余的思绪翻涌:“四年零九个月……您想说什么?”
“感谢你这些年的照顾,非常感谢。”魏邈捋了下奥兰德的头发,隔得很久远,他其实多少也猜不透奥兰德的心情,或者已经很少去猜枕边人的心绪了,“或许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心说眼前这位是谁啊,脸这么冷,后来没想到就这么结婚了,那会儿其实也不太懂你和柏布斯家族的事情,只觉得我似乎赌大了,心说你最好赢啊……要不然我还得跟着你逃命,那我带你回贫民窟,咱俩挤一个被窝,其他虫都没来过那些下水道,怎么着也找不到咱们。”
他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起来,没有看奥兰德,兀自笑了一下:“没想到一晃时间这么快,你看,快五年都过来了。”
奥兰德目光注视着雄虫的脸庞,神色怔忡。
他听见一句浑身发冷的话:“奥兰德,我们离婚吧。”
·
是夜。
第三军团的所有军雌全部被派遣了出去,拜伦·西斯坐在军部的会议室内,右手侧是李易,这名来自东方的军团长神色警戒,目光凝视着眼前的投影。
说是会议室,却几乎能够容纳几十余名雌虫,一张长方形的长桌两侧都是空余的椅子,但几乎没有多余的军雌们落座,所有的高级将领都被派遣了出去。
李易道:“……柏布斯上将没有过来吗?”
这毕竟是歼灭反叛军的最关键时刻,所有军雌都严阵以待,不知道有多少上议院高层的目光在暗处注视着这里。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放轻松了一些,眸光中浮现出躲过一劫的情绪。
拜伦·西斯摇了摇头:“不清楚。”他睨了眼李易,“你今天穿得真够正式的。”
为了讨好柏布斯上将,已经不择手段了吗?
还戴了个金丝眼镜?
李易笑着回敬道:“你今天应该多打个舌钉。”
“……”拜伦·西斯用镜子照了照自己的头发,没好气地说,“你懂什么?这叫艺术。”
李易发现这位军团长对自己的头发颇多关注。
他有些疑惑,是怕挑染的发色不够鲜艳吗?
再怎么鲜艳,也不能当灯泡使用啊。
李易问:“说起来,第二军团的军团长呢?”
“去前线了。”拜伦耸耸肩,露出洁白的牙齿,钦佩地笑了笑,“他可是我们的主力军……说实话,我也想去,被驳回了。”
“倒并不意外。”李易微微一笑,抬了抬镜片的高度,在拜伦的视线横扫过来时,及时改口,“……我说的是科维奇先生。赫尔诺能够折损在他的手上,也算是一个好的归宿了。”
虫族的精神力等级并非是一成不变的,S和双SS间的战斗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就像是麻雀和山鹰的差距。
而哪怕是SS级精神力,内部的差异也天上地下、迥然不同,毫无疑问,柏布斯上将站在最巅峰的位置,而除此之外,联邦少有的几位双S级雌虫之中,还有一位也足够称为传奇。
——利亚·科维奇。
赫赫有名的“战争机器”,两年前横扫过整个π星云,为联邦扩展了五分之一的疆域。
李易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科维奇先生和柏布斯上将似乎私交挺好的。”
拜伦道:“是的。”他转过头,问李易,“你也想和上将有私交吗?”
李易收起笑容:“好,我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