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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分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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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身躯逆着光,逐渐与多年前的场景重合。
男人沉默片刻,从手中递出纸巾,景梵却没有接。
他轻叹一口气,突然捏住了景梵的下巴,慢慢地、一点一点擦干他的泪水。
青年鼻尖都是红的,修长的指节触碰到落下的泪珠,如蝶翼般的睫毛也忍不住轻颤。
不再像几年前偷偷坐在楼道里哭得不停的小实习生,景梵很快止住情绪。
他推开桑贺禅的手,抬起手臂胡乱擦掉眼泪,闷声道:“抱歉,见笑了。”
嗓子还微微哑着。
桑贺禅垂眸看他,收回了手,连带着一丝阴暗滋生的情绪也隐藏得完美无瑕。
“你的外套。”桑贺禅半跪下来,与坐着的景梵平视,给他披上衣服,“刚才落我车上了。”
景梵不自觉收拢衣服,上面已经沾染了桑贺禅身上好闻的木檀香味。
疲劳加情绪波动过大,景梵脑子彻底生锈,稀里糊涂跟着桑贺禅上车。
等车开出了月水湾,景梵才反应过来,忙说:“把我放到附近的酒店就行。”
桑贺禅没说话。
汽车一路驶过一家又一家宾馆酒店,开到了一处小区地下室。
桑贺禅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语气不容拒绝:“今天住我这里。”
景梵懵懵地跟着桑贺禅上楼,站在门口时才说:“这样会不会打扰到你家里的人……”
桑贺禅闻言,开门的动作一顿,“不会,平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家。”
房子很大,生活痕迹却也很淡。
景梵入内在沙发上坐下,略微有些不自在。
客厅里有个很大的落地窗,能看见整个X市的风景,不远处就是医院,还能看到他想要租的那套房子。
男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道:“那间房子是我父亲创业后买的第一套房子。”
他想到什么,忽然莫名其妙笑了一下:“幸好没被那些人抢走。”
景梵没有接话。
男人家庭环境复杂,不是他能够随便插话的。
桑贺禅走入厨房,不多时从里面端出来一杯水,还冒着热气。
景梵尝了一口。
甜丝丝的,是蜂蜜水。
他小口小口将水喝完,把杯子轻轻搁在桌上。
被水湿润后的唇饱满欲滴,上方还缀着晶莹的水珠。
两人无言半刻,景梵忽然说:“……傅泽的事情,你们早就知道了?”
在酒会上,不管是谁,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不知道,不怎么关注他的私事”桑贺禅的语气硬邦邦的,“……现在感觉好多了吗?”
景梵说:“好多了。”
他只是……没有想到傅泽会把他关在门外。
傅泽是故意的。
给他买完手表后景梵的钱包空得差不多了,父亲一家在外地,也没办法去打扰母亲的生活,除非去医院值班室对付一晚,否则只能流落街头。
草,真他妈受够了。
眼睛干涩到难以忍受,景梵闭上眼睛,缓解酸涩。
桑贺禅把杯子放好时,景梵已经睡着了。
青年头歪向一边,把脸埋进自己的外套里。
桑贺禅走过去,和他离得很近,平缓的呼吸声交错,即便是陷入睡眠,也难掩景梵周身的疲惫。
他忽然将人打横抱起,青年也并未被惊醒,反而进入更加闲适舒服的状态中,自觉在男人的怀里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
景梵很轻。
如被害虫啃食干净的树干,里面已经空空荡荡。
稍一用力,整个人就会碎了。
……
景梵一觉睡到自然醒。
很多年都没有这种充实的感觉,他忍不住贴着被子蹭了蹭,直到闻见那抹木檀香味,景梵才彻底醒了过来。
过好半天,景梵才想起来,自己在桑贺禅家里。
男人贴心地准备好洗漱用品,就放在床头柜。
景梵拿着东西进入浴室,打开手机一看,发现已经下午三点了。
消息和未接来电如火山喷发般喷涌而出,因为工作原因,他从来不会开静音……这足以证明他睡得会有多熟。
边刷牙边点开两人的聊天对话框,景梵一条一条浏览完傅泽发来的消息。
[傅泽]:抱歉宝贝,昨天晚上没看到消息,你还在加班吗?要不要我过来接你。
发于早上十点。
[傅泽]:忘记和你说了,我昨天把门锁密码改了,你现在在哪里?
[傅泽]:景梵,回个电话。
[傅泽]:我真的知道错了宝贝,下次绝对不这样了。
景梵漱了漱口,冲一把脸,水珠也随着白嫩的肌肤滚落。
他一字一句回复:[你现在在家吗?我就过来。]
洗漱完毕,景梵出房间的时候看见男人坐在客厅沙发里,一手拿着报纸,另一手端着咖啡,姿态慵懒。
听见脚步声,桑贺禅抬头望去,“见你睡着了我就没有吵你,桌上有食物,先垫垫肚子吧。”
桌上的饭菜还温热着。
景梵再度向桑贺禅道谢,结果没吃几口就饱了。
吃饱睡足,终于有精力谈起正事。
景梵道:“桑先生,我们现在就签租房合同吧。”
“这么急?”桑贺禅挑挑眉。
租房合同早就准备好了,他递给景梵,青年看也没看,迅速签好字。
“你不用再认真看过一遍?”
景梵盖上笔帽:“不用。”
他现在只是想要有个落脚的地方。
“我晚上就搬过来。”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趁着睡够了精神好,一次性全部解决。
景梵抬头看向桑贺禅:“抱歉……真的麻烦您了,您今天可以帮我一些忙吗?”
男人依旧没有犹豫:“我说过了,遇到麻烦,都可以来找我。”
景梵危襟正坐:“谢谢,拜托您能送我去傅泽家里一趟吗?”
语句中一些称呼上的转变被男人轻易捕捉了去,他微勾了勾唇角:“当然可以。”
绝不是让桑贺禅送自己回去这么简单。
傅泽是个不会轻易放手的人,只要他没有腻味,景梵也没那么容易逃脱。
他很需要桑贺禅。
就像在昨晚酒会上,借着桑贺禅的庇佑,在傅泽面前狐假虎威一次。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
傅泽到现在也没告诉景梵新的门锁密码。
他现在也不想知道了。
按了门铃才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成堆的马蹄莲。
玄关处放置了气球,而家中花卉装饰大多为两人结婚时用上的马蹄莲,桌上、扶手上到处都是。
马蹄莲,花语是“忠贞不渝,纯洁美好”。
傅泽穿着正式,怀里还抱着大束的香槟玫瑰。
“宝贝,惊喜吗?”他朝景梵笑:“这是给你补过的一周年纪念日。”
景梵神色淡然:“把花扔了吧,我说过,我不喜欢马蹄莲。”
他第一次追求景梵的时候,便是抱着一大束马蹄莲,那时候景梵就说,他不喜欢。
突然被泼了一大盆冷水,傅泽当场愣在原地。
青年把他推开,将门关上了,径直往楼上走去。
东西早就收拾好,景梵推开衣柜门,提出来一个小行李箱,放在玄关处。
傅泽眼睁睁看着他的动作,半晌都没有动静。
很久之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宝贝,你被医院派去进修了?要不然我让人和护理部说一声,你就别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坐吧,傅泽。”景梵无情戳破他的幻想,“我昨天就说了,要找你谈谈。”
要谈什么,显而易见。
傅泽瞬间慌乱起来:“不是,我不过就是忘记那天是纪念日没回来吗?你不是也在上班,你怎么就能因为这一件小事……”
不止这一件小事。
他早就该预料到。
几个月之前,就是谢以泛入职的那段时间,傅泽就很少回家,两人的感情甚至越来越淡。
景梵尝试过修补。
结果却在那一天,看见傅泽与旁人姿态亲密,脖子上出现莫名其妙的吻痕。
床头柜里未拆封的避孕套,也少了三个。
出轨就是出轨,景梵不能容忍感情的不贞。
“这一年我虽然工作忙,但一直有在尝试好好谈一场恋爱……可最近感觉越来越累了。”
景梵尽量维持两人最后的体面。
“我也不想再继续坚持下去了……分手吧,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