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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定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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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到侧腰腰扣的时候,怀中的人突然不安分起来,拧着眉头无意识地咛嗯了两声……
五指一顿,寥寂的唇角终于微微扬起,离王笑了,淡若柳丝。
没想到这人换了一具身体,却仍旧是那么怕痒。
直到腰间的束缚终于完全解去,拧着的眉才稍稍抚平了些,纤细的身子往被窝里蹭了蹭,“嗯”地一叹,便又没了动静。但这无意识地小动作,却让正褪着那衣袍的手又止在了空中,侧头望向那人的睡颜,那感觉却与之前的又不同了。灰白的脸颊,此时不知为何浮起了淡淡的红晕,细长的睫毛卷卷地向上微翘着,指腹轻抚上那道弯弯的柳眉,化过脸颊,点过朱唇,停在了下颚,心神经不住地一震,忍不住探身,下一刻,双唇便代替了手指……淡淡的暖意透过唇齿传到了心窝,却如一道道不经意的星火,不断地刺激着沉寂了三年的欲望。
此刻便要了他,再绑回去慢慢劝他妥协?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再深的感情总有变淡的一天,再淡的感情也会慢慢便深……
只是……
明明很确定的结果,扯到他,却突然飘忽了起来。
何况……此刻他还受了伤?
何时变得如此沉不住气了?深深一叹,风冥司支起身放开了那具流连的身子,却在手掌不经意触到他侧胸的时候愣了一愣——
这是……
“皇上?”福禄捧着清水和药物进屋,却见端坐在床缘的男子发怔地看着那人背上的伤痕,许久都没有动静,不由地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您要的……”
“朕有让你进来么?”福禄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见之前还好好坐着的皇帝突然起身挡在了他身前:“出去!”
“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福禄有些诧异,开始的时候,皇帝的变化确是让他暗自高兴不少,但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却着实令人有些心惊……叩首把东西搁在桌案上,福禄倒退着出门了,一声轻叹止于门扉合上的刹那,那一刻,福禄忍不住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谢相和王总管若是见到这一幕,会是何等的看法?
而屋内,却是满室的静寂。
捞起蘸过水的巾帕,离王俯下身,轻柔地拭着明若背上的伤口。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淤痕映入眼中的时候, “我就是高兴”这五个字不知为何又闪了出来,不同于刚才的愤恨,再回味却多了几缕无奈和疼惜,而更多的,却是其他……
“我才不要做什么将军,我要执爱人之首,与之偕老。”
“谁希罕那狗屁的名声,名声能当饭吃,能当衣穿,能给人幸福,快乐吗?不过风冥司……我看你倒的确过得挺滋润。”
“谁说男人就不能做女红了”
……
谁又能想到……若儿你原来……竟是个姑娘?
这么一来,往日的种种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只是……
“皇上,快到时辰了。”福禄再度敲门而入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重新换好了衣裳。
“等一下。”风冥司一边说,一边解下了佩带在颈项的玉佩。
半边白半边黑的玉佩有着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定国。
它是名玉谱上永远排名第一的玉佩,并非因为它本身如何出众,只因为世人皆知,那是每代离国皇帝定情的信物。
离王封后不用下诏,只要解下定国,递到何人手上,那人此后,便是离国的皇后。
所以,福禄不由分说便跪下了。因为离王此时,已经把定国重新系在了明若的颈项。
黑白相间的玉佩贴着纤细的颈项泛着温润的光泽,一如端坐在床缘上君王的眼眸……温润么?福禄不禁有些诧异,印象中的那双黑目虽然时而犀利得令人窒息,时而冰冷得叫人心寒,时而深邃的让人丝毫莫不出边际……但相同的却是距人与千里之外的疏离和漠然。
君王是不会亲近任何人的,师傅这么对他说,他也深信不疑,因为当初,师傅的师傅也是这么对师傅说的。所以此刻,福禄更愿意相信端坐在自己身前的人或许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一个温柔的丈夫……但却怎么也不会,也怎么也不能是他自小就发誓效忠一生的皇帝!
可越是这么想,眼眶却不知为什么,越来越热,越来越湿了……
“皇上,您放过这人,便是放过自己。” 这段情这段缘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连自己这个从未识过爱的人也看了了尽头,可为何……本该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人却要死死拽住不放呢?
“……”
“奴才知道说这话是要掉脑袋,但到今天这份上,无论如何,请皇上听奴才这一句吧——”身为影卫之首,纵是枪林弹雨也不能撼之分毫,可要吐出这句在心底埋藏了三年的话,却用尽了他毕生的勇气:“这人不知好歹,无论皇上对他多好,他都不会感恩,他永远也不会——”
福禄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离王此时已经把头转了过来,之前似水般柔和的眼眸此时却是泛着冷冷的寒光,这是福禄所熟悉的眼睛,不带半丝感情,只是被这么注视着,就会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睛:
“既然知道说出来要掉脑袋……那就永远也不要再说下去。”
“朕或许不够爱她……爱她到可以在一边看着她和别人双宿双飞”,似轻轻的叹息,又似低声的自语,窒息的沉默过后,离王起身,一步步迈出了屋子。
意识再度恢复过来的时候,明若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是不断交织的幻灯片,熟悉的人影一个个在自己的面前闪过,最后定格在了默儿身上,这人不停地摇她,像是不摇死誓不甘心的劲道……
“殿下……殿下!殿下你醒醒!”
“小莜我没事。”扯着嘶哑的嗓子,出口的呼唤却是把自己给吓了一跳,明明看着是宋默……为什么又会提到凤莜呢?这两人相似的……不过是那股要摇死自己的劲道……明若想笑,却没有力气。
“殿下你醒了?”忙乱中的宋默并没有在意明若说了什么,见他睁眼,不由急急把人给扶了起来。
“我没事。”明若望着宋默,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意。
“今个不知怎么了,大家都睡过了头……啊!”见他无事,宋默总算松了口气,正打算唠上几句家常,垂眼却瞥见那只上了纱布的右手,不由惊叫道:“您的手怎么了?”
“昨天不小心被破了的酒坛子划伤了,没什么大碍的。”浅笑着摇摇头,明若风轻云淡道:“王大哥呢?”
“哇!”被这么一提醒,宋默突然跳起来道:“差点忘了——皇上刚派人来传过话:今个下午在御花园设家宴,要您过去呢!”
“是么?……那你先去准备下,我穿好衣服就过来。”听者却只是发呆地看着干净的被褥,有些失神。
“恩。”床边的少年轻快地应了声,便出了门。
等到房门再一次合上的那刻,明若猝然起身——
床前的圆桌上,六只青瓷杯整齐地排在托盘中,似乎从未被人动过;八仙凳好好地收在桌下;地板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埃;床铺也是……甚至自己的衣服……
踉跄地走到墙边的落地镜前,镜中的人儿脸色苍白,颈间的一道红痕若有似无,还有那裹着纱布的右手……
这不是梦!
他来过!那人真的来过!
扶着镜子,明若这么告诉自己,而身上仅存的气力也就在那时倏地消散了。
他走了,这次又会打什么样的主意?
明若蜷缩在地上,惊恐地望着四周,扫过静静竖在眼前白墙,扫过悄悄安放在眼前的圆桌,还有那上面的茶壶,和早已被调换过的杯子……
可惜,回应的……只有令人窒息的静寂。
这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胸前突然感觉到一片冰凉,明若低头,看到了颈中多出的玉佩。
“殿下?”宋默在大厅中久等不见,正欲去寻,却见明若挂着淡笑走了出来。
“等会儿经过西桥的时候让轿夫停一下。”上轿的时候,明若突然回头,对着侍立在侧的宋默吩咐道。
“少爷?”庆兰西桥边的这座酒坊本是天下可数,可如今望去却是满眼萧瑟,整层楼望去也不过零星数个酒客,一边品酒,一边还要用薄纱覆面,堵住桥下水沟中飘来的恶臭……
谁又能想到,这条堆满了腐尸的臭水沟,三年前却是诗人才子竞相赋词咏颂的碧水清池呢?
仿佛没有听到身边侍从的劝阻,也没有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兰衣男子坐在靠着帷栏的座上静静地品着酒,楼下没有什么路人,似乎整座城的人都刻意地回避着这座曾经让他们引以为傲的碧池,直到四个轿夫抬着一顶青色的小轿慢慢从桥上走过,停下……然后,熟悉的身影便又印入了眼帘,那人小心翼翼从轿中走出,抬头望四周望了望,趁着无人便把手中的布包扔进了桥下的黑水中。
福禄不可置信地一震,却见身侧,兰衣男子依旧品着清酒,含着隐隐的笑意。
“少爷!”终于再也忍受不住,福禄跪下低声道:“在下愿士马先卒,先取下贼王和凤南的狗头……”
“冷无双么……为何要杀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迥然于属下的义愤,离王的语调静得掀不起一丝波澜:“朕还打算……让他比任何人过得都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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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
偶不当冰山鸟,亲亲们也跟着化八*^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