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粉站姐竟是顶头上司[娱乐圈]》冬瓜教主

9、星星

　　从有记忆起，南城便寄养在姑姑家。

　　姑姑脾气不好，姑父酗酒，堂哥又是个喜欢用拳头说话的。谭行简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日子自然是不怎么好过。

　　以前的阁楼还用来放东西，南城便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每天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半夜姑父回来。

　　姑父喝酒喝的厉害，面对老婆和儿子又不敢直接动手，于是南城这个寄养在他们家的外甥便成为了施暴的唯一对象。

　　那时候的南城不过八岁，刚上小学的年纪。

　　姑父输了钱又喝了酒回家，姑姑和堂哥已经早早上了床。南城便在客厅偷偷地看电视，这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接触到外界的媒介。

　　南城小心地拿遥控器打开电视，又关小了声音。他不想让姑姑或者堂哥看到他在偷看电视，否则又免不了一顿责骂。他播到平时根本看不到的动画片节目，虽然八岁的南城认字不多，但通过声音还能依稀知道动画片里讲了个什么故事。

　　正在南城被动画片中的情节逗得哈哈大笑时，姑父回来了。

　　这时候姑父已经打开了门，看见南城打开电视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不知为何便气不打一处来，随手将花瓶拿起砸向南城。

　　南城猝不及防被花瓶砸了个正着，血顺着额头而下。他错愕地看向姑父，只不过还没等南城开口便被姑父抬起腿踹了一脚又一脚。

　　他抬起胳膊护住头，一直在恳请姑父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幼小的南城不明白，为什么是该父母领着自己去公园玩的年纪，却成为施暴者脚下的受害者。

　　他不明白，父母到底什么时候能把自己接走。

　　他不明白，自己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第二天，姑父像没事人一样坐在餐桌上要求南城做早餐，姑姑和堂哥也已经起床。堂哥看到南城带着些许淤青的胳膊，轻蔑地笑了笑。

　　“老公，你昨天打他了吗？”姑姑打着哈欠来到餐桌旁，看向南城的目光有些怪异。

　　南城正在煎鸡蛋的动作一愣，想都没想便知道姑姑口中提到的“他”是自己。

　　姑姑管姑父叫老公，管儿子叫宝贝，自己便是“他”。

　　南城好像不配拥有名字一般，在这个家被称呼的名字永远都是“小子”“你”“他”。

　　姑父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往面包上抹果酱，“这个小子昨天晚上背着你和儿子偷偷看电视，我教训了他几下。”

　　话语间，仿佛看电视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一样。

　　“爸爸，你不应该承认的！”说话的是姑姑与姑父永远被称为宝贝的堂哥，此刻他正将纸巾篡成团扔像南城的后脑勺，“你应该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才对，至于这个家伙身上伤怎么能怪到我们身上呢？可别把虐待儿童的罪过怪罪到你身上。”

　　说完，看向南城的目光更加轻蔑。

　　而姑父听完了儿子的话，哈哈大笑起来，一遍抚摸着堂哥的脑袋一边夸他聪明。

　　自从南城来到这个家之后一直都是这样，堂哥不管做了什么被夸奖都是轻而易举的，而他就算测验拿到了满分也不会获得什么，谁也不夸他。

　　南城握住餐盘的手发抖。

　　南城收拾好碗筷，最后一个出门前往学校。

　　在学校的课间，他被一个胖胖的男孩揪着扔进杂物间，等待在旁边的还有好几个男孩，领头的便是堂哥。

　　“堂哥……”由于紧张，南城本来就不怎么熟练的英文说出话来发抖，“出了什么事？”

　　听了南城这番不怎么熟的英文，站着在场的几个男孩纷纷发出笑声。

　　堂哥揪起南城的领子，而后狠狠将他推到墙上。南城只觉得身上如散架了一般痛，眼泪竟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我爸对你干了什么，你告诉我。”堂哥恶狠狠地指向南城。

　　“我昨天晚上偷看电视被姑父看见了，然后他打……”还没等南城说完，重重一拳便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南城吃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堂哥又扇了一巴掌，堂哥将脚踩在了南城脸上，告诉他：“记住，你的伤是自己磕到的，就像我早上说的那样，和我爸妈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堂哥恶狠狠地落下一句：“没人要的私生子。”

　　说完，周围的几个男孩蜂拥而上，纷纷对南城拳打脚踢。

　　可南城在这时却好像感受不到疼了一般，他一直都在心中默念那三个字。

　　私生子。

　　原来自己被寄养在姑姑家是有原因的。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要他了。

　　原来……

　　这一切都是谎言。

　　…

　　后来南城和隔壁邻居家的男孩罗斯交好，两人常常约着一起去菜园摘蔬菜带回家。

　　罗斯拥有着如朝阳般金黄的头发，只要他来到南城身边便能让南城感觉到久违的温暖。

　　不知为何，南城对罗斯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感，只要有一天没有见到他便会十分焦虑，而在看到罗斯之后焦虑就烟消云散。

　　罗斯对这个东方来的小家伙也很好奇，他好奇为什么南城拥有黑色的头发和眼睛，为什么五官和他周围的人都不一样。

　　南城笑着看向罗斯，对他的疑问一一解答。

　　“因为所有东方人的面孔都是这样的啊。”

　　听了南城的话，罗斯便好奇地摸了摸南城的头发。

　　这八年以来，从未有人如此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南城便在罗斯的抚摸下红了脸。

　　后来有一次，南城照常在菜园等待罗斯，等待着他奔赴两人一起摘菜和水果的约定。

　　罗斯却姗姗来迟，南城愠怒地看向他，嘟囔着：“明明太阳都快落山了……”

　　可罗斯却不恼，从身后掏出一本绘本，告诉南城：“这是我图书馆借来的呢，我们一起读吧？你之前说你对语法不太熟悉，我特地求了管理员小姐帮我找的，这对你的语法有帮助！”

　　两人常常一起坐在菜园的树上看夕阳落下，在屋顶看星星，和流浪猫一起睡觉。

　　南城有时候觉得，若是余生和罗斯一起度过也好。

　　有一天上语法课的时候，老师要求同学们造一个有关于太阳的句子。南城左思右想，后来在语法本上写道：我的世界没有太阳，但拥有星星和你已经足够，我可以忍受没有太阳和星星的日子，但不能忍受没有你。

　　太阳是父母，星星便是罗斯。

　　南城将这句话抄写在纸条上，准备下午放学的时候送给罗斯。

　　之后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罗斯，是在放学后。

　　最后一节课的老师拖堂了，南城回到家的时候比往常都要晚半个小时。

　　我跟罗斯约好了，今天放学在菜园见面的，一定不能迟到啊。南城一边想着一边回到家放下书包，从书包里掏出那个纸条便飞奔回去了菜园。

　　在餐桌上吃下午茶的堂哥看南城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南城来到菜园的时候，罗斯背对着他站在太阳下。罗斯的身形挡住了太阳，但他整个人像是泛着光一般，在南城眼中熠熠生辉。

　　“太好了，你还没走……”南城扶着膝盖喘着气，走向罗斯的时候罗斯也转过头看向他。

　　不知怎么回事，南城感觉罗斯的气场没有往常那样温暖，表情也是冰冷刺骨。南城愣了一下，想伸手扶住他的肩膀，询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只不过刚抬起头伸向罗斯，便被他一巴掌打开。

　　还没等南城反应过来，罗斯朝着南城说道：“你堂哥告诉我你的事情了。”

　　他的表情更加冰冷，仿佛看待的不是昔日的玩伴，而是一个仇人。

　　南城愣了愣，一时间并没想清楚堂哥到底告诉了罗斯什么事情，于是问道：“什么事啊？”

　　“别装了！”罗斯摇着头大叫道，“你是个私生子，你妈妈是你爸爸的情妇，你根本就不是——”

　　说到一半，罗斯住了口，仿佛知道真相对于八岁的南城十分残酷一般，没有继续说下去。南城的动作顿住了，看向罗斯的目光由迫切转向空洞。

　　罗斯咬了咬下唇，但还是开口宣布判南城死刑：“你是扰乱一个家庭的罪魁祸首，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做朋友，以后还是不要联系了。”

　　说完，罗斯撇下留下一行泪的南城便跑出了菜园，只留下南城愣在原地。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出生似乎就是个错误。

　　南城想追上罗斯跟他解释什么，但身体仿佛凝固了一般，完全动不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掌心有什么东西膈着手掌，摊开手发现那是自己语法课上写给罗斯的纸条。

　　纸条此刻已经被汗水浸湿，字迹也被染得模糊。南城摊开纸条，将上面的字又念了一遍。

　　我的世界没有太阳，但拥有星星和你已经足够，我可以忍受没有太阳和星星的日子，但不能忍受没有你。

　　南城的世界虽然没有太阳，但是还拥有过星星。

　　可是这一刻，那颗星星消失了。

　　他终于一无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