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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立后大典 ...

  •   立后到底是国之大事,短短半日,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州,从宫外传到了宫内。所以当扶渡和齐临渊回到养心殿之后,由小顺子带头的一干人都盯着一张苦瓜脸,衬得桌上摆着的那一盘喜糕像是苦瓜做的一样。

      扶渡戳了一下小顺子的脸颊:“怎么苦着一张脸,我和元宝都不在,你连饭都吃不下了?”

      “扶渡……”小顺子知道扶渡不可能还没收到齐临渊要立后的消息,不过是在硬撑罢了。每次遇到类似的事情,明明扶渡自己心里也不好受,还非得强撑着去安慰别人,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只有到了齐临渊面前,扶渡才会卸下伪装,顺从内心地去委屈、去撒娇、去乞求齐临渊的安慰。但是这件事,齐临渊也没法开口安慰扶渡,只能陪着扶渡一起心疼。

      芝麻糖糕被人小心翼翼地护着,到现在还是热乎的。扶渡夹起一块咬了一口,黑芝麻的夹心透过雪白的面皮流了出来,还是往年的那个味道,原来食物的味道并不会因为人类的悲欢而改变,可扶渡还是食之无味——人的味觉是会因为心情而发生变化的。

      手边还搁着齐临渊专程叫人从淮州寻来的苏梅酒,扶渡给自己斟了一杯,仰头饮下:“祝我……生辰快乐。”

      齐临渊看不下去了,刚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就听见扶渡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齐临渊知道他心烦,但是又不放心真留他一个人带着,生怕他一个人憋着会憋出病来。老一辈人不是常说坏心情一直憋在心里的话,浊气郁结于心,是会生大病的。

      齐临渊平日里最不信这些了,太医院的章寅与他不谋而合,这也是他不过三十出头就能坐上太医院首席的原因之一。但是事情一旦放到扶渡身上,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看,齐临渊也要替扶渡小心着。

      一旁刚要离开的小顺子忽然接收到了齐临渊冲着他使的眼色,于是改变了已经调转了方向的脚尖,转而走到了扶渡的旁边:“我留下来陪陪你行吗?”

      扶渡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所以只有小顺子留下,其余几个跟扶渡关系好的小宫女、小太监都跟着齐临渊离开了。

      小顺子见扶渡吃完了手里的糖糕,又去拿新的一块,就问他:“糖糕还热乎吗,凉了的话就别吃了,我待会去小厨房再给你要一份新的。”

      “没事,还热乎着呢,我也吃不了几块,不用麻烦了。”扶渡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苏梅酒,还给小顺子也倒了一杯,“今天辛苦你啦,为了我忙乎了这么多,现在还要面对着我这么一张苦瓜脸。”

      “没事,苦瓜脸也好看。”小顺子举起小酒杯在扶渡的杯沿上磕了一下,“中午慈宁宫派人出宫宣圣旨的时候我就得了消息了,可是皇上不在,也没人能拦得住她。”

      “她不就得趁皇上不在吗,不然这样的大事也轮不到她来做主。”扶渡饮尽杯中的苏梅酒,“你说她知道今日是我生辰吗?是误打误撞碰了巧,还是故意恶心我?”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慈宁宫的大太监邓武鸣,不是号称是对后宫的一切事物无所不知吗?咱们几个的官籍他都记在脑子里呢。要我说啊,说不定就是他给慈宁宫那位出的主意,叫她挑了今天宣圣旨。”小顺子替扶渡鸣不平,“你说咱们平日里见到他也毕恭毕敬的尊他一声公公,一无怨二无仇的,他给你使什么绊子。”

      扶渡伸出一根食指左右摆了摆:“这可不是他给我使绊子,慈宁宫那位到现在还在心里把二皇子的死怪在我头上呢,所以她既要对付皇上,也不会放过我。”

      小顺子一把捂住了扶渡的嘴巴:“嘘,小心隔墙有耳。你平日里不是最爱把谨言慎行挂在嘴边的了吗,怎么如今长大了一岁,反而马虎了起来。”

      扶渡扯下小顺子的手:“怕什么,左不过是掉颗脑袋的事。我们家的仇都报了,我还有什么好怕死的。”

      小顺子一看扶渡的状态就知道他是醉了。虽然只喝了四五杯,但扶渡喝的急,苏梅酒又是出了名的喝着不辣嗓子但是后劲很足,所以扶渡才会如此这般口不择言。

      小顺子要扶着扶渡回房,扶渡却抱住了小顺子:“我没有家了,也没有家人了。皇上现在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依靠,她却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那我……那我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扶渡的话说的稀里糊涂的,但是小顺子是听懂了的,轻声安慰他道:“我听皇上说,你还有姐姐,还有姑姑,怎么会没有家人呢?”

      “那是扶家小公子的家人,不是小太监扶渡的家人。慈宁宫那位若是铁了心要对付我,我不能连累他们啊。”扶渡是个很容易多想的人,这也是齐临渊为什么总是不愿意让他在伤心的时候一个人独处的原因。

      小顺子心疼的摸了摸扶渡的头,他没有家人,捡进宫来,却不知道原来有了羁绊也会这般痛苦。可他不能共情,只能告诉扶渡:“那还有我和元宝呢,我们也都是你的家人啊。”

      “嗯。”扶渡小幅度地点着头,最后被小顺子连哄带劝地送回了后院的耳房。

      自打立后的圣旨昭告天下后,养心殿的气氛就一直浑浑噩噩的,也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元宝不在,齐临渊和扶渡终日苦着一张脸,恢复了前几日的冷漠态度,小顺子觉得自己这么一个正常人都快要憋出病来了。

      但是该来的还是会来的,眨眼便到了十二月。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意料之外的是整个十一月居然一场雪也没有下,却硬生生冻出了雪后的寒冬腊月才该有的天气。

      扶渡一到这样的日子就会旧疾发作,但是他现在跟齐临渊处于这么一个不冷不热的状态,齐临渊卧房里的炭火和暖褥他是享受不到了,只能靠着一个小小的汤婆子度日。

      齐临渊实在看不下去,叫小顺子在耳房多烧些银碳,多往扶渡的被子里塞几个汤婆子,偶尔的阴潮天气,还会麻烦章寅来给扶渡的膝盖灸上几针。

      虽然叫章寅来实属是大材小用了,但太医院里齐临渊最信得过的也只有章寅了,要是叫了旁人来,被告知是为了一个小太监跑这一趟,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有什么样的风言风语被传出去呢,所以齐临渊只能借着自己的身体抱恙将太医请来,可龙体抱恙就必然得是太医院的首席出马。

      齐临渊心里觉得愧疚,便会给章寅多些赏赐,章寅拿了好处,当然也无怨言。

      谁知刚入十二月,就下了史无前例的大暴雪,像是要把先前积攒了一整月的雪全都下尽一样,硬生生推着原本定于腊月初二的立后大典往后延了期。

      起初费家坚决不肯,觉得临到立后大典前夕改日期不吉利,但大雪积得太厚,逼得他们不得不延,年后择了个好天气,完成了盛大的仪式。

      今年太冷,收成不好,所以立后这样的大事准备的如此匆忙,也是为了能在开年图个吉利。

      继位第一年就遇到了一个饥荒年,齐临渊心里不好受,日子也不好过,民间流言四起,说是因为他强夺皇位,冲撞了龙脉,上天降怒,才使百姓民不聊生。所以齐临渊就连冠礼都免了,不过这立后大典既然是为了祈福,那便简便不得。

      典礼繁琐,天气又寒冷,齐临渊怕扶渡久站会寒气入体,他身子骨本就弱,原本是想要他留在养心殿歇着。但是现在元宝不在,养心殿能拿得出手的小太监就只有小顺子和扶渡了,所以哪怕齐临渊再怎么心疼,扶渡也得参加。

      小顺子和扶渡一左一右站于齐临渊的后方,看着费蔓婷着凤衣凤冠,行六肃三跪三拜礼,接凤印,再与皇上一起受诸臣跪拜。

      齐临渊自始至终目光都没有朝着自己皇后的方向看上一眼,一身明黄龙袍,双手背于身后而立,就好像他今日只是来上朝,而不是成婚。

      身后的扶渡的目光倒是一直放在费蔓婷的身上,看着她按照女官的引导一步一步地完成仪式,认真的好像学会了自己日后也能用得上一样。可满眼的羡慕却还是出卖了他,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但其实扶渡的心里还是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变得名正言顺。

      好笑的是,这样的痴妄就连梦中都未曾梦到过。

      小顺子是不是地看一眼扶渡的状态,再偷偷瞅一眼齐临渊的反应,忽然觉得自己是局外人,又好像也是戏中人。这深宫就是一座偌大的戏台,每个人都必须按照既定的剧本走,就连九五之尊也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

      当夜,齐临渊该在皇后宫中过夜的。扶渡连同其他养心殿的人都回了养心殿,齐临渊只带了小顺子一人在一众侍从的跟随下去了凤仪殿。

      凤仪殿内,由小顺子和费蔓婷带入宫的贴身宫女娇云分别给齐临渊和费蔓婷面前的杯中斟上酒,一杯合卺酒下肚,费蔓婷变成了齐临渊唯一的妻子。日后再有女眷入宫,便也只是妾了。

      酒喝完了,齐临渊也无心再呆,起身便要离开。

      费蔓婷也跟着站了起来:“册封第一天,皇上难道要臣妾独守空房吗?”

      齐临渊头都没回:“日后这样的日子还有很多,你现在入了深宫,可知有多少妇人曾在这冰冷的宫中独自一人度过黑夜?若是不知道,也可以去问问你的姑母费太后,想来她比较有经验,可以告诉你嫁进宫中过得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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