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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天降缘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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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了几日,齐临渊也养的差不多了,但是龚毅迟迟未归,所以要对付费太后这件事便暂时搁置了。
要对付费氏,就得从她的母家下手,但齐临渊刚上位不久,还未养出什么亲信,眼下只有龚毅最靠谱了。更何况费氏是从扶渡下手的,龚毅这个做姐夫的没理由不管。
不过龚毅听说了皇上遇刺的事,传信来说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他留守皇城的副将。
这件事原是叫扶渡去最合适,一来他是算是维系齐临渊和龚毅之间关系的纽带,二来他是齐临渊最可信的人。但是太后近来如此针对扶渡,齐临渊实在不放心叫扶渡出宫办事,又因着扶清的原因须得避险,毕竟现在扶家的案子还没有尘埃落定,所以扶渡就不能去这一趟。
“叫小顺子或是元宝去都可以,他俩自幼跟着我长大,是可信的。”齐临渊问扶渡,“你觉得呢?”
经过阿福一事,齐临渊甚至要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了,也担心会不会自己自以为的亲信,其实都像阿福那般恨着自己,所以要问问扶渡的意见。
“小顺子不行,小顺子一去,万一被人发现,那就同你脱不开干系了。”扶渡思考着,“而且小顺子不在你身边跟着,肯定要遭人怀疑。”
齐临渊点头:“那便叫元宝去吧。”
元宝临危受命,带了扶渡的玉牌出了宫。
虽然这是齐临渊的指令,但是若是带着齐临渊的信物,反倒太过张扬,所以扶渡将他随身待着的扶家的玉牌给了元宝,对方看了玉牌上的“扶”字,便能知道元宝的来意了。
毕竟龚毅的亲信,不可能不知道他二夫人的存在。
元宝照着信上给的地址,去了城东的司徒家。司徒家跟龚毅的府邸离得很近,只隔了一条街,不过司徒家在的这条街却不如龚府门前繁华,想必这就是将军和副将的差别吧。
元宝扣了门环,门内人应声开了门:“你找哪位?”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是宫里来的。”元宝说完,便等在门口。他循的是宫里的规矩,但是那下人叫他到门房等着,平民百姓家规矩没那么严。
司徒宥齐身为龚毅的副将,当初是跟着龚毅一起追随齐临渊逼宫的,自然知道这其中有龚毅那个金屋藏的娇和她的弟弟的关系在里面,也知道龚毅最近把军营里的事物都交给自己是为了亲自去查扶家当年的案子,所以一听说是宫里来的,还以为是扶渡,赶紧叫人把客人请进来。
元宝在门房等了没一会儿,刚刚去通报的人就回来了:“扶公子,请吧。”
元宝一愣:“不是,我不是扶公子。”
“你不是扶公子?”那人也是一愣。
“我不是扶公子,我是扶公子派来的……下人。”元宝的官阶其实跟扶渡一样,却也不觉得这么说有什么不妥。
通报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似乎是搞错了,闹了个乌龙。
但司徒宥齐还被蒙在鼓里呢,一见到元宝,就单膝跪下、右手举在胸前朝着元宝行了个武将礼:“末将问扶公子安。”
元宝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司徒将军行如此大礼,奴才受不起的。”
司徒宥齐却以为是因为扶渡自认为是个宦官,才会这般客气:“公子是二夫人的家弟,末将理应如此。”
“司徒将军误会了,我不是扶公子。”元宝急的满脸通红,“奴才是皇上身边的另一个宦官,不过是拿了扶渡的玉牌来,叫将军误会了。”
“原来不是扶公子,那便给公公问好了。”司徒宥齐没有因为对方不是扶渡就轻视,而是再一次行了个礼,刚刚那个是给扶渡的,这个是给元宝的。
元宝见司徒宥齐认真的样子,更是着急,简直顾不上什么规矩了,直接上手去扯司徒宥齐让他起来。
元宝在宫里都没被这么认真的对待过,一是他年纪小,二是他官阶也不够高。更别提面对这些宫外人了,人家一听说自己是宦官,不鄙夷自己就不错了,大部分都是张口一个“太监”闭口一个“太监”的,像司徒宥齐这般尊重的倒是头一个,反倒叫元宝有些不自在了。
更何况,司徒宥齐的官位不知道要比元宝的高了多少,元宝面对他时是该自称奴才的,而司徒宥齐却不用屈尊称自己为“末将”。
司徒宥齐听了元宝的话,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等司徒宥齐真的站起来了,元宝才发觉对方究竟有多高,自己本就是小个子,总是被小顺子和扶渡取笑身高,现在居然才到司徒宥齐的下巴颏。
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在沙场练出来的,司徒宥齐有一身小麦色的皮肤,星眉剑目,模样倒是端正的很,不过一道刀疤自眼尾划至鼻翼,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司徒宥齐哪里知道元宝心里实在想什么,只见他直愣愣地盯着自己,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呢,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侧:“末将脸上有东西?”
元宝惊了一下,赶紧低下了头:“没有,是奴才失礼了,将军莫怪。”
“这是扶渡的玉牌。”元宝将扶渡给的玉牌从怀里掏出递给司徒宥齐,“以此来证明身份,将军可以放心相信奴才。”
司徒宥齐确认完后,又将玉牌递了回去:“公公有何吩咐,请讲。”
元宝将玉牌接过来,却没有收起来,只是拿在手里:“奴才这一趟是来传皇上的口谕。”
司徒宥齐一听完便要下跪,却被元宝制止:“奴才此行没带皇上的信物,将军不必跪,坐着听便好。”
这其实是齐临渊事前嘱咐好的,毕竟司徒宥齐是龚毅的人却不是自己的,不能叫人帮忙还要摆架子,哪怕自己是皇帝。
司徒宥齐点头:“多谢,公公请讲。”
“皇上听闻,费氏钱庄的掌柜的儿子费崎近来开始接受钱庄的生意,希望将军派人探探虚实。”元宝小声知会道。
费氏钱庄的掌柜是费太后的胞弟费磬雷,与当今宰相费罄书也是表兄弟,所以他经营的钱庄借了费家的势,在皇城一家独大。
不过他的儿子费崎就不如他那么精干,终日只会花天酒地,现下费磬雷慢慢想要将钱庄交于他,这小子却仍是不干正事,店里已经接连亏空数月了。可就是齐临渊即位的几个月里,费氏钱庄的生意却意外的好,倒是叫人很难不去怀疑。
司徒宥齐也受了元宝的影响,压低了声音回答了一句:“末将明白。”
“对了,皇上还说,此时将军最好亲自出马,切莫叫人发现了此时与将军有关联,恐怕会牵连了将军和龚将军。”元宝点到即止,司徒宥齐却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被发现了是他在调查费家的生意,那便是得罪了太后和宰相,他是大将军龚毅的人,一旦这件事闹起来,便是满朝文官与武将之间的冲突了。
“末将会注意的。”司徒宥齐答道。
元宝又将刚刚拿在手里的玉牌掏了出来递给司徒宥齐:“差点忘了,皇上说如果有了消息,将军便将这扶家玉牌托人传到宫中交给扶渡,到时候皇上就会派人来找将军了解情况的。”
“好。”司徒宥齐将玉牌接过来仔细收好。
两人却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司徒宥齐的府邸,哪怕是贴身的下人也都被赶走,书房里甚至是周围都没留一个。就连龚毅来找他商量军务机密都不需要如此谨慎,这俩人这般小心反而有些多此一举了。
传完了话,元宝也没有再待下去的意义,要赶紧回宫去给齐临渊复命了。
元宝起身告别:“奴才便不叨扰将军了,将军留步。”
“公公慢走。”虽然元宝说了留步,但司徒宥齐还是跟着元宝,想着怎么也得送到门口。
“司徒将军不必送了。”元宝欲言又止,“其实……将军不必叫我公公的,我官阶低,配不上这般尊称,将军直呼我为元宝就好。”
元宝不知道的是,不管官阶大小,宫外人遇见了都会叫一声公公的。虽然他们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宦官,却因为这些宦官是离皇上最近的人,所以都费尽心思地讨好宦官们以求能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
可是元宝年纪小、官阶小,先前又一直跟着没权没势的四皇子,所以自然也没有人活动关系活动到他的头上来。
司徒宥齐却忽然笑了一声:“公公叫元宝?”
元宝一脸蒙圈地点头:“嗯。”
“末将的乳名也叫元宝。”司徒宥齐笑道,“末将是元宵节生的,在末将的老家洛州,元宵的土话就叫元宝,所以儿时家里人一直唤我为元宝。”
“奴才与将军竟有这等缘分。”元宝眼睛都亮了,不仅是因为这难得的缘分,还因为司徒宥齐对自己的坦率。别人都对宦官嫌弃至极,他却愿意告诉元宝自己同他叫一个名字,说明他并没有看轻元宝。
“是啊,好巧。”司徒宥齐是武夫,不讲究那些规矩,“有这样的缘分,公公再一口一个‘将军’地叫倒是生分了。公公若是不嫌弃,便叫我司徒吧。”
“奴才逾距,多谢司徒将军厚爱。”元宝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他在深宫长大,将这尊卑礼节看得比扶渡还重,既觉得这样直呼副将之名不妥,可看司徒宥齐这样率真,又不忍心驳了他的好意。
司徒宥齐心眼直,听不出元宝话里的顾虑,将人送到了门口:“那若是有了消息,我便托人将消息传给你,还托你替我上报皇上了。”
元宝点头:“嗯,好。”
“那下次见,元宝。”司徒宥齐向着元宝道了别。
“下次见……”元宝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见的机会了,毕竟自己的后半辈子都要困在深宫里,下次再来找司徒宥齐的就不一定是自己了。此事结束后,自己大约也不会再有出宫的机会了,但司徒宥齐的眼神太过真诚,元宝觉得自己的心跳竟漏了一拍,居然真的将他的名字说出了口,“……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