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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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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竹心中除了难堪,其实还有些不解——戚明雪上次成亲的时候,没有学过这些东西吗?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难理解的,柔云派最揭不开锅的时候,甚至要把黄竹山的地产卖给别人,才能维持一派弟子的生计,戚明雪上一次成亲时,大概是没钱请专教这些事情的喜娘,她的师娘作为长辈,把最基本的教会也就算是尽职尽责了,这些“更上一层楼”的自然是碍于面子耻于开口……
而这一次成亲,虽然李玄霆挥金如土,喜娘请了十万八千个,但婚礼又太过匆忙,这些细微之处难以深究,也就再次被略过了。
戚明雪依他之言将敞口的药膏扔到桌上,不怎么在意地说道:“如此的话,放着就是了。”
戚明雪心中自然还存着几分疑惑,虽然李延竹的解释似乎说得过去,但半夜差墨悲送一盒香薰这种事情仍然难以说通,但今日练剑太累,她早已有些困倦了,香薰什么的放着再说,找时间再问李玄霆就是了。
“睡吧。”戚明雪一挥袖,灭了床头的蜡烛,屋中霎时只剩下明亮皎洁的月光。
李延竹不确定地问道:“……师伯,你睡外面,还是我睡外面?”
戚明雪道:“随意。”
李延竹道:“那我睡外边,你睡里边。”
这样一来,他晚上如果实在憋得紧,可以在不惊动戚明雪的情况下出去,就不用闷得浑身难受了。
戚明雪没有异议,脱鞋和衣上床,一拉被子盖在身上,面朝里背对着李延竹。
李延竹磨磨蹭蹭地躺了下来,紧紧贴着床边,离戚明雪远远的,大气也不敢出。
良久,他在黑暗中睁大双眼,盯着帐顶,小声道:“师伯,你睡了吗。”
戚明雪那边没有答话,只有匀长安详的呼吸声。
李延竹放下心来,小声自言自语:“其实,那盒药膏不是香薰。那是……”
“那是什么?”
戚明雪的声音在黑暗之中陡然传来。
李延竹险些一哆嗦滚到床底下,惊险地喘了口气,嘴唇都吓得颤抖了,“你你不是睡着了吗?”
戚明雪转过身来,雪亮的双眼望向他,冷冷道:“我何时说过‘我睡着’三个字了?”
世风日下,连柔云派的大师伯也学会耍无赖了,李延竹汗流浃背,打死不认:“那是……那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戚明雪冷笑,“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父亲今日将你叫去,催你生子,又遣墨悲让你与我同睡一床,半夜送来这香膏,想必也是助……助兴之物。”
李延竹呼吸有些窘迫,听到“助兴之物”这几个字从惯来冰清玉洁的戚明雪口中说出,身上一把灼热的火不知从哪里烧了起来,山呼海啸地堵到了喉咙,口中的干涩让他几乎有些不耐烦,拧起眉顶了一句:“你知道的话,就离……”
他本想说“离我远点”,一转念又觉得这话太过无耻,情急中只好改了话头:“你倒也好意思说,戚女侠。”
戚明雪脸一红,继而怒火再度燃了起来。换作寻常,她自然对这些“助兴之物”讳莫如深,可一想起李延竹看到那盒药膏,那躲躲闪闪的眼神、欲盖弥彰的言辞,以及以为她睡着时不藏不掖的自语,她心中便莫名憋闷,那股火气难以言喻,烧得她难受,只得通通说出来,一吐为快。
你然既想说,要说,为何不直接同我说,却要趁我不省人事之时将心里话讲出来?
她狠狠一掀被子,翻过身去再也不看李延竹。
李延竹同样闷得气息不畅,也背对着身旁的人,强忍着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色将亮未亮,戚明雪睁眼坐起身,身边的被褥已经整整齐齐叠了起来,摆放在床头的角落,帐帘敞开了一条细缝,隐隐透进晦暗的天光来。
戚明雪将自己的被子也叠起来,与另一床被子并排摆在一起,下地来到外屋的桌边,那盒药膏仍然敞口放在桌上,里面的膏体已经有些干涸了。
她推开门,瞥了一眼门外,没看到李延竹的踪影,便回到桌边,将药膏的盖子盖上,拧紧,正左右观望,思索着该把它塞在哪个不起眼的角落,目光一定,就在门口的剑架漆黑的影子里看见了李延竹。
李延竹站在剑架旁,一动不动,也在看她,骤然和她对上目光,有些讪讪地咳了一声,不尴不尬地打了声招呼:“早啊。”
戚明雪让他吓了一跳,莫名其妙,“你躲在那里干什么?闲得没事?”
李延竹笑了笑,从架子上拿下两柄长剑,道:“有事。我刚才在想昨天咱俩比试的剑招,想到‘梦绕家山’那一式,又觉得有可以改进的空间。”
戚明雪挑眉,“那不是比试,是传授。”
李延竹拿着剑走过来,抛给她一把,“是是是,不是比试是传授,师父,我大清早起来灵感多得不行,多得我自己都快记不住了,要不您只出一成功力,咱俩比试比试,我也好把新想出来的招式练给您看看?”
戚明雪嘴角一弯,剑尖斜指地面,“要练便练,休要废话。”
说罢率先出招,剑锋光影一闪,笔直向李延竹刺去。
这女人挥剑出招毫无征兆,李延竹只得苦笑躲闪,脚下一转,随即长剑以诡异的角度一横,自戚明雪未曾想到的方向削了过去,戚明雪连忙回剑格挡,双剑交击,一声争鸣,酥麻的感觉沿着戚明雪掌心扩散了开来,亏得她内力刚硬,否则手一松,长剑怕是要跌在地上。
“这又是什么鬼招?不可乱来!”
戚明雪沉声喝道,这并非她比武受挫恼羞成怒,而是各家剑法各有体系,若是随意出招乱了路数,一时或可出其不意,长久如此却只会败坏剑心,使修习者误入歧途。
李延竹一边与她见招拆招,一边道:“谁让你话也不说就出剑了,以后先给个信号好吧!”
戚明雪:“哼!”
说是比试,实则是戚明雪负责进攻,李延竹负责守御,两人过了十几招,李延竹使出云间剑法的第十二式“梦绕家山”,长剑绕过戚明雪,自她身后袭来,竟扭转守势为攻势,戚明雪猝不及防,险些让他抢了下盘,只好使出轻功纵身一跃,才未使他得逞。
也许是跃得有些急,戚明雪落地时左足没有使上力气,身体一歪,向一旁搁满长剑的剑架倒去。
架上的宝剑有几柄尚未入鞘,剑身雪亮地指着倒过来的戚明雪,李延竹心顿时提到了喉咙,抛下自己手中的剑,飞身夺了过去,抢在戚明雪触到剑架的前一刻揽过她的肩,霎时间,两人同时失去平衡,势若倾山地一同倒了下去,李延竹情急之中,搂着戚明雪脚尖一旋,让戚明雪压在自己身上,自己当成肉垫,下一刻,后背便重重撞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两人脸对着脸,相隔不过咫尺,彼此眼中的惊愕都在对方目光下暴露无遗。
国色天香近在眼前,软玉温香搂在怀中,李延竹的后背似乎都感觉不到疼了,在理智占据头脑之前,他已经微微仰起头吻上了那双淡红的薄唇。
触感微凉但柔软,就连若有若无的皂荚香,都和上次石洞中的别无二致。
即便理智已经有些回过神来了,可却拼死也压不倒那簇烧得正旺的意乱情迷,李延竹忍不住吻得更深了些,拼尽最后一丝理性,才制止了自己意图不轨的双手。
“啪”的一声,李延竹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纠缠的唇齿已经被分开,戚明雪一条手臂横压在他锁骨上,气息尚有些不稳:“你……无耻!”
也不知怎的,一记耳光打在脸上,他心里竟愈发热了起来。他这次终于看明白了,有些人的冷脸,其实只是借口罢了。
他凝望着戚明雪,轻轻喘了口气,低声道:“是我无耻,师伯,这样压着我,别动,我怕我忍不住。”
戚明雪刹那间屏住了呼吸,刚要匆忙撤开压着他的手,李延竹却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牢牢按在了原来的地方,声音越发低沉:“我说了,别动,我会忍不住。”
一缕羞红悄悄爬上了戚明雪的脸,不知天人交战了几个回合,这一次,她终于没有拿开手。
两人把这个姿势保持了好一会儿,李延竹才道:“你……可以了。”
其实还是不可以,只不过他发现,一个叠一个的姿势,比所有动作更难让人维持冷静。
戚明雪的耳根也已经红透了,慌张地松开他站起来,欲盖弥彰地整理凌乱的衣领,努力克制着看向李延竹那边的冲动。
李延竹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身体,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起来之后只目光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违背了师伯的嘱咐,李延竹再次用凉水冲了个澡,只是一盆凉水泼下去,在他心里却变成了热油,将那把火烧得更旺了。
李延竹脑中不断重放着昔日每个他不曾注意的细节,从那一日后山莫名的相逢,到后来石洞中借渡气之名的亲吻,再到每一次无缘无故的脸红。
戚明雪,如果我不这么做,你还要把自己的心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