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寄月明夜》可昕

28、月明夜

　　那天之后，李佳子请假了。
　　一连好几天，李佳子都没来公司。
　　慢慢的，公司里也开始有了些风言风语。

　　趁着午休时间，宋惜禾来找林朝乐聊天。
　　宋惜禾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林朝乐：“佳子好几天没来上班了，她是不是出事了？”
　　林朝乐：“不清楚。”

　　“她部门的人都在传她离职了。”
　　听宋惜禾这么说，林朝乐才有了些反应，但情绪一闪而过，消失得很彻底。

　　这几天林朝乐没联系过李佳子，她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也不太清楚。
　　林朝乐想在这样的时候，佳子应该只愿意和家人待着，不被外界打扰。

　　下午下了班，周彧来接林朝乐。
　　因为晚高峰，周彧的车堵在路上，她在公司楼下等了一小会儿。

　　周彧：[ 大概十分钟之后到。]
　　林朝乐：[ 好，我等你，不用着急，注意安全。]

　　刚回完周彧消息，一辆车就停在林朝乐跟前。
　　林朝乐狐疑地看了眼眼前的车，正想着她是不是挡了别人的路，才要退开。

　　车里人下来，劈头盖脸质问她：“林朝乐，我有没有警告过你，少管闲事。”
　　是占德正。

　　林朝乐直接无视他走开。

　　占德正追上去，把人拦下来，恶狠狠地威胁她：“你别以为我现在拿你没办法。你要这么整我是吧？你不让我好过，你也休想好过！”

　　林朝乐面无表情，像是某种蔑视：“怎么会呢，占教授神通广大，就算被商大开除，蹲了局子，不还是照样当洛城大学的系主任，您多有本事。我小瞧谁都不敢小瞧您。”

　　嘲讽十足的语气。

　　林朝乐继续说：“您看您现在不也从警察局出来了，好好的吗？”
　　占德正激动起来：“我好好的？！那小丫头片子都闹学校去了！你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
　　院领导一个接一个地找他了解情况，院里还把他的课给停了。

　　林朝乐事不关己地笑笑：“这您更有经验，不是吗？”
　　当时在商大，占德正也是先被学校停课，又被院领导，校领导轮番调查。

　　占德正眼神突然变狠厉，他抬起手，像是要对林朝乐动手的愤愤模样：“你故意报复我？”

　　林朝乐下意识往后躲了下。
　　紧接着，整个人被往后拽了一下，撞入一个结实的臂弯中。

　　抬头，映入视线的是周彧的冷毅侧脸。
　　他看着占德正，目光冷漠得可怕，隐隐的似乎还带着点蠢蠢欲动的攻击意味。

　　周彧双手揽着她的肩，把人完完全全圈在怀里仔细护着，他看占德正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干什么？”

　　占德正被周彧盯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周彧眼神太强，占德正没敢看他，只抓着林朝乐问：“你男朋友？”

　　一闪身，周彧站到林朝乐面前，隔着身高差，他低头盯着占德正，看垃圾一样的眼神：“你算什么东西，跟你有关系？”

　　占德正吃瘪，但碍于周彧压迫感十足的眼神和优越的体格，他没敢发作。
　　最后占德正一句话也没跟周彧说就灰溜溜跑了。

　　晚些时候，林朝乐洗完澡，周彧把她叫到客厅。
　　“过来，我给你上药。”
　　“噢。”
　　林朝乐慢慢挪了过去。

　　从傍晚周彧接到她开始，他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周彧低着头，认认真真给她右手上药。

　　林朝乐看着他后脑勺，犹豫了再犹豫，终于问他：“周彧，我感觉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周彧手上动作一顿，抬头对上她目光。

　　沉默。

　　他不说话，林朝乐也不知该说什么。
　　对视几秒之后，林朝乐尴尬道：“不方便说的话就不说了吧。”
　　他什么都没说，但她已经先丢了底气。

　　周彧又低了头，给她上药：“傍晚到你公司楼下堵你的那个人是谁？”
　　看年纪，他真猜不出来那人是谁。

　　林朝乐父亲他见过的，不是那个人。
　　至于林朝乐的舅舅，他也见过一次，不是那个人。

　　林朝乐没想过周彧会因为这点小事心事重重，她有些意外，但还是老老实实答道：“是我大学老师。”
　　周彧又一次抬头，直视她：“他为什么找你？”

　　他不加掩饰的直白目光莫名地让林朝乐倍感压力，她正想错开视线，却又突然被周彧捏住双颊，不许她动作分毫。
　　她怔了怔，失神地看着他。

　　这个举动不能不说是不暧昧。
　　他们重逢以来，她是第一次见到周彧这样亲昵又霸道的模样。

　　周彧：“说话。”

　　她很错愕，因为太错愕，甚至忘了挪开周彧的手，而是任由他就这么暧昧地掐着她脸，不动分毫。

　　林朝乐：“前几天，我和他起了些争执，他气不过才来找我。”
　　那件事是李佳子的私事，她想她不应该随随便便说出来。

　　周彧终于松开手，眼里却埋伏着阴郁怒火：“所以，你的右手不是在游乐园弄的，是他伤的？”
　　总觉得，周彧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都透着股狠劲。

　　林朝乐没预料到他反应这么快，一下就能联想到她的手上的伤，惊讶之余，期期艾艾道：“算是意外。”

　　其实她手上的伤不严重，这两天淤青都淡了不少。
　　可看周彧的表情，她这伤比见血还严重。

　　周彧克制情绪道：“除了手呢，他有没有动手？”
　　林朝乐立马摇头：“没有。”

　　周彧继续问她：“你们为什么起争执？”
　　“这件事关乎第三个人，不太方便讲，我可以不说吗？”
　　“好。”

　　周彧没追问，这让林朝乐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上班，宋惜禾给林朝乐带来一个消息。
　　宋惜禾：“朝乐，李佳子辞职了！就那个实习生！她一定出事了，不然怎么会连续请好几天假，然后现在又辞职。”

　　“你听谁说的？”
　　“都来办辞职手续了，还用听说。”

　　林朝乐诧异道：“她来了？”
　　宋惜禾否认：“她没来，她哥来帮她办离职，现在在人事那边。”

　　“她哥哥？”
　　“是啊，所以我说佳子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怎么会连离职手续都没法来办。”
　　林朝乐着急道：“她哥哥还在人事那儿吗？”
　　“应该在吧，我刚从那边回来。我跟你说，她哥长得还挺帅……”

　　宋惜禾话都没说完，林朝乐已经急着跑了。

　　宋惜禾在她背后喊她：“哎，你急着去哪儿？”
　　“人事。”

　　林朝乐来的及时，李晋丞才从人事办公室出来。
　　看到她，李晋丞先是愣了一下。

　　林朝乐道明来意：“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好。”
　　他们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找了个位置坐。

　　林朝乐问他：“佳子，还好吗？”

　　“这两天情绪稳定一些了。”李晋丞提醒她，“占德正被保释了，你小心些，我担心他找你麻烦。”
　　“已经找过我了。”

　　“他没做什么吧？”
　　“没有。”

　　“佳子的事，我很感激你。那天如果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找机会，我想请你吃饭，和佳子一起好好谢谢你。”
　　“好啊，转告佳子等她好一些，我们一起吃饭。”

　　李晋丞笑了下，明白她是想让佳子早日打起精神：“我会转告她，你在等她。”

　　午休时，林朝乐随手翻了下洛城大学官网，意外地在官网上看到占德正被评上优秀教师。
　　按照占德正的说法，洛城大学目前只是在调查他，后续如何还是未知数。
　　如果校方息事宁人不作为，也不是不可能。

　　但这样的结果不是林朝乐想看到。

　　占德正那样的衣冠禽兽不应该继续当老师。
　　这一次，她要看到占德正彻彻底底身败名裂。
　　他这样的人渣放着不管，是祸害。

　　想了很久，她给校长信息写了封举报信，然后原封不动反手把举报内容匿名发到网上。
　　举报内容是占德正在商大持续猥亵，骚扰女学生，后被商大开除。

　　林朝乐的匿名举报很快在网上引起热议，洛城大学迅速反应，撤销了占德正的优秀教师。
　　－

　　周彧遇到林有泽是在一次应酬。
　　当时林有泽也有个饭局，就在周彧隔壁那间包厢。

　　席间，周彧去了一趟洗手间，他低头洗着手，突然听到隔壁的人叫他名字。
　　“周彧？”

　　抬首，周彧看到多年未见的林有泽。

　　相比他平静的反应，林有泽的惊喜更多一些：“真是你，叔叔好多年没见你了，看来你现在过得不错。”

　　林有泽偶尔几次在新闻里看到过周彧。
　　他开了家科技公司，前不久成功上市。

　　周彧冷淡道：“好久不见。”

　　对于周彧的反应，林有泽似乎不意外，他不太在意道：“叔叔就知道你这么优秀的孩子一定有出息，一次高考失利不算什么。不对，那不算失利，都是别人使坏。”

　　周彧长时间的沉默着。

　　“你和乐乐现在还有联系吗？”

　　听他提起林朝乐，周彧平静的表情才有些细微的变化。

　　“前两天我遇到她了，她谈恋爱了，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那个男孩叫徐珏，不知道你以前见没见过他。”
　　林有泽接着说：“看来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都有联系，或许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喜欢对方了。他能照顾乐乐，我放心。”

　　说不清林有泽是抱着什么目的和他说这些，但他可以肯定，林有泽没安好心的几率更大一些。

　　半晌，周彧冷脸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有泽客气道：“好，你去忙。”

　　偶遇林有泽的事，周彧没告诉林朝乐。
　　他想她应该不想再听到关于林有泽的消息。
　　可关于徐珏的事，他到底是被林有泽影响了心情。

　　林有泽那番话是在提醒他，他不在林朝乐身边的这些年，她身边的人，一直陪着她的人是徐珏。

　　所以。
　　他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