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青瓷不语》尤欠忍

54、私密浏览器

　　语音一经发出，那边沉默了有十分钟，直到苏闻青洗完澡，聊天界面才回了个“好”字。

　　脸皮太薄，还需要练一练。苏闻青心想。

　　半个小时后，陈默到了客栈门口。

　　苏闻青带上墨镜和口罩来到地下车库，眼前人穿着浅灰色的衬衫，外面是一件崭新的黑色大衣，衣摆自然的垂落，质感非常不错。

　　通身都是崭新的行头，甚至连鞋子和上衣的颜色都相交呼应。应该是研究了的穿搭攻略，以颜色的区域划分来延长腿部线条，加身比例。

　　苏闻青打量了一会儿，又看向他。

　　一想到陈默一脸认真地在网上查询穿搭攻略，她就想笑。

　　画面太有喜感了。

　　只是……

　　“你不热吗？”

　　苏闻青拉起衣摆的一角放在手里摩挲，很薄，但杭城快30度的气温穿成这样，显然有些勉强。

　　她演都市偶像剧的时候，男主在艳阳的夏天也和陈默一样穿着长款大衣。或许是男主体寒，又或者为了衬托出他高冷的气质，男主的额头上几乎没有一滴汗。

　　可只有她知道，男演员内里穿着的衬衣仅仅只有一个领子，单穿大衣的情况下，里面几乎贴满了冰凉贴。

　　“热，再不来我就要出汗了。”嘴角一弯，陈默半开着玩笑说。

　　“等待是绅士的必修课，”苏闻青洋洋得意，直到说完这句话她才反应过来，“不对，我的车停在另一头。”

　　话落，陈默站定在一辆黑色轿车门前。

　　他左手拉开副驾驶的门，右手挡住车架。

　　“你买了新车？”苏闻青坐上副驾驶，表情从惊讶逐渐转为平静。

　　也是，节目组的片酬外加他早些年的存款，也够买一辆新车了。

　　苏闻青看见陈默从车尾绕到驾驶座，踩着油门，整个人专注又认真，只是手上摆动方向盘的动作略显生疏。

　　“要不我来？”苏闻青试着开口。

　　陈默无声地拒绝了她的提议。

　　好在只是开始有些生疏。行驶途中，苏闻青发现他开车的风格也十分保守，就和本人是一个调调。

　　就比如前方的灰色轿车。

　　苏闻青在心底情景模拟，如果换作她，或是Amy，徐瑶，甚至是宋豫，他们总会千方百计地超过这辆不快不慢，车速如挤牙膏一般拖沓的轿车。

　　陈默垂眸，在前视镜里看见苏闻青跃跃欲试的表情。他果断踩下油门，方向盘轻巧地一转，超过了前方那辆灰色轿车。

　　车速陡然加快，当看见灰色轿车在眼前略过的时候，苏闻青就像强迫症患者亲手纠正了一片不同颜色的木块，整个人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浑身舒畅地像是要飞起来。

　　超市是一家大型商超，陈默拿了一辆小推车。

　　苏闻青走在他的前面，像一只饥肠辘辘的老鼠掉进米仓。

　　“我的公寓里还有一些生活用品要买，你介意充当免费的劳动力吗？”不等回复，苏闻青拿起一筐餐巾纸放进小推车，又兀自拎起一箱酸奶。

　　陈默照单全收。

　　逛超市的过程也并非一片祥和。

　　例如在过程中，两个人就曾为8包纸20块钱和10包纸21块钱，到底哪个更划算而展开激烈的辩论。

　　按价格估算，肯定是10包纸更便宜。可陈默翻开详情的背面，发现8包纸每包的数量要比10包纸多50张。而此时，苏闻青又指着一行小字，上面写着10包纸每张有4层，8包纸只有三层。

　　眼见结论已定，陈默再次拿起8包纸。经过一番对比后，两人惊讶地发现8包纸的要比10包纸宽1厘米。

　　“怎么办？”苏闻青问。

　　“按价格来算，8包纸每平放厘米的价格是0.07厘，10包纸的价格是……”

　　“两位。”

　　纸巾的导购员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终于没忍住，出声打断陈默精密的计算。

　　“可以买10包装的吗？我的提成多一些。”

　　导购员的声音很小，她把一张用餐巾纸折成的玫瑰递给苏闻青，眼睛里是隐藏不住的雀跃。

　　苏闻青接过导购员手里的玫瑰，发现这正是前不久网络上风靡一时的纸巾玫瑰，她也曾尝试过，可惜没能成功。

　　“陈教授？”正打量着玫瑰，谁知导购员竟突然叫了一声。

　　“？”

　　苏闻青推下墨镜，此时她才发现带着口罩的导购员眼神清澈又明亮，一看就是是涉世未深的大学生。

　　导购员认出了陈默，再看向她身边气质不凡的高挑女人，马上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卧……”

　　语气助词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她的嘴巴被苏闻青的手掌堵上。

　　“小声点，”苏闻青转头看向陈默，“她是你的学生？”

　　还没等陈默开口，导购员小心翼翼地挣脱苏闻青的手掌。

　　“我叫黄烨，我是N大新闻系大四的学生。暑假在超市兼职，顺便以价格战为主题来写一篇论文。”

　　“新闻系？”苏闻青看着面前的女孩。

　　如果她没猜错，从她和陈默研究价格的时候，女孩就在注意自己。走上前诉说请求时真诚而大方，自我介绍时丝毫不怯场，短短几句话就说明了她的姓名和来历，第二句就点名了自己和陈默的交集。

　　话里话外都在说，别怕，我是自己人。

　　苏闻青的眼底划过一抹欣赏的神色：

　　“大四了？找到合适的单位了吗？”

　　黄烨摇头，眼神顿时暗淡：

　　“苏姐，咱们新闻系毕业即失业，爸妈都想让我去考公。”

　　“考工好，稳定，”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在包里掏出一张崭新的名片，上面写有徐瑶的联系方式，“你考公，考不上可以考虑来我的工作室打工。”

　　就算是boss直聘，她还是怕黄烨不答应。

　　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待遇好，一年首付，三年全款买房。”

　　告别了黄烨之后，两人继续在超市扫购。

　　结账的时候，除了陈默购买的食材，小推车里满满当当的几乎都是苏闻青买的日常用品——

　　两箱酸奶，5袋纸巾，6袋卫生巾，沐浴露牙膏牙刷一次性毛巾等等。

　　更别说为了凑单，她还一次性拿了4瓶男士洗发水，小推车堆得要溢出去。

　　结完账后，他们的东西足足塞满了2个大袋子。苏闻青看着小推车里的盛况，无奈间只能拨通徐瑶的电话。

　　“徐瑶，看看能不能帮我联系几个人，我这里有东西要搬……大概要两个人。”

　　“好嘞姐，还有什么要的吗？”

　　“还有……”苏闻青转过头去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只见陈默早已把两个大塑料袋、一箱酸奶、五袋纸巾和5袋卫生巾全部拎在了手上。

　　见她打电话，他非常有分寸地站在一旁，距离稍远些，并不能听到谈话的内容。

　　“……算了，暂时不需要了。”她看着陈默一如往常的面色，终止了提议。

　　她走到小推车前，面色复杂地拿起那最后一袋卫生巾。

　　两人一路来到地下车库。

　　行走间，苏闻青时不时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他拎的东西不少，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物品在他的手上像圣诞树那样往两边扩散。似乎只要他一松手，地面就会被物品撞出沉闷的声响。

　　“要不要我帮你拎一个袋子？”苏闻青把手伸向陈默。

　　“不用，”陈默摇头，随后身体向苏她缓缓靠近，“帮我把车钥匙拿出来就行了。”

　　“裤子里？”苏闻青伸手就要去掏裤子。

　　“不是……”陈默轻咳了一声，“大衣口袋。”

　　苏闻青贴着口袋摸索，把车钥匙抛给他，手机则被自己拿在手里。摸索间手指无意触碰到屏幕，手机竟没有锁，轻轻一划就进入界面。

　　陈默还在后备箱放东西，苏闻青不动声色地盯着浏览器的加载条，心里生出一抹刺激的探索欲。

　　他这样的人也会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偷看小视频？

　　随着进度条到底，苏闻青身上的每一处毛孔都兴奋地张开。

　　“第一次和女生约会要注意什么？”

　　高赞回答：

　　【穿新衣服新鞋子出门，天热穿薄款大衣天冷穿加绒大衣；女生买东西的时候不要敷衍的夸赞，适当的提出建议会让她感受到你的用心；买完东西要拎包裹，但要留出一样重量适中的物品给她，让她也有一定的参与感。

　　PS：别碰她的手提包。】

　　“……你在网上就看这些？”

　　她的动作映在前视镜里，陈默扫到了一眼，帮她拉安全带的时候出声解释：“不，偶尔还会看视频。”

　　上方突然不说话了。

　　陈默抬头瞥见她古怪的眼神，又说：

　　“你也想看？”

　　“少不正经，”苏闻青把手机扔给他，又恶狠狠地薅了一把他的头发，“回去做饭，我饿得不行了。”

　　车子行驶出地下车库的时候，陈默的手机提示音响了。苏闻青打开他的手机，只见备注为“爸”的联系人发了一句：

　　【小陈，晚上回不回家吃饭？】

　　陈默往手机界面看了一眼，而苏闻青难得的做一次好人，把手机递在他的嘴边长按语音键。

　　“不了，我这里有一个朋友。”

　　那边回复得很快。

　　【又是那两个小孩儿吧，让他们来家里一起吃。】

　　铃声响起，苏闻青以为陈默即将拒绝的时候，谁知他转过头看向自己：

　　“你愿意去吗？”

　　明明是问句，可尾音并不高，台词老师说这种问句通常希望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

　　他既然这样说，苏闻青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她耸耸肩，亲自在对话框里打下了“好”字。

　　发送，熄屏一气呵成。

　　微信界面的“好”字被清晰地烙印在前视镜内，被陈默尽收眼底。

　　油门一脚踩到底，速度比来时快了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