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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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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像是又下了一场雪,窗外银装素裹,偶有行人路过,孩童欢喜的耍闹声。
宋羽粲依然不穿秋裤,穿上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和浅色牛仔裤,来到公司,冻得鼻头通红。
小李看着他单薄的下身就知道他肯定没穿秋裤,已经混熟的不怕他的毒舌,小李敬佩地看了他一眼,竖起一个大拇指,“还得是你。”
宋羽粲正烦着呢,事情回到早上上班前。
昨天将房子钥匙、车钥匙都扔给了宋东海以后,住了酒店,早晨起来准备打车去公司。
宋羽粲悲惨的发现他没有存钱的习惯,那几张卡甩出去以后,手机只剩了几万余额,再加上他还续一个月的酒店,现在所剩无几。
冻着手指看了一下打车费将他劝退,宋羽粲决定坐地铁去上班,却在地铁上遇见一个蛮横无理的大爷要求他让座,宋羽粲暴脾气上来,就是不让,下车后才发现大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侧腿边的羽绒服踹了一个脚印。
于是此刻他不管不顾,对小李竖了一个中指。
小李被噎了一下,没话说,灰溜溜地走了。
要是他知道宋羽粲这是将那个大爷的气撒在他的身上,他肯定会比宋羽粲更想揍那个大爷。
宋羽粲把衣服摊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自己蹲在地上用湿纸巾擦着污点。
湛斯庭一进来,就看见蹲在地上的小人,他心情颇好,咳嗽一声,喊道,“小宋,跟我进来一趟。”
宋羽粲丢下手里的湿巾,跟着他进去。
湛斯庭脱下黑色大衣挂在衣架上,示意他坐下。
他偷看了一眼男人头顶的数字,88,暗暗点头,最近都很稳定。
“怎么了?湛总。”
湛斯庭坐在办公椅上,姿态随意,狭长的眼眸上挑。
“华东区村开工了,今天有个剪彩仪式,你跟我去。”
宋羽粲一听来了精神,“我们住几晚?”
要是多住几晚,他就可以少付几晚房费了。
湛斯庭不知他为何突然兴奋,淡淡出声,“想什么呢?剪个彩,下午就回来。”
宋羽粲失望哦了一声,“那你管我中饭。”
湛斯庭挑眉,“宋少爷还需要我管中饭?”
宋羽粲含糊其辞,“我现在已经不是了。”
湛斯庭闻言,眼神一闪,想起男生的上辈子的结局,眼眸中透露出担心。
“怎么了?和宋董吵架了?”
宋羽粲不想说,“一点小事,那我们几点出发?”
“等王助把资料整理好我们就走,今天雪地路不好走,我们得尽快些。”
宋羽粲点头,“那我出去收拾一下。”
他还要去擦一下他的衣服。
……
骑车行驶在雪水泥泞的小道上,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村长首先看见他们,“湛总,宋助理,你们来了!”
湛斯庭打了声招呼,看见旁边冻得瑟瑟发抖的男生。
他的脖颈空落落的,白皙的肌肤漏在外面,看着就让人觉得寒冷。
湛斯庭无奈,不知道他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他从车后座拿起自己的灰色围巾,向前一步,双手抬起,将围巾裹上他的脖子。
宋羽粲眨眨眼,昨晚梦里他逼近的时候也是这么突然,温热的气息突然将他包裹,男人高鼻薄唇,眉眼深邃,他察觉自己微微有些加速的心跳。
他后退一步,有些结巴地说道,“谢了。”
湛斯庭嗓音低沉,“不用谢,走吧。”
说罢快步走到吴书记身边,“吴书记。”
“湛总,你们的方案我看过了,我非常满意,现在那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优秀了,再接再厉。”
湛斯庭长身鹤立于人群中,不卑不亢,“您说笑了,但我们一定不辜负信任。”
村长带着他们上台,站在红彩中间。
“吴书记,您请。”
宋羽粲站在下面,看着男人立于人群中,一席笔挺的神色西装,搭配着长款大衣,浑身的气质矜贵而散漫。
他耸肩,在绵软温暖的围巾中呼吸到属于湛斯庭的味道,冷冽的松木香像是冬天一样,寒冷但直沁人心中。
他一时望着男人失了神。
这次和政府合作的项目比较受重视,来的媒体也不在少数,宋羽粲被想要在中心位拍上照的摄影师挤到一边。
突然,一位打扮破烂的妇人冲到台前,哭着喊着,“斯亭啊,你不能不要妈妈啊?”
“你不能因为发达了就不认我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人啊!”
后面跟着一个稍微有些驼背的中年男人。
两人皮肤黝黑,穿着淳朴,衣服稍有些破旧,外人看着倒是有些可怜,但宋羽粲却一眼认了出来,这是那天梦里那对夫妻。
周围人开始指指点点,似乎在指责湛斯庭的冷血无情。
“商圈里说的真没错,看来这个冷面阎王不仅对竞争对手如此,对自己父母也一样。”
一个男人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
“谁,说不是呢?难怪湛斯庭总是对自己的身世闭口不谈,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另一位男人接着道。
宋羽粲听不下去,怒瞪了两人一眼,“闭嘴她,嘴巴长得如果用来吐垃圾的,可以不要。”
台上。
湛斯庭眉眼凛冽,如同这冬日里的一场风暴,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白,他很快克制下情绪,“吴书记,今天剪彩仪式也到此结束了,我送您离开,至于现在你看到的事情不会影响项目的进行,我会处理好。”
吴书记被村长送离,湛斯庭立马阴沉下脸,“二位,好久不见。”
眼看各家媒体记者还在等着看笑话,湛斯庭气定神闲,站在人群中间,“诸位,剪彩仪式已经结束,请尽快离开,如若想听湛某的家事,那可能需要支付一些起诉费用,毕竟未经本人允许,报道个人隐私属于侵权违法行为,今日各位拍摄配合的十分完美,湛某已经将各位的媒体牌记下,会一一感谢各位。”
湛斯庭响起低沉磁声,携带着不易察觉的冰冷,眯起的眸子里透露着威胁气息,有着极强的压迫感。
众人听见这半是甜枣半是威胁的话语纷纷散尽。
现场只剩下还在吵闹的夫妇和他们两人。
宋羽粲快步向前,男人头顶的数值降到历史新低,55。
他的心脏传来剧烈的疼痛感。
“湛斯庭,你……”
他脸色苍白,疼痛使得他不能完整说出一整句话。
他上前张开手臂,抱住男人宽阔的背部,将脸埋在他的肩颈处,借力靠在他的身上。
宋羽粲因疼痛有些有气无力。
“你能不能别难过了?”我快死了喂。
湛斯庭感受到脖颈处温热湿漉的呼吸,一时忘了过往痛苦的回忆,他不自觉地收紧双臂,揽住怀里的男生。
在那个瞬间,他们似乎融为一体,彼此的气息和体温交织在一起。
宋羽粲察觉到疼痛的感觉减弱,知道他心情应该是好转了一些。
但温暖的怀抱却让他舍不得离开。
他脸埋在他肩膀上闷闷说道,“处理好事情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怎么样?”
宋羽粲在他怀里仰起头,眉眼灿烂,笑着说。
望着男生精致白皙的脸庞,寒风吹过冻红的鼻头,还有那双灵动带着关怀的眼睛,湛斯庭察觉到自己无法克制的心动,他的心跳乱了节奏。
他大手揽过男生的头,让他重新埋在自己怀里,哑声道,“好。”
半晌,湛斯庭放开他。
他长腿迈开站在这对言行丑陋的夫妻面前,眼神漆黑,“谁让你们来的?”
上辈子他们在听说他发达以后也找了他,但那是在这个项目成功之后,不是现在。
他们能找到这个度假村,并且知道这个剪彩时间点,一定是有人告知的。
中年男人见人走了,也不装了,从口袋掏出一根烟点着。
“没人让我们来。”
“斯亭啊,你发达了,也不管你亲生父母了?”
男人抽着烟吞云吐雾。
宋羽粲听见关键词,亲生父母?
他脑子有些乱,所以湛斯庭不是那个别墅夫妇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
湛斯庭眼神阴郁,轻嗤出声,“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让你来的。”
“但是我劝你下次别来了,下次我不会轻饶你的。”
他知道这个事情肯定没结束,但闹大了更好,丢脸的也不会是他。
湛斯庭眼神凶狠,透着危险之意,随后转身拉着宋羽粲离开了。
中年男人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任由他离开,马后炮似的提了一脚旁边的石子,“小兔崽子,敢威胁我。”
宋羽粲被湛斯庭拉着离开。
虽说湛斯庭的情绪值有所提升,但还是低于80,他感觉胸口还是闷闷的。
他垂着眼睫,忽的想起夜里小湛斯庭说的看海,脑海中有了主意。
宋羽粲反手拉住湛斯庭。
男人回眸看下他,眉头轻挑,似乎在询问他怎么了?
宋羽粲脸埋在混着松木香的绵软围巾中笑着说道,“你要不要和我去一个地方?”
湛斯庭眼眸漆黑,深沉地望向男生,灰色的围巾衬着那张精雕玉琢的脸更是白皙,脸颊和精致小巧的鼻头被冻得微红,看着楚楚可怜。平时里桀骜不驯的眉眼此刻低垂含笑,倒是显得有些温柔。
他稍稍愣神后,点头,嗓音低沉,“走吧。”
上车后,宋羽粲有意逗他开心,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正在系安全带的男人,调侃道,“你也不问我去哪儿,这次你不怕我把你卖了?”
湛斯庭黑眸沉沉看着他,里面带了些认真和温柔,“我相信你不会。”
声音磁性低沉。
宋羽粲摸摸有些烫的耳朵,不自在道,“知道就好。”
海边,下过雪后的天边雾蒙蒙一片,远处的天连接着海面,广阔无垠。清澈蔚蓝的海水随寒风荡起水波,几只海鸥在天上展翅飞翔。
冬天傍晚柔和的夕阳如熔金般倾倒在海的边际线上,照着海面波光粼粼。
两人肩并肩走在沙滩上,一浅一深的脚印跟在后面。
宋羽粲停下,转头看向男人,“怎么样?这里还不错吧?”
海风吹起额发,露出男生精致的眉眼,湛斯庭凝视着他,目光逐渐变得灼热。
半响,他移开视线,望着海面,声音悠远低沉,“确实很漂亮。”
儿童时期那场未见到的海其实没有留下什么遗憾,少年以后他就一心想着赚钱,早日离开那个家,亲情和那些承诺被磨灭的一丝不深,这也是重生前他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接触的原因。
他渐渐忘记了那场想看的海,但此刻站在这里,鼻息里带着海风咸咸冰凉的味道,海鸥在空中翱翔发出自由的鸣叫,他惊觉原来他是想来看海的,也发现原来的他其实有些懦弱,一直在逃避痛苦。
他转头看向男生,眉眼含笑的模样和夹杂着凉意的寒风一起灌入心口,冷热交杂,他有些不知所措。
宋羽粲俏皮地眨眨眼,看出男人有些心不在焉,以为他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不开心。
他伸出双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大喊,“啊——”
声音清润明亮。
他转头看向湛斯庭,眼睛亮晶晶的,“你试试,这样能把不开心都喊出去。”
湛斯庭眼神微动,手指在两侧蜷缩了一下,但没喊出声。
宋羽粲不强求他,他重新喊道,“希望宋羽粲和湛斯庭天天开心!”
湛斯庭眼眸中的阴郁和寒意褪去,伴随着鼓动的心脏而炙热的眼神,就像终年被阴雾笼罩的深山烟雾消散,黑眸变得清明深情。
他伸手扶住男生的肩膀,拉进两人的距离,声音缱绻绵长,“为什么希望我开心?”
宋羽粲利索想道,当然是因为你的开心决定我的命运。
可真的只是这个原因吗?
他望着男人深邃的眼神,说不出话,随后又用回以前的借口。
“当然是因为你的快乐决定公司发展。”
“你别忘了,我还要留在庭圣设计部呢。”
湛斯庭盯着他半晌,看着男生耳根染上红色,蓦地轻笑一声,放开了他,“好。”
心里却在想,这么嘴硬,都这么问了,还不表白,看来只能看我了。
湛斯庭心里有些轻松,为看清自己的心而感到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