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拒绝赛博改造》狸尾豆沙

53、很久之前

　　而兰鉴生没有说出口的是，“大小姐对你明显与众不同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垂头丧气的乔伊斯闷闷地说道，“因为我问了溪荷，她说对于和任何人缔结婚姻关系都没有兴趣，所以我就……”

　　“可是缔结婚姻关系和感情关系又不是一回事？”兰鉴生有些奇怪的反问道，显然无法理解乔伊斯的沮丧。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什么的乔伊斯疾步奔向馥桂堂，心中祈祷着李宴夏还在馥桂堂内没有离开。

　　期间，他还不忘回头冲着兰鉴生大喊，“兰鉴生小姐，多谢你了。”

　　兰鉴生被他这一番操作弄得莫名其妙，想说点什么。但是，乔伊斯早就已经跑出了小茶室，跑远了听不见兰鉴生的话了。

　　等乔伊斯冲进馥桂堂时，看见的就是三三两两的佣人们已经在收拾会场了，而四处都找寻不到李宴夏的身影。

　　看样子，李宴夏早已离开。

　　乔伊斯失魂落魄的往外走，迎面撞上来找他的兰鉴生。

　　“乔伊斯先生，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们不是已经会谈结束了吗？”兰鉴生表情难以理解的看着乔伊斯说道。

　　“我……我来找溪荷。”

　　“找大小姐的话，要去老宅的东边。大小姐已经通知过我了，这几天要留你在老宅里做客，住在老宅里的客房就好。

　　走吧，我让管家把靠近大小姐那边的客房收拾好了，你以后就住在那边，去找大小姐也方便。

　　不过李家的人也很复杂，你不要随意出门，最好是一直和大小姐待在一起。”

　　兰鉴生的周到考虑让乔伊斯有些感激，“多谢你了，兰鉴生小姐。”

　　“不客气，如果真的要感谢，还是感谢大小姐吧。”

　　气氛和谐的两人就这样到达了李家老宅的一处客房里。

　　李家老宅名为一座宅子，实际上却是由一片建筑群组成。建筑物彼此之间用山水树林隔开，只能遥遥相望，不会影响各人的隐私。

　　名为枕月间的客房内，乔伊斯面对客房外连绵的森林，失语了半晌才指着外面的森林坚强地问道，“你说这里是离大小姐的宅子最近的客房？”

　　“是啊，只需要乘坐飞行器十五分钟就可以抵达大小姐的宅子。”

　　乔伊斯默默地把那句“那你们李家人眼中的远近概念真是与众不同”给咽了下去。

　　总之，等一切安顿下来之后，乔伊斯再次见到李宴夏已经是晚饭时分。

　　说起来，乔伊斯似乎还没有和李宴夏一起如此正式的用过晚餐。

　　冰雪荒原上小木屋里，他们是一人一个餐盘，面对面安静吃饭。

　　后来的槭舍里，大多数时候都是李宴夏一个人面对一整个大餐桌，旁边只有兰鉴生一个人陪着。那时人多眼杂，乔伊斯和阿诺德一般都表现得自己只是普通的护卫官。

　　新星球基地里，为了防止被人看出端倪，大多数时候乔伊斯只会往房间里端来一人份的食物，这是为李宴夏一个人准备的。

　　而那些被李宴夏安静吃完的食物，大多数都是乔伊斯按照李宴夏的口味自己准备的。

　　老宅里关于餐桌的礼仪程序繁琐复杂，不断有佣人进来添上新的菜式，更换掉前一道步骤的餐具。乔伊斯简直看得眼花缭乱，默默在心里吐槽李家的人可千万不能得低血糖，否则会在餐桌前晕过去。

　　直到所有的佣人都退下，只留下李宴夏、乔伊斯和兰鉴生三人用餐。

　　乔伊斯注意到坐在他对面的李宴夏不知在想些什么，睫羽低垂，只是偶然忽扇两下。

　　这一瞬间，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场景，乔伊斯却莫名地想起了冰雪荒原上的树屋里两人面对面端着盘子吃晚饭的场景。

　　那时的溪荷在乔伊斯眼中还是一个柔弱又需要他保护的对象。时过境迁，乔伊斯早已知晓了李宴夏的真实身份，但是那份要保护她的心却从始至终没有变过。

　　乔伊斯心中忽然一动，柔情百啭，低声唤道，“溪荷。”

　　“嗯？”李宴夏抬头看向对面的乔伊斯，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稍一踌躇后，乔伊斯壮士断腕般豁出去说道，“溪荷，我爱慕你，你……你能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李宴夏的反应则是有些困惑，“这个问题你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作为现场唯一的第三人，兰鉴生目瞪口呆。她一直以为大小姐是高不可攀的云端明月，乔伊斯只是苦苦跟随的追逐者。

　　怎么现在看来，两个人好像早就心意相通。但是不对劲啊？如果真的是两个人心意相通，那乔伊斯今天下午的垂头丧气是什么原因？

　　乔伊斯的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他拼命回忆自己究竟什么时候问过类似的问题。

　　等等，他好像真的问过，在新星球基地里！

　　那个时候，他因为程漾议员心中辗转难安，就询问李宴夏“能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

　　但是这个问题好像和今天的有所不同？

　　“我一直以为，你之前的意思是让我像兰鉴生小姐一样，以辅助你的身份一直留在你身边的。”乔伊斯喃喃自语。

　　“能够永远留在我身边的，当然不可能是类似助理的身份。”李宴夏语气平淡，仿佛乔伊斯的问题，还没有桌上的菜肴吸引人。

　　乔斯在巨大的喜悦中迷迷瞪瞪的吃完了李家老宅里的第一顿饭，直到回到枕月间时整个人都还是迷迷糊糊的。

　　他心中的小人已经载歌载舞了好几个小时，反复歌唱着一句歌词，“今天是个好日子”。

　　等乔伊斯的头脑终于不再发热而是冷静下来时，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如果自己能够永远留在李宴夏的身边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感情也有所不同，那么兰鉴生小姐是因为什么呢？

　　乔伊斯忽然想起，很久之前李宴夏略带恶意的告诉他的那句“她是我的妹妹”，再结合一下李家以基因选育培养下一代的传统，以及兰鉴生小姐显著的黑发黑眸特征。

　　似乎……兰鉴生小姐真的是李宴夏的妹妹。

　　那么李家以基因选育培育下一代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兰鉴生的存在而被迫曝光于大众的视野。

　　那到时候李宴夏怎么办？

　　高高在上的贵族之女，惊艳卓绝的天才政治家，如果被大众知道她只是实验室出产的产品。那些称赞她、仰慕她、支持她的人是否会以一种自然人的身份居高临下的批判她。

　　只是稍微一设想，乔伊斯就觉得那样的场景，他无法忍受。

　　李宴夏可以不是李家的人，但是他要让李宴夏是天上永不坠落的月亮，绝不能让那些人把她拖进淤泥里面。

　　那么……只有站在最高的位置、掌握最大的权力，他才能做到这一切。

　　李宴夏大概永远也想不到，乔伊斯是因为担心基因选育的事情曝光给自己带来伤害，才决心加快推翻帝国制度的进程。

　　下定了这样的决心，乔伊斯终于冷静下来去休息了。

　　翌日一早，乔伊斯被兰鉴生带来的喧闹声吵醒。

　　乔伊斯揉着眼睛迷迷噔噔地看着冲到他卧室里面的兰鉴生，看清楚之后，他紧张的往后退了一点。

　　兰鉴生没有任何客气，直接让人把还穿着睡衣的乔伊斯从床上架起来拖进了飞行器里。

　　端到面前的咖啡让乔伊斯清醒，兰鉴生语速极快的开口说道，“大小姐之所以要留你住在李家，是因为收到了消息称有好几方势力都想刺杀你。

　　皇室行宫里他们已经动手过几次，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得手，但是很显然，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乔伊斯举手提问，“但是我现在在李家，我不觉得有哪个杀手能破开李家的警卫冲进李家的客房里来杀我。”

　　“感谢您对于李家警卫力量的肯定，但是容我提醒您，李家之中也存在的一部分想让您死的人。比如接着茜沅小姐搭上了皇室的船的李家旁支成员。”

　　毛骨悚然感从乔伊斯的脊梁上滑过，他对这样的回答非常意外。

　　在乔伊斯眼里，李家有李莫何这么一个掌控人心的神级怪物，应该没有人敢有其他的心思。

　　“李家里面竟然还有敢和李莫何作对的人吗？”乔伊斯疑惑的问。

　　“是这样的，乔伊斯先生。只要利益够大，哪怕有可能搭上所有人的性命，也会有人跃跃欲试。”兰鉴生的表情则是相当的司空见惯。

　　“还好我对权力不感兴趣，否则可能也会变成这样的疯子。”

　　兰鉴生诧异地看着他，“乔伊斯先生，您不是对权力不感兴趣，但是根本没有享受过权力。您都不知道掌控权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不喜欢何从谈起呢？”

　　乔伊斯觉得自己被兰鉴生的话噎住了，随即就听见兰鉴生彬彬有礼地说道，“所以我还是建议您争取一下权力，不说别的，至少可以在家主切断您和大小姐联系的时候帮助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