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拒绝赛博改造》狸尾豆沙

42、噩梦雏形

　　这样与人交流的体验对于兰鉴生来说也很新奇。

　　最初的时候，兰鉴生和李宴夏、李莫何一样都被关在实验室里，每天面对的是实验室工作人员冰冷的观察和测试。

　　后来，等三人稍微长大一些好不容易离开了实验室之后，李宴夏已经养成了寡言的性格，面对兰鉴生的话只会三言两语简单回复。

　　至于李莫何，除了李宴夏，谁敢和他交流啊？

　　但是自从李宴夏被监禁在雪原之上后，兰鉴生就彻底失去了可以交流的对象。

　　就算后来，李宴夏再次回到槭舍之中，她也非常不喜欢看见这些记录着过去事情的东西。兰鉴生猜测，大小姐可能面对不了和家主关系的恶化。

　　这些在兰鉴生眼里非常珍贵的东西，从此就只能掩埋不见天日。

　　虽然李宴夏不会明令禁止兰鉴生保留这些东西，但是向来来以大小姐为先的兰鉴生肯定不可能让大小姐因为这些事情不痛快。

　　所以，兰鉴生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分享过大小姐过去的种种事情了，难得今天遇见乔伊斯这个同样对大小姐的过去好奇非常，又值得信赖的人。

　　没想到，看完这些的乔伊斯却有些沮丧和踌躇。

　　“兰鉴生小姐，溪荷她真的说了让我来决定要不要接受那些大贵族的示好吗？”乔伊斯闷闷地说。

　　回答他的是，兰鉴生郑重肯定的点头。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抉择？”乔伊斯更沮丧了，往日里快乐开朗的琥珀色的眼睛里现在都是怏怏不乐。

　　“兰鉴生小姐，我连这个决定都做不好。你说溪荷她这么聪明的人，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嗯……也有可能”，兰鉴生的这句话一说出口，乔伊斯更加沮丧了，“但是，我想大小姐她对你的定位应该不是智力型的。”

　　兰鉴生以为自己在安慰乔伊斯，实际上这样客观的评价只是让乔伊斯感觉自己又被她扎了一刀。

　　乔伊斯以为兰鉴生还在因为自己劝说她离开大小姐身边工作而生气，有些垂头丧气地说，“兰鉴生小姐，溪荷已经和我说过了。我不会再劝说你离开溪荷身边了。

　　我会尊重你和溪荷的想法。如果有一天，兰鉴生小姐你又想尝试一下别的工作了，也可以再来找我。”

　　他的坦率让兰鉴生有微微的动容。

　　“我这也是真心话，并不是为了故意扎你的心。”兰鉴生语气依然很客观，却比之前缓和了很多。

　　但是兰鉴生是不会承认自己之前在大小姐面前说的那些话，确实有些夹带私货的意思。

　　“乔伊斯先生，大小姐不需要任何智力型的伙伴，因为她自己就足够胜任了。”

　　说着说着，兰鉴生陷入思索，“依我来看，大小姐选择你作为同盟，应该是看中了你非同一般的战斗直觉吧。”

　　但是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乔伊斯。

　　“战斗直觉有什么用？这些大贵族一个个的都临阵倒戈，我根本不觉得战斗机甲有派上用处的时候。

　　可能到时候，溪荷都能直接宣布帝国改制。”

　　兰鉴生沉默地意识到乔伊斯似乎真的政治学不太行。

　　为了防止其他人因为乔伊斯的政治学表现而质疑大小姐的学术能力，兰鉴生决定亲自纠正一下乔伊斯的错误认知。

　　“是这样的，乔伊斯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兰鉴生取出了一样浏览器，和之前李宴夏用的最高权限浏览器拥有非常相似的外表。

　　它们都是科技感十足的外壳之上，镌刻着古朴简洁的纹样。

　　乔伊斯被这样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在兰鉴生的教学开始之前问出了一个问题，“兰鉴生小姐，你和溪荷用的浏览器是同一批吗？它们的花纹好像。”

　　兰鉴生只当是乔伊斯在槭舍里看见了大小姐的最高权限浏览器，她并没有奇怪于乔伊斯居然知道最高权限浏览器上的花纹。

　　兰鉴生晃了晃手上的浏览器，示意乔伊斯看那些古朴简洁的条纹，然后解释道，“这不是花纹，这是李家的家徽。是‘李’字在古地球文明时代的一种变体，名为篆体。”

　　乔伊斯震惊发现，好像溪荷从一开始就没有向他隐瞒过身份，只是他太过粗心到现在才发现这一点。

　　简单的解释完，兰鉴生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是直接开始了政治科普小教堂。

　　“新星球基地和帝国之间的直接冲突是无可避免的，除非你和大小姐接受埃尔克梅尼克森家族依旧做帝国名义上的主人，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不符合大小姐的计划设想。

　　所以，即便所有的大小贵族们都临阵倒戈倾向于新星球基地，埃尔克梅尼克森家族孤军奋战也会和新星球基地之间有一战。

　　因为，埃尔克梅尼克森家族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可能像大小贵族那样跨越不同的政权，依旧延续祖上的荣光。”

　　“是啊”，乔伊斯想到帝国皇室与其他的大小贵族不同，一旦失去名正言顺的皇位，他们绝无可能继续延续祖上的荣光。

　　到时候，可能对于帝国皇室埃尔克梅尼克森家族成员来说，不仅延续祖上荣光无望，还有可能流落街头、穷困潦倒。这对于任何一个贵族来说，都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惩罚。

　　所以，对于帝国皇室埃尔克梅尼克森家族来说，无论如何都要为之一战。

　　强烈的被需要感和被信任感激励了乔伊斯，他猛地站起身大步朝门外走去，在兰鉴生错愕的目光中，只留下了一句“我去模拟作战室训练了”。

　　兰鉴生目瞪口呆的看着乔伊斯一扫之前的沮丧萎靡，斗志昂扬地走出了这间屋子。

　　等兰鉴生回到李宴夏身边，她还是难以掩饰自己的震惊。

　　李宴夏看着兰鉴生恍惚中抽搐的嘴角，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兰鉴生心情复杂的描述了一下，刚刚乔伊斯表现出来的心路历程。然后兰鉴生就从自家大小姐的脸上看出了了然的笑意。

　　“很正常，兰鉴生，你以后就会习惯了。乔伊斯……他和李家的人不太一样。”李宴夏语气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件事情。

　　徒留兰鉴生在原地只觉得，好像大小姐和乔伊斯之间的关系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就在乔伊斯为可能爆发的直接冲突而勤奋训练时，李宴夏也在设计各种未来帝国改制后需要的政治制度变革。

　　辅助李宴夏完成这些工作的，依旧是兰鉴生。

　　“如一年之中气温低于零下18℃的天气连续出现超过当年三分之一的时间，则将该年确定为大严寒年……”兰鉴生念出这句话，有些奇怪的看下李宴夏。

　　“大小姐，这样的极端天气不会发生得很频繁吧。真的有必要专门为这样的极端天气调整社会工作运转周期吗？”

　　李宴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递给她一个母星全球气温监测站的年平均气温波动汇总表。

　　根据这份数据，从平均气温上来看母星的气温数据较为平缓，不存在过大的波动。但是仔细分析其中历年的变化，就会发现数据量逐年减少。

　　“奇怪，为什么好几个边缘地区的气温监测站到去年就没有数据了，这不科学？”兰鉴生果然发现了其中端倪。

　　“因为他们进行了数据清洗。”李宴夏的语气平静无波。

　　兰鉴生闻言从李家的数据库里调取了这些气温监测站的数据，发现气温已经下降到了一个非常难看的程度。

　　“数据清洗也不是这样操作的啊，简直就是篡改原始数据。”兰鉴生忿忿地把之前那份数据丢开手，开始自己着手建立数据分析模型。

　　等一通操作结束之后，兰鉴生突然明白了大小姐的预测从何而来。

　　“大小姐，通过这些数据对比，虽然帝国核心区域的气温非常平稳，近100年来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是这样气温平稳的区域在剧烈缩小。”

　　也就是说，帝国较为边缘的帝区这几年的气温变化可以说是断崖式的下跌。

　　联想到大小姐之前明明还在筹备着冰雪荒原上的人员吸纳和基础设施建设，却突然间冰雪荒原上的人们都转移到新星球基地上。

　　兰鉴生语调有些不稳，“大小姐，是天灾要来了吗？”

　　相对于兰鉴生的慌张，李宴夏不动如山，“是的，资源匮乏和天气极端化几乎要同时到来了。”

　　“那……那怎么办？”兰鉴生有些慌了神，她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也许会有大规模的饥荒和雪灾，肯定也少不了混乱和无序，也许会有很多人死在这场叠加的变故当中。

　　李宴夏的语气平静无波，“所以，我们不仅要推翻这个帝国，还要加快脚步。”

　　兰鉴生依旧难以冷静下来，却看见李宴夏微微一笑，“不用这么担心，兰鉴生。根据我的推演，我们来得及在这一切噩梦发生之前就先一步结束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