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拒绝赛博改造》狸尾豆沙

30、短暂闲暇

　　大概是不想面对乔伊斯的念叨，李宴夏之后的几天里虽然和乔伊斯都呆在扶兰湖别院里，但是她直接拒绝见乔伊斯。

　　任凭乔伊斯怎么抓耳挠腮地想着去见李宴夏，想问问清楚为什么短寿，李宴夏都避而不见。

　　而李宴夏避而不见的理由很简单，她不想听乔伊斯没有意义的反反复复碎碎念。

　　等在扶兰湖别院住了两三天之后，李宴夏就怎么也不愿意听从医务人员的安排继续住在疗养室里了。

　　“回槭舍也是一样的。”李宴夏如是说道。

　　见李大小姐如此坚决，兰鉴生和医务人员无法，只能带着一堆叮叮当当的医疗器械，在几个医务人员的陪同下，小心把李大小姐转移回了槭舍。

　　等再次回到槭舍之中，乔伊斯才再次看见了李宴夏。他这次不再多问，只是亦步亦趋地陪伴着她。

　　李宴夏又恢复了以往的悠闲自在，对所有事情一概不理，整天只躺在后花园里油橄榄树下的秋千上小憩。

　　阳光经过油橄榄树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李宴夏的脸上。

　　她睡着时眉眼恬淡柔和，总算没有了那股冷淡倦怠和抗拒。

　　天空中适时飘来几朵云，阳光渐渐低下去，微风和煦，乔伊斯也在李宴夏的感染下有了睡意。

　　自从知道油橄榄树的特性之后，乔伊斯成了唯二可以待在树下的人，虽然他有时候也会突然灵光乍现导致油橄榄树突然发疯抽他。

　　不过大多数时候，乔伊斯还是可以和油橄榄树和平共处的。

　　所以每当李宴夏待在后花园里的时候，总是乔伊斯陪着李宴夏。

　　乔伊斯半梦半醒地打了个瞌睡，并没有陷入深度睡眠中。

　　那日李宴夏无知无觉地躺在医疗舱里的场景，突然又一次出现在乔伊斯脑海里，击中他心中最深的恐惧。

　　油橄榄树在察觉到周围人心思紊乱的瞬间无风自动，细微的声响让乔伊斯可怕的梦境之中脱离。

　　乔伊斯猛然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直到看向依旧安然入睡的李宴夏，他才安心下来。

　　等乔伊斯轻握住了李宴夏的手，感受到那份熟悉的柔软和温度，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在干嘛？”李宴夏偏偏这个时候醒了。

　　“呃……我，我想看看你冷不冷，有风呢？”乔伊斯一脸被抓包的惊慌失措。

　　李宴夏显然是不可能会冷的。

　　槭舍里装有智能自动化的天气控制系统，会根据实际情况加以调整。

　　像这几天李宴夏一直在室外的秋千上午睡，槭舍里就一直会是温暖和煦的春季。甚至会像刚才一样，根据李宴夏的需要调整阳光的亮度。

　　“不冷。”

　　出乎他意料的是，李宴夏居然没有寻根究底的问什么，反而回答了他的问题。

　　察觉到李宴夏微妙的纵容，乔伊斯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溪荷，你为什么这么讨厌疗养室？”

　　“因为像实验室。”

　　乔伊斯被这个答案说得没头没脑，但是还没等他继续问下去，李宴夏又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李宴夏究竟是又困了，还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的相关。

　　这个对话短暂轻忽地像是李宴夏沉睡过程中的梦呓。

　　直到暮色渐浓，乔伊斯看见兰鉴生向他们示意应该回主宅，兰鉴生照例只是站在远处远远看着他们。

　　乔伊斯一俯身，微微用力就将李宴夏抱了起来，大步往主宅而去。

　　李宴夏似乎睡的很沉，又仿佛习惯了乔伊斯的气息不再排斥。

　　总之，一路从后花园到主宅，李宴夏都安然入睡没有醒来。

　　兰鉴生小心翼翼地替李宴夏打理头发衣服，确保大小姐处于最舒适的状态之后，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大小姐的卧室。

　　乔伊斯正在等她。

　　“兰鉴生小姐，您能否告诉我一些事情？”

　　无论经历了多少次，习惯了上流社会委婉迂回交流习惯的兰鉴生，都无法适应乔伊斯直来直往的问题。

　　“大小姐不喜欢解释，大概也不喜欢弯来绕去的迂回。或许大小姐喜欢乔伊斯这种交流方式吧。”

　　兰鉴生如是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然后摆出公事公办的语气。

　　“乔伊斯先生，请问您想问什么呢？”

　　“为什么大小姐讨厌实验室？”乔伊斯认真问道。

　　没想到乔伊斯上来就是这个问题，兰鉴生沉默了一瞬才说道。

　　“乔伊斯先生，恕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而去我也劝您不要过多探究这个问题”，兰鉴生又想到乔伊斯似乎与旁人不同，大小姐对他格外信任。

　　兰鉴生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一天您真的知道这件事情的话，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只会从大小姐的口中说出。”

　　而李宴夏的态度显然是不想解释的，乔伊斯无计可施，只能按捺下关于这件事情的想法。

　　“那为什么大小姐如此讨厌解释事情？是曾经有什么不愉快的经历吗？”乔伊斯毫不气馁，继续问道。

　　兰鉴生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问题还是可以回答的。

　　“这里面倒是没什么不愉快的经历。只是因为上流社会的人普遍觉得，解释是失权者才需要做的事情。而他们不需要解释，自然会有人自发的美化、合理化他们的言行……甚至为他们辩护……”

　　兰鉴生总结道，“总而言之，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都不喜欢解释。只不过大小姐格外讨厌这件事情而已。”

　　好在李宴夏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不配合不拒绝的态度，就像兰鉴生说的那样。在槭舍里，李大小姐偶尔也会愿意耐心地解释点什么。

　　今天就是这样的一个时刻。

　　“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喜欢槭舍啊？是因为这里的植物动物和自然风光吗？”

　　早餐时间，乔伊斯又开始碎碎念，大概是真的很在意李宴夏喜欢的住宅是什么样的。

　　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却没想到李宴夏慢悠悠地说。

　　“因为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

　　？乔伊斯瞬间竖起耳朵，虽然他很难想象李宴夏不冷静、不理智甚至天真烂漫得有些幼稚的模样。

　　“但是从人类成长的普适性规律来说，李宴夏应该可能还是拥有过这样的时光的吧。”乔伊斯有些不确定的想。

　　下一秒，李宴夏的声音略带傲慢的响起。

　　“所以这里的警备系统是我自己设置自己修缮的，这里是整个星球之上我最安心的地方。”

　　“可是你不是说过，你十几岁就搬到槭舍来住了吗？难道你那个时候就开始设计警备系统？”乔伊斯满脸不可置信。

　　“是啊，搭建这个也不难，后面升级稍微麻烦了一点。”李宴夏的语气云淡风清。

　　而乔伊斯已经震惊到表情凝固。

　　“你为什么是这个表情？我想起来了，你不是基因选育，所以也不是智力最顶尖的那一波人。那很正常了。”

　　乔伊斯沉默了一瞬，感觉自己有被李宴夏云淡风轻的羞辱到。

　　他不知道的是，这种智慧其实是李宴夏在李家赖以生存的武器，而非可以炫耀的资本。

　　乔伊斯只是默默的抹了一把脸，冷静了一下情绪，才又问到道，“那你不会觉得对这里很依恋吗？毕竟这里是你居住了最久的地方。”

　　乔伊斯的话似乎打开了一个新视角，李宴夏居然真的按照这个视角思考了一下。

　　“那我最初是在实验室里，我不喜欢那里。后面是在老宅里，那里的人很烦。确实。”李宴夏平静地下了结论，“槭舍是我最放松的地方。”

　　“但是，我在槭舍里待着的时间并不多。之前是有各种各样的学习和训练要参加，这些都要去专门的场地。

　　后面进入议会常年飞来飞去谈各种事情，都不一定会在帝都赫尔温里。”

　　李宴夏看了乔伊斯一眼，有些好奇道，“难道你会一直在一个地方住很久很久吗？”

　　乔伊斯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插了一刀，艰难地说，“是啊，我不会去这么多地方。”他有些难堪，为自己过去窘迫的生活。

　　“怪不得你会养成这种性格。”李宴夏淡淡道。

　　“？什么意思？”

　　“从心理学的理论上来说，居所变动过于频繁，就不利于人对环境产生安全感和依赖感，从而很难建立稳定开朗的性格。

　　所以你现在的这种性格也和童年经历相对比较固定，有很大关系。”

　　李宴夏表情平平，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个心理学上的事实。

　　乔伊斯却从中体会到了她的安慰，他瞬间振奋起来，“溪荷，有时间我带你去看我家好不好？”

　　“不好，根据莉莉丝小姐积极为你寻觅联姻对象的行为，按照你说的，会有76%的概率爆发冲突。”李宴夏无情地打断他的幻想。

　　但是乔伊斯还是一脸的兴致昂扬，完全没在意她的态度，“没关系，我会和姐姐说清楚的，我不会接受和任何一家的联姻。

　　而且，我们可以一起去新星球上的基地。在那里，我们想怎么生活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