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雾隐南山

45、温泉

　　老板会这么开心，自然不只是因为见投资人，而且没想到同行的人里会有宋忱，直接省了一大笔宣传费，就算投资没谈成，也可以借宋忱的名头宣传一波。
　　“这是我们这风景最好的庭院，一共四间，每间房里都有个小的温泉池，庭院里的是公共的，右侧两间都是能看到悬崖，左侧两间则是葱翠桃红。”老板敬职地解释着。
　　住处很顺利地分好，宋忱自然要了看不到悬崖的那一侧。
　　把行李放好，换好泡温泉的浴袍后，宋忱来到庭院里。
　　周奕和那位同行的高先生已经在了。周奕和他介绍过那位，说是家游戏公司的老板，偶尔也会做投资。
　　秋风寂静，山林空荡，偶尔两声鸟鸣，风吹蹄鸣。
　　庭院里可以看到远处的群山，也能看到悬崖一角，但还好不是直面。
　　“环境是不错，就算不泡温泉，光看这个景就很解压了。”
　　打过招呼后，宋忱忍着恐高往汤池走。
　　“等等。”周奕掏出几块糖给宋忱，“下去前把它们吃了。”
　　正好也出来的姜应淮接道：“有我的份吗？”
　　“你有低血糖？”
　　姜应淮满嘴跑火车，“没，我高血糖。吃了太多甜的，齁得慌。”
　　周奕笑了下，宋忱把糖纸撕开，把甜意含在唇舌间下到温泉里。
　　“高泽凯，你怎么没换衣服啊？”姜应淮泡在池子里，溅了宋忱满脸水花，“诶，周奕你不下来吗？”
　　宋忱发丝的尾部都湿了，紧密地贴在颈侧，脸上粉红一片，周奕看了两眼，“不了，我和高总还有事聊。”
　　姜应淮疑惑道：“你们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啊？要聊工作我不能听？”
　　周奕没理他，高泽凯也没接话，两人悠闲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交谈。
　　姜应淮靠在温泉的池壁上，挨着宋忱，小声问，“忱，你和周奕是好了？”
　　宋忱像猫被摸一样舒服地眯起眼，“本来也没吵架，就是……误会。”不是，我不是问这个，”姜应淮扭过头，“诶，你不会是害怕到不敢看吧，那你去对面，背靠着就没事了。”
　　“不用，我没事。”宋忱半睁开眼，“那你想问什么？”
　　“我是说，你俩好了？”
　　宋忱一惊，差点滑下去，“你…你怎么知道？”难道是周奕说的？
　　姜应淮叹了口气，仰着脑袋，“我要是一点都看不出来，那我这兄弟也太不称职了。再说，周奕光花钱让Elio陪酒，其他什么也不做，他又和你长这么像，傻子才看不出他什么心思吧。”
　　傻子表示有被冒犯到。
　　宋忱咳了一声，浑身被温泉水蒸得粉嫩嫩的，耳根越来越红，默了许久，终于嗯了声。
　　“那就好。”姜应淮说。
　　忽然，他挨到宋忱耳边，“所以，你们做过了吗？”
　　“咳咳咳——”宋忱被他语出惊人，平白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姜应淮的表情有些难以言说，“我就是好奇，男生跟男生做……会舒服吗……我看网上他们说很疼的，一点也不舒服，是真的吗？”
　　从最开始的震惊过后，宋忱缓过神来，狐疑地看向他，“你上网搜这个做什么？”
　　姜应淮挪得更近，他的耳根也很红，社交达人难得露出含蓄的表情，“我关心下我兄弟的夜生活嘛……就是好奇那什么……该怎么弄……然后之后那什么后……屁股会疼吗？”
　　“…………”
　　“头晕吗？感觉晕的话，先上来休息吧。”周奕注意到宋忱的脸侧脖颈越来越红，担心他泡久了头晕，毕竟宋忱有低血糖。
　　“嗯！”宋忱迫不及待地从汤池里起身，脸色通红，像是在池子里缺氧了一般。
　　他肤白，皮肤被温泉泡红了就很显眼，周奕只看了一眼，立刻把浴袍给他套上，裹住全身，然后才把浴巾递给他慢慢擦。
　　“也不用这么着急吧……”姜应淮在汤池里看着宋忱慌忙的背影，觉得有被狗粮炫到，游移的目光不巧正对上高泽凯看过来的视线。
　　水温像是更热了，他忙转过身去。
　　到最后，周奕和高泽凯也没有泡温泉。
　　结束后，周奕去和助理谈论一些财务的事，姜应淮没去，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房门被人敲开。
　　姜应淮刚洗完澡，正用毛巾擦着湿了一半的头发，去开门时随手把毛巾搭在头上，金色的发丝有几绺黏在脸侧。
　　“高总，有事？”
　　高泽凯手里端着餐盘，上面是一些甜食和蜂蜜水，“我刚看你走路不稳，所以拿了点甜食，想你是不是泡的头晕了。”
　　此刻精神焕发的姜应淮：“有点。”
　　高泽凯走进来，坐到沙发上，把蜂蜜水递到他嘴边。
　　姜应淮喝了口，没忍住道，“好甜。”他其实不太爱吃甜食。
　　高泽凯伸手抹去他嘴角水光，“你刚才在问宋忱什么，都把人吓走了。”
　　“你怎么知道？你听到了？”姜应淮有些心虚，笑得勉强，“其实也没什么。”
　　“没有。”高泽凯拿过毛巾，轻轻擦拭他的头发，“你不想我知道？”
　　“也不是。”姜应淮垂着眸光，“就我……第一次和男生谈恋爱，不知道该做什么，就想多了解点。”
　　其实之前谈恋爱的经历也约等于无，一般他维持亲密关系的时间都很短，就送礼物泡吧滚床单再给钱然后结束。
　　他也知道情侣间吃喝玩乐的选项无非就是逛街看电影、去游乐园什么的，但他不知道跟男朋友该做什么。
　　另外，该怎么做也不知道……他上网了解了一下，只是些图片，他就被吓得退了出来。
　　好恐怖啊……
　　在他出神的时候，高泽凯托住他的后脑勺，五指穿插进发丝，揉捏着他的后颈。
　　姜应淮仰头懵逼：“嗯？”
　　心跳却不由控制地变得急促。
　　高泽凯弯腰靠近，“那你了解到了什么？给我看看。”
　　心跳漏了一拍，姜应淮下意识闭上眼。
　　虽然说之前迷迷糊糊地确定了关系，但明明没答应试之前高泽凯这厮贼主动，可答应到现在他们居然连嘴都没亲过。
　　搞得他这种老司机都快变得纯情了。
　　“算了，我不喜欢强迫人。”高泽凯松开他，留下沙发上懵逼的姜应淮。
　　姜应淮：“没有啊，我愿意啊。”
　　高泽凯一顿，嘴唇抿成直线，在这沉默的瞬间，他仿佛经历艰难的天人交战，末了，对上姜应淮真诚的眼神，说：“算了，等你什么时候真心地接受我的性别再说吧。”
　　姜应淮蹭地站起来，去拦往外走的人。
　　“诶，不是啊！我都说了我愿意，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吗！”
　　天色渐暗，周奕谈完工作回到房间，刚打开门就听到屋里传来不可言说的声音。
　　“？”
　　周奕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小心翼翼往里看。宋忱还穿着那件浴袍趴在床上，而那个声音就来自宋忱双手捧着的手机里。
　　又是一声娇喘。
　　周奕脸黑了黑。
　　昏暗的房间里，屏幕发出的莹白色光芒成为室内最亮的光源，娇柔的喘息声不断地从里面传出。
　　周奕脚尖转回门口，现在，他应该不适合进去吧……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也许比起自己，宋忱还是更喜欢女生……
　　“啊——啊！”床上的人愤愤地扔下手机，“又死了！”
　　周奕：“……”
　　“怎么玩游戏不开灯啊？”周奕按下墙上的开关，放心地往里走。
　　被他这么一说，宋忱才反应过来，扭头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暗到见不到夕阳的残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想到都玩到这么晚了。”
　　“我还以为就一会，”正好他飞天了，宋忱退出游戏界面，从床上坐起来，“玩的我手都酸了，肩膀也酸了……我饿了。”
　　宋忱眼巴巴地看着周奕。
　　周奕笑了一声，“好，让他们把饭菜送到房里来吧。”又假装不在意地看了眼他的手机，“怎么突然迷上这个游戏了。”
　　“也不算迷，念姐给我接了个新的游戏代言，可我之前完全没玩过这个游戏，所以就下来玩玩，多了解了解。”宋忱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腕，“不然以后的明星赛就要糗大了。”
　　周奕按住他的手，双手捧住，慢慢地给人揉按。
　　宋忱又躺了回去，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周奕的按摩服务，别说，还挺舒服的。
　　周奕看着他：“这个游戏的角色都会发出这种声音吗？”
　　刚才一直沉浸在自己要死了的情绪里的宋忱：“啊？……哪种？”
　　感觉到周奕的沉默，宋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些臊得慌，“啊，不是……那个大多数不是……啊，也不是我特意选的，就角色受伤了会这样。”
　　周奕：“嗯。背过去。”
　　还在脸红的某人：“啊？”
　　周奕说：“不是说肩膀酸，我给你按按。”
　　宋忱麻溜地背过身去，“我脖子也酸，背也痛，都要按，哦对了，腰也痛，也要……”
　　提什么腰啊！提什么提！宋忱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干脆把头蒙在被子里。
　　“嗯，都按。”周奕神色如常地应下。
　　脑袋和被子贴贴的某人，脖颈处像是桃花开了般粉红一片。因周奕反应淡定，才慢慢缓和。
　　片刻后，头顶上淡淡地落下一句，“我下次注意。”
　　桃花开得更红了。
　　“想不到，你还有点带娃水平嘛，小夏这周六想去游乐园。”周瑜在电话那头说。
　　“那是小夏乖，换别的小孩肯定不行。”周奕靠在温泉池壁上，停下手里的动作，“这周六……我有时间，应该可以。”
　　那边自动忽略他的应该，又说：“小夏想让忱忱也陪她去，宋忱有空吗？”
　　“哎，才见过一面，小夏就这么喜欢宋忱了。”周奕笑了笑，看向身前瘫软的人，红红的眼尾旁盛了春色满园。
　　“你带小夏玩完游乐园就干脆让她住你家吧。”周瑜在电话那头也笑了声。
　　“呵。”周奕自然明白老哥的意思，“在你眼里除你以外都是闲人，你怎么知道我晚上没事？”
　　“啊？”周瑜疑惑，但周奕没跟他解释就急忙把电话挂了。
　　“没事吧？”周奕低头问。
　　宋忱头虚虚地搭在周奕肩上，脖颈处和脸上都挂着细密的汗珠，双手勾着周奕的颈，眼睛闭着，声音还有些哑：“有点晕，你别动，给我靠会。”
　　周奕伸手从旁边的小桌板上拿来杯蜂蜜水递给宋忱，“把水喝了，再泡会儿就上去吧，泡久了是会头晕的。”
　　听到这话，宋忱脸颊更红了，他也不只是因为泡温泉晕的呀。
　　但他自然不会承认，喝完杯子里的水，“不是说温泉疗养，疗养的对象里就没考虑过低血糖人群吗？”
　　“周六你想陪小夏去游乐园吗？”周奕问。
　　“好啊，我挺喜欢小夏的。”宋忱动了下脑袋，“说起来这么多年，我们还从来没一起去过游乐园呢。”
　　周奕很短地笑了声，侧头去亲了一下他的喉结，另一边手往下摸到他胸前曾经有淤青的地方，现在已经淡到看不见了。
　　以前不知道对方心意的时候，还会胡思乱想，如今抛开杂念自然能猜到这些淤青的来源。
　　宋忱的粉丝总是夸他不矫情，能吃苦，什么戏都亲自上，总是摔的一身伤，还要坚持拍完戏才去医院。
　　他一向是这个性格，做什么事都十足的认真。
　　周奕俯身去亲他锁骨处那颗小痣，顺着亲到他胸前曾有淤青处。
　　周奕自然知道劝不动他，可见他受伤又难免心疼，想他能轻松些就好了。
　　“宋老师，我以后能去探班吗？”
　　宋忱愣了一下，睁开眼，兴奋地点点头，“你要愿意住剧组都行。”
　　至少在眼前，他能照顾好他，交给别人始终不放心。
　　周奕把人捞过来，吻了下去。
　　……
　　好半晌后，擦干身体，宋忱趴在床上，像个鸵鸟似的把脑袋全埋进枕头里。
　　周奕捏了捏他的脖颈，好笑地看他，明明在一起前总撩人的是他，在一起后每次弄完却总是害羞。
　　周奕看着看着，有一瞬间的恍神，忽然觉得当下的场景以前似乎经历过，有种午夜梦回、莫名的相似感。
　　像是他以前做过这样的梦，又或许做过这样的幻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