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雾隐南山

40、我不挑食

　　还没回答，宋忱的腿就被按住，正好擦过他大腿内侧敏感的地方，宋忱一下没忍住，要回答的“嗯”就变成了“哼”。
　　周奕：“……”
　　宋忱的手有些抖，缓缓抬起抓住周奕的衣摆，嗓子带着点哑，“轻点，明天还要拍戏，别留痕迹。”
　　周奕直直地盯着他，宋忱刚才哼的那声让他差点没忍住。以防他再发出这样的声音，只能重重地堵住他的嘴。
　　止住他时有时无发出的喘息声。
　　即使在22度的空调房里，周奕依旧觉得很热，他的掌心很烫，宋忱的额头也沁出汗来。
　　这空调坏了，周奕心想。
　　周奕的手伸进宋忱的发丝间，轻轻地揉了一下，短暂地分开的间隙，察觉到身下人不仅脸颊红透了，连眼尾都红了。
　　“你害羞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什么是羞。”周奕哑着声问。
　　“……嗯。”
　　在吻再次落下之前，宋忱微微扭过头，躲开：“今天就到这吧。”
　　周奕安静两秒，才道：“好。”
　　回到房间后，宋忱觉得浑身都软地没力气，瘫坐在地上，背靠着门。
　　无尽的悲哀包裹着他。
　　他发现他还是做不到完全欺骗自己。
　　虽然他之前就是想通过这部电影，可以贴近周奕一点，想着就算是飞蛾扑火，但只要留下一点灰烬也是值得的。
　　可刚才周奕和他的距离贴得很近，近到某个瞬间都让他产生他好像真的拥有了周奕的错觉。
　　可周奕说出明天的台词的时候，他一下就清醒过来，他知道周奕只把这当做试戏。
　　他没办法再欺骗自己，假的就是假的。
　　所以他迅速逃离了现场，如果再不走之后只会更难堪。
　　宋忱看着刚才被按过还红着的地方，手指蜷缩起来，半晌后，往下摸去。
　　脑子里又回想起周奕亲吻自己、抚摸自己的画面，自甘堕落地玩弄着自己。发泄完，宋忱重新拿了件衣服，走进浴室。
　　洗完澡，宋忱把浴巾搭在头上，随手擦了几下。门铃突然响了，打开门看到走廊里的周奕。
　　周奕站在门口，瞥了眼宋忱的下嘴唇，然后迅速移开，把手里的袋子拿起来递给他，道：“药。”
　　“我刚看你的嘴角破了，刚忘记跟你说了，给你买了点药。”
　　宋忱顿了顿，接过：“好，谢谢。”
　　“不用说谢谢。”周奕下意识答，看了眼宋忱湿漉漉的头发，“你怎么又不吹干，我帮你吹吧。”
　　周奕说完，正打算走进去那吹风机，一只手却抵在他胸口，宋忱拦住他，“我待会会自己吹的，不用了。”
　　周奕顿了顿，垂下眼，小心翼翼地抓住宋忱的手腕，“对不起。”
　　“刚才，我该注意点的……”
　　“不用，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做错什么。”宋忱声音里难得露出丝慌乱，躲避着周奕的视线。
　　“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宋忱笑了笑，说完他转身走进屋里，把门关上。
　　周奕愣愣地站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宋忱的神情好像很悲伤。
　　翌日到拍摄现场，虽然昨天涂了药，但嘴上破的皮没这么快好。导演仔细看过后，觉得问题不大，可以在台词里解释一句带过就行，临走前顺嘴问了下宋忱怎么破皮的。
　　宋忱舔舔嘴唇，“我昨天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
　　【姜应淮：前线急报！你爸已经准备杀去槟城了，快跑！！！】
　　消息的时间是昨晚11点，那个时候他思绪正乱成一团，根本没心思看手机，直到今天早上周奕才看到这条消息。
　　没准这会已经被林叔传的人尽皆知了。
　　昨晚试完戏，他又洗了个冷水澡。
　　那个绵长的吻如果不是因为极力忍耐才没继续下去。
　　他确认了，他喜欢宋忱，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可是，感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呢？因为这部戏吗？到底不是专业演员，演着演着分不清真假了？
　　还是，从前就有……
　　可无论如何，他都对宋忱有了别的心思，再和他演这些亲密戏，不就是赤裸裸地占便宜吗。可今晚还要正式拍船戏……
　　他本来想直接把这事告诉宋忱，他需要知道，毕竟他们是要拍很亲密的戏的关系，以后也不会再试戏了。可看到昨晚宋忱那样惊吓和难受的模样，他忽然说不出口了。
　　会被讨厌吧。
　　“陈安，开始拍戏了。”工作人员走过来喊他，周奕收起繁杂的思绪，回到片场。
　　法庭上，陈安坐在被告席上，而原告是林阳的父亲。
　　林父声称他猥亵自己的儿子。林阳和陈安之间本就举止亲密，又因为林阳本就行事乖张，在这事上又过于张扬，两人的事在上流社会里传的沸沸扬扬。
　　也因此彻底惹恼了林父，一怒之下将陈安告上法庭。
　　“林先生，原告声称我方当事人对您做出过非分的举动，强迫您与之发生性行为一事，是否属实？”被告律师问道。
　　林阳这些天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曾经俊美的少年，现在像蔫掉的花骨朵一样，脸上毫无血色。
　　陈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当庭的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林阳反复嗫嚅着唇，只扫了一眼陈安便匆匆移开。
　　“他、他没有……”林阳艰难地回道。
　　原告律师忽然说：“法官大人，我觉得对方律师在混淆概念，□□罪里并没有强迫一词，林先生，请问您和被告间是否发生过性行为？”
　　林父在原告席上没有恶狠狠地去瞪林阳，他的反应出奇地淡定。
　　林阳闭了闭眼，“……是。”
　　听众席上一片哗然，陈安愣了愣，但脸上并未露出惊异之色。而原告律师却没有就此收手。
　　“林先生您的脸色看起来格外地差，我们都知道陈安先生在艺术界享有的盛誉，您是否是迫于他的权势而在刚才的回答中撒了谎，您可要想好，如果您不是被迫的，您一样构成犯罪。”
　　被告律师急忙打断，“法官大人，对方律师这是在诱导口供！我申请……”
　　“我这是在给林先生说出实情的机会！法官大人，如您所见，小林少爷如今不过20，年纪尚轻，还处在容易被人引诱欺骗的年纪，而且大家也都可以看到小林少爷从进入法庭开始就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又是第一次上庭，慌了神，迫于对方的淫威撒谎很正常。”
　　林阳垂下脑袋，良久，微微点了点头。
　　在一片喧哗中，陈安看着林阳的发旋，很轻地笑了笑，明白了他的意思。
　　庭审结束，以被告当庭认罪认罚收尾。
　　探视室里，几天不见，陈安的脸色憔悴了许多。
　　林阳的脸色却比当时在法庭上看起来好了许多，他甚至有些欣喜。
　　“安，法院的判决书下来了，只要两年你就可以出来了！”
　　陈安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盯着林阳。
　　被看得有些心虚，林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习惯把罪责推给别人，“就算我不认，他们也会来检查我们的身体，当我们被告上法庭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呀。”
　　“一个人坐牢，总好过我们两个人都要坐牢，而且只要两年就可以出来了！”
　　“你为什么反悔？”陈安终于开口。
　　林阳愣住，静默了许久才说：“我不能失去我现在拥有的，你知道的我受不了穷苦的罪。”
　　他不必多说，陈安也知道林父定然威胁过他，要是敢公开出柜，就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
　　陈安浅浅地笑了下，比在法庭上的那个笑容还要轻，好像随时会消散一样。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说服他一起公开呢？
　　“你当初说的时候难道没考虑过这些后果吗？”
　　林阳的肩膀忽然垂了下来，静了两秒，又抬头去拉陈安的手，碰到他手上冰凉的手铐，顿了顿，才自顾自地说：“到时候我们去一个可以接受我们的国家重新开始，以你的画技一定可以……”
　　“我已经身败名裂了，林阳，你明白吗？”陈安无力地出声打断他，“就算我画的再好，也不会再有人愿意高价买我的画了。”
　　“我已经不会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陈安了。”
　　陈安一点点拉出自己的手。
　　“林阳你说的没错，你天生就是享福的命，你又怎么能接受失去金钱和地位，和我去另一个国家重新开始，你会失去一切，会很苦，你又怎么能愿意呢？”
　　陈安喉头哽咽，最终还是说出那句话，“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Cut——”
　　导演从监视器前抬起头，“我要看吵架，不是调情。”
　　“这遍稍微有点平。”
　　吴导走过来亲自指导，“你们台词说的都是吵架的台词，但表情一点都不是吵架的表情。”
　　转而他又对周奕说：“刚才我看你的表情，还以为你是在安慰他，就是那句‘天生就是享福的命’开始，你应该是在讽刺他，是他怂恿你出柜的，又是他导致你被告，也是他临阵退缩说是你强迫他的，你该生气的呀！”
　　“他都害的你声败名裂了，你的眼神应该是阴鸷、愤怒、悲伤混咱在一起的，但我只看到了悲伤，没看到别的，尤其是在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要特别决绝。”
　　周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说完周奕，吴导又一视同仁地转向宋忱，“你也是演的太悲伤了，林阳就是那种做事不考虑后果的小孩子，他不觉得自己当时让陈安一起出柜有什么问题，他就是觉得自己喜欢陈安就这么说了，因为他不考虑后果，后果来临时他也不想承担。”
　　“你可以演的再……”吴导纠结了下措词，“混蛋一点。”
　　吴导丢下一句，“好了，你们调整下情绪，我们待会再拍一条。”就回到监视器前，留下周奕和宋忱面面相觑。
　　宋忱率先打破沉默，缓缓地问道：“代入陈安，你真的不会生气吗？”
　　“如果我这样诬陷你……”
　　“这也不算诬陷吧。”周奕打断他，“他们本来就……不是，陈安本来就喜欢林阳。不过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我以为发现自己很爱的人不值得自己喜欢，会是悲伤心痛更多一点。”
　　调整好后，再次进入拍戏的状态，这一遍他们都切换成了吴导想要的状态去演。
　　陈安眼尾下撇，冷冷地看着刚还欢喜说着美好幻想的林阳，起身离开探视室，不带任何情绪地留下一句：“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cut，好！这遍好多了。”
　　NG了五次后吴导终于满意了。这场戏拍完，到了放饭时间，宋忱拿了饭走到角落的桌子边吃饭，一句话也没有跟周奕说。
　　周奕正要走过去，助理把他的手机拿了过来，“周老师，刚才拍戏的时候，您手机来了两次电话。”
　　“哦，谢谢。”周奕接过看了眼手机的未接来电，两个电话都是来自老妈的。
　　他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安抚爸妈，把手机收好，他抬头往宋忱的方向走去，却发现江陵已经坐在了宋忱旁边。
　　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宋忱吃了口碗仔翅后，抿着唇轻轻笑了笑。
　　“砰”的一声，周奕把盒饭搁在桌上，坐到宋忱对面。“你不是不爱吃这个？”宋忱看着对面的人臭着脸喝了口碗仔翅，忍不住说，“你要是不爱吃，你就给我吃吧。”
　　剧组的餐为了照顾大家的胃，基本都是内地的餐食，7天里有1天会轮到做槟城的餐食，今天就是被轮到的那一天。
　　周奕咽下浓稠的汤，“我不挑食，我只是不爱吃，不是不能吃。”
　　宋忱撇撇嘴，昂了一声，“那你吃吧。”
　　“……”
　　片刻后，一碗碗仔翅被推到宋忱面前。
　　宋忱浅笑了下，小声嘀咕，“也有你挑食的时候。”
　　“我不是挑食，你硬要我吃的话我是能吃的。”周奕坚持道。
　　宋忱自己那碗碗仔翅喝的差不多了，江陵看见身旁的男孩没有拿自己的勺子，而是直接用周奕推来的那碗里的勺子喝起来。
　　江陵目光闪烁了一下。
　　“宋忱，刚才我和你说的事，你可以再仔细考虑下，我觉得很适合你。”
　　宋忱停顿了两秒，“嗯，好。”
　　刚才因为宋忱记得自己口味慢慢冒出来的那点喜悦，现在就跟泄气的气球一样迅速干瘪下去。
　　工作人员跑来把江陵叫走，说是吴导找他。
　　周奕握着筷子的手指头泛了白，半晌后试探性地问：“他刚才和你说了什么事啊？”
　　宋忱神色不自然起来，唇线绷直，顿了顿，“没什么，一些演戏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