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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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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辛刚要动手,那人突然转头,四目相对,大家皆怔住了。
那人的目光很清澈,二十来岁,很瘦,皮肤黝黑,身体修长。
他盯着帝辛手上的匕首,许久,末了,也没给出什么被人突袭应有的反应,而是淡淡开口:“你的?”
近距离,帝辛这才发现他背后皮毛上并不挂血,只是那白色的茸毛毛尖的地方有着沉色的红,让人误感像是新鲜的皮毛似的。
他蹲着,身后地上毛茸茸一条一条的,之前帝辛还以为是狐尾,现在看到,原来只不过是猎到的一只只垂挂着的野兔。
帝辛瞥狐宝一眼,答:“我养的。”
青年微讶。
他看了一眼狐宝那显眼九尾,抬头再打量帝辛,想开口问些什么,却又没有问。
青年起身退出洞外,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话也不说,走了。
帝辛想了想,赶紧唤了他一声。
他回头,帝辛问:“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落脚的地方吗?”
青年眉头一簇,看那洞里一眼,说:“我家。”
帝辛垂眼游移,眨了眨,抬眼:“那……方便吗?”
帝辛想说一定会重酬。
但是他不知道眼前是哪一类人,听他说身上有财会不会起歹心,所以关于报答的事也没第一时间说出。
他在看青年的反应。
青年似是也没有意思要提那个,一招手,示意帝辛跟上。
帝辛却又叫住了他,向他示意要把狐宝也带上。
青年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
他开始变得极不情愿,问:“你真的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吗?”
什么东西?
帝辛不解。
青年说:“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你打不起它的主意,它要是活过来了,你要倒血霉。”
帝辛顿悟。
原来青年是以为他不知道狐宝是妖,以为他想贪狐宝这一身皮肉。
帝辛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瞥向了狐宝。
要不要丢下?
帝辛收回视线看向那青年,道:“没事,它真是我养的,养了很久了,从不乱咬人。”
不过会吃人就对了……
青年不相信他的话。
他是山野村夫,山上的事他懂不少。
山里老人家常说,九尾的狐狸惹不得,会变幻,记恨,吸阳气,好吃人。
青年觉得帝辛太贪,劝不过来的贪,他突然很反感,不想理会帝辛,对帝辛一摆手,打算丢下帝辛独自离开。
帝辛一看,急了,第三次把他叫住。
青年回头,帝辛看了看狐宝,退一步道:“你要是怕,我们不叨扰你,你帮我把它搬到溪边去,我付给你报酬,怎样?”
帝辛看他又是犹豫,赶紧把一双护腕亮出,帝辛把护腕上的宝石秀出来,青年看了,眼中微微一亮。
帝辛问:“怎样?”
青年踱回来了。
他和帝辛合力,把狐宝搬到了小溪边。
帝辛按许诺的把护腕褪下付给了青年,然后蹲下了身来,揉了揉狐宝的脑袋,捧起想要撬开它的嘴给它灌点水。
吃力却不得法,青年静静地站在一边看了一小会儿,也没说要帮他。
青年把那双宝石护腕看了又看,很宝贝地贴身藏好,招呼也没打,走了。
帝辛好不容易给狐宝弄了点水,泄气了。
他负气捏起了狐宝的耳朵,但是任由他在它脸上搓揉按捏,它就是不醒。
其实这样静静的狐宝很可爱。
他和其他的狐狸不怎么一样,颚吻短而圆,耳朵也圆圆,整一个身体也是白白胖胖,圆圆的,虽没有化作巨狐那时威武,但是浑身懒懒毛茸茸的,让人摸上去有种放不开手的感觉。
“你说,你要怎么才能醒?”
帝辛话说出来,觉得自己都有点傻了。
可是他独自一人,带着一昏狐,负气之余,情绪的发泄是必要的啊。
他又摸了狐宝很久,狐宝不给反应,帝辛摸得没意思了,觉得很累,人也安静下来了。
就在这时,帝辛听到了脚步声。
准确来说,是听到干树枝被踩断发出的声音。
他警惕转脸,看到青年又折了回来,微微一怔。
帝辛心里“咯噔”一下。
这年轻人不会是识宝,想着他身上肯定还有别的什么好东西,所以摸回来了吧?
帝辛站起来了。
暗自提防,正想着应该怎么应对,不想,那青年却淡淡对他道:“走了。”
帝辛微怔。
“什么?”
青年不是没有感觉到他的敌意,但是却很淡定,说:“你不是说想找地方落脚吗?”
青年没有别的意思。
他一路往回,想了一想,摸出那双护腕细细看了一下。
那很珍贵。
宝石在阳光下泛出星一样的光。
青年是觉得自己得了人家这么大的宝贝还把人丢在这里太不厚道。
所以,他折回来了。
“你是想带上它跟我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青年只道是尽一份心,结果让帝辛自己来决定。
帝辛当然不想留在这。
天会黑,狼会再出来,狐宝现在这样,他们俩在这都不知道够不够塞个牙缝。
帝辛马上就示意要跟他走。
青年上前来,和帝辛合力把狐宝抬起,怕触到狐宝腹上的伤,两人只能用搬的,就这么往青年的目的地进发了。
落脚的地方是一个木头搭的小屋舍。
山道旁建的,为了遮风挡雨,在小屋舍外边贴墙挂满了皮。
屋里没有单独的房间,一脚探进去,尘土扬起,里头就一古旧的木头床,帝辛原本想让青年帮他把狐宝搬床上的,但是想想,在那青年的眼里狐宝也没那么金贵,也就算了。
不过,青年倒是拿出几张皮来,主动给帝辛铺了个地,有了窝,狐宝被放上去,帝辛刚想道谢,一孩童突然冲了进来,把欲出口的话打断了。
“哥!”
孩童奔进来就往青年怀里,手里热辣辣的地瓜“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青年弯身捡起,小心吹了两把,捏掉一点脏的,还给小孩,问:“哪来的?”
“六婶给的。”
小孩也没嫌地瓜掉地上脏了,很宝贝地吹了吹,掰开一半,分给青年:“哥,吃。”
青年看向帝辛,小孩这才发现屋里有其他的人。
小孩“唔!”的一下,惊惶躲青年身后,帝辛看他紧张地盯着自己后边,就知道是狐宝吓着他了。
“别怕,它不咬人。”
“你骗人,它会吃人!”
小孩大声叫着,黑黑脏脏的脸上满是恐惧。
“哥……哥!”
小孩想拉青年逃跑,但是青年任他拉扯,纹丝不动。
小孩惊恼,抬头想要喊话,可是头一抬,看青年眼睛直直盯着门外,他转过小脸蛋往外一瞧,脸色一下更加惊惧。
青年睁开他的手踏出去了。
小孩惊恐,也跟着奔了出去。
帝辛觉得奇怪,探头窥视,发现外面来了四五个大汉。
“怎么样?有钱了没?”
为首那个外八的脚刚站定就冲着青年叫嚣,青年眉头一蹙,想起贴身藏着的那护腕,摇摇头。
青年是想着那对护腕不能给他。
他自个留着,拿出去换钱,不但能够还清债务,就他们兄弟俩,几辈子的花销生活都不成问题了。
“债,我后天还你。”
青年语气很淡,让人感觉太大牌了,大汉们嗤笑,为首那人眉一挑,马上凶目:“没钱给我装汉子?兄弟们……”
“诶!”
“唔~”
为首那人下颚一摆,大汉们一声“好嘞”就想进屋,青年赶紧拦上,小孩张开手臂帮忙,屋外挡风的皮被扯了下来,堆着的柴火、工具、灶头之类的被踢的踢,丢的丢,青年被俩大汗挟到了一边打,小孩上来救被大汗一手挥开摔到了老远。
为首那个看着“哼”地一笑。
他松了松肩膀,迈开大步就往里去,威风还未八面,连屋子都还来不及扫一眼,就迎来了当面的一记重拳。
眼冒金星,鼻血一下横流,他屈起了身体,蹲到地上痛得“嗷嗷”直叫。
打人的、捣乱的一看老大被打全都丢下手里的凑过来了。
帝辛迈步出来,往人前一站,大家看了一愣。
“你……谁?”
为首的被人扶起,一旁一瘦子指着帝辛就问。
帝辛瞥他们一眼,也没打算来什么英雄主义,只道:“债主。”
青年一怔。
“乖乖……老大,又是一要债的。”
“要债……哎哟……你干嘛打……我哎哟……呀!”
“他说要找人来跟我算账的,我以为是他的人带家伙来了,我就先下手为强啰。”
那人鼻子伤得不轻,鼻血已经把唇给染了,痛得眼泪直冒。他一听帝辛这么说,嘴里骂着“什么眼神……什么眼神……”,手一挥,要身边那几个大汉进屋。
帝辛似是有意又似无意地往门前一堵,大家叫他闪开他也不让。
末了,他看向了青年,问那为首的:“他欠你多少钱?”
为首的报个数,帝辛眉头一蹙,也说了个数。
那为首的一听,吸一口冷气。
“乖乖……这么多?”
帝辛点头,他视线回到为首的脸上:“我刚才都搜过了,家徒四壁,我正盘算把他兄弟俩抓去做奴,还债呢。”
帝辛身上那衣着一看就知道是一等一的好啊。
他说话抑扬顿挫,气势稳重带强,旁人听着,不生半点怀疑。
但是正是因为这样,为首的犯难了。
他借出的钱财,利滚利,现今已是不小的一笔数目。要是青年真被抓去了,他找谁要去?
帝辛看他这般,淡淡扯了扯嘴角。
他瞥向受伤半跪地上的青年和那眼泪汪汪被抱着的小孩,开口:“过来。”
声音是那么不容置疑,是他一向在宫里说话的语气,青年一怔,突然有点心怯,鬼使神差地挣扎站了起来,推开小孩,向他走近。
为首的眼看自己的债可能要黄了。想抢人吧,他这人多,有优势,但是看帝辛的衣着就知道得罪了帝辛以后他一定吃不起这势,他马上对青年伸手,青年脚步一滞,他对帝辛:“别啊,你别啊,你要把人带走那你总得给我个交代吧?”
帝辛装作莫名:“什么交代?”
“人你可以带走,但是他欠我的钱你必须留下,不然老子管你是谁,老子今天就撒泼!”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帝辛装作蹙眉,随后一笑。
他身上没钱,他直接就把自己的珍珠护额拿下来了。
头发理了理,帝辛说:“我随从没带,身上没钱,你拿这个到一个地方,那里的人自然会给你钱。”
那护额是宝贝啊,每一颗珍珠都这么大,正中间镶嵌着一块碧绿通透的绿翡翠,几个大汉围过来眼都看直了,想要伸手摸,被为首的拍了开去。
帝辛说的随从没带,所以身上没钱,他信。
大户人家的爷每天都有人跟着,从来都不会自己带钱。
为首的贴身把护额收了,嬉皮笑脸地把帝辛说的地方记了一遍,帝辛看他笑得眼睛都成了俩丝缝了,便提醒他:“你听好了,你去到我说的那个地方,就说是要卖的,跟那人进去了才能拿得到钱,你要是不去那,随便拿去跟人兑,要么你会被人骗,要么你就拿不到钱,懂吗?”
“懂,怎么不懂?”
这么贵重的东西,除了那一家,谁能拿得出这么多的钱财来换。
为首的点头再点头,末了,招了招手,和那群大汉走了。
小孩看他们走了赶紧冲过来抱住青年的腿。
青年往他头上摸了摸,对帝辛感激道:“谢谢你。”
“不谢。”
帝辛瞥向走远的人,嘴角淡淡轻轻地微扬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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