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情人》麓过

3、第三章

　　“那男人是什么人啊？”沈宴出了会所，有些好奇地打趣道，“跟要吃了你似的。”再回想起陆醴看许筠的眼神，又不禁打了个寒颤。
　　许筠没有回答沈宴的打算，或许都没听见沈宴在说话。他此时已经自顾不暇，险些站不住脚，直往沈宴身上倒。沈宴扶着差点挂在他身上的许筠，忍不住嘲笑道：“嘿！一喝酒就变傻，你也有今天。”丝毫没有罪魁祸首的自觉。
　　“你也就是碰上我了。”沈宴扶着许筠，抬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先把许筠塞进去，随后自己也进去了，关上门后拍拍昏睡的许筠，“走了，送你回家。”
　　许筠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十点了，床头柜上放着喝剩下的已经凉透的蜂蜜水，头脑一阵发晕。待缓过来后，许筠的第一想法是：完了，迟到了。
　　许筠立刻坐起来，找到手机。果不其然，里面有一长串来自研究所同事的电话和信息，其中还夹杂着几条沈宴的。
　　许筠又感到一阵头疼，先给老师吴孟凡回了个电话。
　　电话刚拨过去就接通了，传来吴老中气十足的声音：“许筠，都等你呢，人呢？”
　　许筠难得有点心虚，没什么底气地回答：“老师，不好意思啊，昨天晚上喝多了……”
　　“嗯？”吴老来了兴趣，立刻开始盘问自己操心多年还未“嫁”出去的徒弟，“你跟谁喝的酒？男的女的？”
　　“男的。”许筠面无表情地回答。
　　“男的呀……我还以为铁树开花了呢。”吴老叹了一口气，“行了行了你下午再来吧，先好好休息。”
　　“好，谢谢老师。”许筠又补充道：“实验报告我已经写好了，您可以先看看，下午我过来做进一步观察。”
　　吴老应下后，又关心了几句，最后又扯起许筠的终身大事，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才挂了电话。一番折腾下来，许筠觉得头更疼了。
　　接下来，许筠一一回复了同事们的信息，顺便应付一下想找研究所合作的商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与沈宴的聊天界面。
　　沈宴从八点多开始，隔一段时间给许筠发一条信息。为什么沈宴喝了这么多酒，第二天还能这么早醒，许筠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
　　沈宴其实也看不上许筠那点儿酒量，所以醒来后不免担心许筠出乱子，于是给许筠发了一连串“醒了吗？”“你还好吧？”“吱一声儿啊”之类的消息。
　　许筠扫了一眼那些没什么营养的内容，最后在底下回复了一句：“吱。”
　　信息刚发过去，沈宴的电话就打来了。
　　失恋才过了一天，沈宴好像已经恢复如初了，声音里完全不见昨天的悲伤，许筠不禁开始怀疑他和他女朋友到底有没有那所谓的无比深厚的感情。“喂，许筠，你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就这样敷衍我啊！”
　　“嗯。”许筠懒洋洋地回答道。
　　沈宴和许筠相识多年，早已对他这副爱答不理的态度免疫了。他看了一眼表，有些奇怪，“不过你竟然会在工作时间回我电话？”
　　“托你的福，刚醒，就没去上班。”许筠说完，就听到电话里传出一阵大笑的声音。
　　“你也有今天！”沈宴第二次说出这句话，还是在清醒的许筠面前说的，心里十分畅快。
　　许筠不太想理他，“你还有事吗？没事挂了。”
　　“别挂！”沈宴感受到许筠想挂电话的意图，赶紧阻止，“你还有没有良心？昨天谁送你回来的？谁大晚上给你泡蜂蜜水还一口一口喂你喝的？”
　　“你……我谢谢您，行了吗？”许筠觉得如果不是沈宴叫他去喝酒，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一系列事。
　　可沈宴没这个自觉，洋洋自得地说：“你知道就好，也就我对你最好了。”接着沈宴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我还怕你看到大帅哥之后就忘了我这个‘糟糠之妻’了呢。”
　　“你不是直男吗？”许筠被恶心了一下，接着捕捉到关键词，问道：“什么大帅哥？”
　　“你不记得了？就昨天那会所门口，有个大帅哥拦着你，说是被你撞了。”
　　许筠回想了一下，脑子里陆醴的脸一闪而过，但具体说了什么却没有印象了。
　　“好像有这回事。”许筠对沈宴说，“但我应该就是喝多了没站稳，然后撞了他一下，理论上没什么攻击。”
　　“是啊。”沈宴道，“我还问他了，他说没什么事儿。”
　　沈宴继续说道：“而且我瞧他那样也不像讹人的人。”
　　“那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许筠对不重要的人一向不太关心。
　　对面的沈宴突然嗤笑了一声，“不是你问我的吗？”
　　许筠刚想反驳，沈宴接着说：“而且啊，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对。”
　　“就因为我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然后想杀我泄愤？”许筠微微翻了个白眼。
　　“哎呀不是！”沈宴有些神秘兮兮地说：“我觉得啊，他是看上你了……”
　　“沈宴！”许筠难得有了一丝情绪波动，“你不是直男吗？”
　　“我自然是直的……幼儿园起我就追在漂亮小姑娘屁股后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沈宴话锋一转，不怀好意地说，“不过你直不直的可就不好说了，毕竟你这张脸可是男女通吃。”
　　“你……”许筠刚想反驳，沈宴反手就挂断了电话。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挂许筠的电话，沈宴通体舒畅。许筠盯着手机，心里想：我也得有那个条件吧。无论是他的病历单还是过往的经历都告诉他，他或许不适合谈恋爱，更遑论结婚。总之，他现在只想好好工作，也唯有科研是他得心应手且能够有所回报的事情了。
　　于是许筠卡着早餐和午餐之间草草吃了顿饭，便赶往研究所。
　　“诶，许筠！”吴老混在一群年轻人中间，瞧见许筠后立马探出头，“不是叫你好好休息吗？怎么现在就跑来了？”
　　“我闲不住。”许筠说，“想来观察一下结果。”
　　“好啊！”实验室充斥着吴老爽朗的笑声。他拍了拍许筠的肩膀，赞道，“不愧的我老吴的得意门生，像我！”
　　吴老说得也不错，像他这个年纪还整天泡在实验室的，还真没多少。许筠这样发展下去，未来只怕会比吴老更疯狂。
　　吴老笑眯眯地看着许筠，越看越满意，仿佛看到了许筠不可限量的前途。只是吴老又忍不住开始担心：这孩子这样下去，不会一直孤身一人吧？更何况还有他的那个病……虽说不是什么关乎性命的大问题，可哪个姑娘喜欢这样的？愁人啊愁人。
　　吴老与许筠的母亲是旧识，平时大事小事免不了对许筠多加照顾。他和他那些朋友倒是没少给许筠牵线搭桥，可许筠不愿意，之前好不容易眼看就要成了，也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掰了。
　　只是这样一来，吴老多少有些老父亲的心态了。不仅没有被许筠的消极态度打到，反而越挫越勇，恨不得把他那些女学生统统介绍一边才好。
　　“许筠啊，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个学生。小姑娘又漂亮又优秀，你要不去见见？”吴老试探地问。
　　许筠一听这话，知道吴老又来了。他迅速留下一句“我去看看显微镜”，便落荒而逃了。
　　许筠来到试管架前，取出那支弥足珍贵的试管。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部分含有大量重组蛋白的液体作为样品，并将已经调配好的TITC荧光素溶液与之混合，让二者进行偶联反应。
　　许筠一边掐算着时间，一边测试样品的PH值和温度。反应条件过于严苛，现在的样本娇气得不行。接着，他向样本中加入氨基化剂，再通过一系列纯化步骤去除杂质，最终得到荧光标记后的样本。
　　他轻轻蘸取里面的液体，滴在干净的载玻片上，再用镊子夹住薄薄的盖玻片，缓缓向下，随后一气呵成地盖住，手法熟练得几乎没有什么气泡产生。待到透明的液体一点点浸润至盖玻片方方正正的每一个角落，许筠还是象征性地压了压玻片，每一个步骤都严谨到一丝不苟。
　　一个完美的临时标本不负所望地诞生了，许筠立刻将其送到荧光显微镜下。
　　透过显微镜，许筠窥得漂亮的蛋白质结晶的全貌。一个个蛋白质晶体相互独立，又彼此相连，如钻石般闪闪发光，晶莹剔透。
　　多么完美的结晶！许筠内心叹道。
　　他如痴如醉地凝视着显微镜带来的那个小小的微观世界，一时间觉得自己所处的宏观世界索然无味。
　　“怎么样？”吴老的声音不大合时宜地将许筠拉回了现实世界。
　　“显微镜下的结果非常漂亮。”许筠露出一丝笑容，“希望后续的活性检测如预期一样。”
　　“我看看。”许筠点点头，侧身把位置让给吴老。
　　吴老仔细地看了半天，终于兴奋地抬起头，“目前的结果已经相当不错了。”
　　吴老接着说：“无论如何，这是我们实验的巨大进步。”
　　“我会继续跟进的。”许筠看着显微镜下的玻片，眼神严肃而坚定。
　　“我一直都很信任你的能力。”吴老说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顺口道，“不过这个先不急，咱们的实验战线会很长。”
　　“这两天还有点儿事儿要你帮忙呢。”吴老一边说着，一边把许筠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最后满意地点点头。
　　许筠被吴老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道肯定没什么好事。
　　“老师，我真不相亲。”许筠面无表情地说。
　　“想哪儿去了！正事儿！”吴老佯装不高兴地撇撇嘴，“我是那种人吗？”
　　不是吗？许筠心里想，面上却不显情绪。
　　“不过嘛，你这个形象，确实是咱们所万里挑一的了。”吴老表示对许筠这张脸很满意，“形象好就要担负起形象好的责任。”
　　“老师，到底什么事儿啊？”许筠有种不祥的预感。
　　“招商引资～”吴老朝着许筠挤眉弄眼，做了个“搞钱”的手势，“研究所嘛……你懂的。”

作者有话说

　　陆醴：我就是“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