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北极星》风山挽月

42、车上的小女孩

　　梁皎已经坐在了去往鹭岛的动车上，全程六个小时五十一分钟，从旧都南站直达鹭岛北站。
　　梁皎突然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祝如星的手机。
　　“谁找我吗？”祝如星问着弯下腰看着手机屏幕。
　　梁皎身边附近的位置都坐了人，所以祝如星只能站在梁皎座位边上了。
　　梁皎坐在车厢最前面的面对面的位置处，是单独的一个座位，有一个桌板，对面还有两个座，都坐了人。
　　是加好友的，想要祝如星进行试睡的。
　　梁皎直接在加好友的界面回复了对方——
　　我是她的男朋友，她在医院，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接单，抱歉。
　　对面很快回复了——
　　很不幸知道这个消息，抱歉。
　　“你好，可以加好友吗？”坐在梁皎对面的女生终于在伙伴的鼓励下鼓起了勇气跟梁皎说话。
　　梁皎抬头看了过去，对面两个女生有些期待地看着自己。
　　然后梁皎发现，祝如星也有些期待地看着自己。
　　梁皎笑了笑，举起了祝如星的手机背面给两个女生看：“我女朋友的手机。”
　　两个女生立马懂了，想加好友的那个女生还说了声“抱歉”。
　　“没关系。”梁皎说了声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看鹭岛游玩攻略。
　　说实话，他只是想到了要去玩，但是去了之后除了先去民宿，之后再干什么他都还没想过。
　　梁皎的注意力全在找攻略上，但是祝如星没有，她在两个女生旁边听她们小声蛐蛐梁皎。
　　“怎么没看见他女朋友？只拿了手机，不会是……”
　　“啊？你别瞎说！这样上不了高铁吧？上的是通缉令！”
　　“哎哟我就是这么一说，又没说真的是！”
　　“吓死人了你说的！应该就是女朋友的落在他这了吧？应该是去给女朋友送手机去了！然后趁着机会去找女朋友！”
　　“哇！好甜蜜啊！我也想要这样的男朋友！”
　　“闭嘴吧你！只会抠脚的屌丝！”
　　……
　　祝如星听得嘎嘎乐，梁皎不禁抬头看了眼，然后就发现女朋友在对面两个女生旁边站着笑得不亦乐乎。
　　梁皎的表情缓缓变成一个问号。
　　祝如星赶紧回到了梁皎身边，然后分享自己听到的话。
　　“你知道她们说什么吗？她们先是以为你把我杀了，然后拿着我的东西准备跑路呢！”祝如星说完哈哈大笑。
　　梁皎挑了下眉，瞥了眼对面的两个女生，眼神有些疑惑、有些无奈。
　　两个女生缓缓抬眸，然后就发现了对面梁皎疑惑的眼神，接着迅速收回目光，找出一本带着的书打开挡在了她们的面前。
　　“都说了打字交流打字交流！被听见了吧！”
　　“我没不同意啊！但你不是跟我说话来着吗？”
　　“天杀的你个玩意儿，下次再也不当面蛐蛐别人了！”
　　……
　　梁皎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了，继续刷攻略。
　　他想想还是算了，就不提醒她们其实他还能听见了。
　　两个女生中途下了车，上来了一个妈妈带着女儿坐在了梁皎对面。
　　也差不多十二点了，梁皎拿出了他准备的泡面。
　　对面的小女孩看见了，抬头看向自己妈妈：“妈妈，我想吃。”
　　“我们不是吃了饭才上车的吗？你怎么还想吃？中午没吃饱啊？”年轻的妈妈一脸惊奇。
　　这孩子这么能吃？
　　“吃饱了吧……应该吃饱了！但是我还想吃！方便面好香啊！”小女孩思考了一下，然后又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
　　梁皎撕调料包的手一顿，瞥了眼小女孩又继续了。
　　原来是因为他在弄她才想吃。
　　妈妈看到了对面的动作，也就知道自己女儿为什么突然想吃方便面了。
　　“小玉，你才刚吃完饭，不可以再吃方便面啊或者面包啊或者什么盒饭啊之类的东西了！但是呢，如果你表现得乖乖的，在车子上安安静静的，那么妈妈可以给你奖励好吃的零食！”
　　妈妈从包里拿出了好几包不同的零食，这对才五岁的小玉来说是天大的诱惑。
　　小玉伸着手想去拿，妈妈一把拿高了不让小玉碰到。
　　“好的！我会好好表现的！”小玉立马保证道。
　　“好，那妈妈先给你一包小薯片吃好不好？”妈妈说着把其他零食都放回了包里，把薯片递给了小玉，小玉一把抱住，像抱住了珍宝。
　　梁皎弄好了泡面就去泡了，祝如星就顺势坐了下去，结果她发现对面的小玉看着自己。
　　“姐姐，你是不是没有买到座位？所以刚才那个哥哥走开了你才可以坐一会儿？”小玉好奇地问。
　　祝如星四处张望了番，然后指向自己：“我？你在跟我说话？”
　　小玉的妈妈在看手机并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对话，只当孩子是在跟旁边三座那边坐着的大姐姐聊天。
　　小玉点点头。
　　这个姐姐真奇怪，她对面不是只有她一个姐姐吗？不是在跟她说话那是在跟谁说话呢？
　　“你能看见我？”祝如星又问。
　　小玉嘴里的薯片掉落了些碎片在地上。
　　这个姐姐什么意思？什么叫她能看见她？大家都是人，她可以看见她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于是，小玉嗦了嗦沾了薯片渣的手，拉了拉自己妈妈的衣服。
　　“妈妈，你能看见这个姐姐吗？”
　　妈妈看了眼自己被拉的衣服，赶紧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可是她刚买的白裙子！！
　　但是，妈妈听到小玉的话，顺着看了过去，只看到一个空椅子，上面放着一个背包。
　　“你说这里吗？”妈妈眼神有点惊恐，手指着对面的位置。
　　小玉点头。
　　旁边座位的人也不禁看了过了，像是在看热闹。
　　“妈妈你看不见吗？姐姐还和我说话了呢！”小玉一脸单纯地嗦着手。
　　这时，梁皎已经泡好了泡面回来了，祝如星起身，梁皎坐下。
　　“哥哥，你让姐姐多坐一会儿吧！姐姐没有买到座位坐肯定会很累的！我给你糖吃，你让姐姐坐一会儿好不好？”小玉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五颜六色糖纸包裹着的糖递给梁皎。
　　梁皎看了眼祝如星，又看向小玉：“你能看见她？”
　　小玉的妈妈更惊恐了。
　　她本来以为只是自己女儿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可现在看来对面这个男人也很有问题啊！什么叫你能看见她？正常人不应该是问什么姐姐或者哪儿呢之类的话吗？
　　旁边的人甚至有开始拿出手机录制的了，只是比较小心，毕竟光明正大地录视频的话也不太好意思，而且，如果那个男人骂人或者打人怎么办？所以拍摄者决定偷偷录制。
　　“算了，姐姐，还是我给你让座吧！因为是我说出来的！姐姐你坐吧，我还不累！”小玉从座位上下来，抱着薯片，侧着身子给祝如星留了一个进去的空间。
　　祝如星微微一笑，说道：“谢谢你！但是不用啦！你自己坐吧！”
　　小玉歪着个脑袋，听话地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小玉，你跟妈妈说清楚，你到底看到什么了？你不要是在骗妈妈奥！不然高铁上妈妈也能揍你！”小玉妈妈举起了拳头扬了扬。
　　“我才没有撒谎呢！姐姐就在那里站着你为什么看不见啊？你是不是在撒谎骗我？骗我的话你要给我两包薯片的！”小玉眼里精光一闪，自认为自己聪明绝顶，竟然在这种时候能想办法从妈妈那弄到好吃的薯片！
　　小玉妈妈眼睛一瞪，小玉老实了。
　　小玉默默吃薯片。
　　算了，还是等妈妈心情好的时候要薯片吃吧！
　　考虑到祝如星之前叮嘱过他很多遍的话，梁皎决定还是不乱在公共场合开口和她说话了。
　　“小朋友，你应该是看错了，这里没有什么姐姐。”梁皎为了安抚小玉的妈妈，于是这么说道。
　　小玉的妈妈看起来都有点害怕了，手不断在手机屏幕上戳着，不知道是在跟别人聊这件“灵异事件”还是在搜索“如果遇到灵异事件怎么解决”之类的东西。
　　“啊？”小玉满脸疑惑，手还在不停从包装袋里拿出薯片吃，结果很快就吃完了。
　　“妈妈……”小玉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吃完了，还想吃！”
　　小玉妈妈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接着说道：“你不饿！告诉自己，你一点都不馋！”
　　小玉于是抱着吃完的薯片袋子舔舔舔。
　　嗯，真香！
　　录视频的人见什么也没录到，连连觉得可惜，想着还是不要占手机内存了，删掉算了。
　　这时身边一起的人跟他聊了起来，他就忘了这件事。
　　但当他发现视频还在的时候已经下车住到酒店了，兴趣使然他并没有直接删除，而是先看了一遍。这一遍不得了，让他整晚都睡不着觉，吓得抱着身边的好哥们儿一整晚，还差点被好哥们儿扔出去。
　　梁皎发现，虽然他说了没有这个姐姐的存在，但是对面的那个小女孩还是会总盯着祝如星，这让他有种欺骗小孩的负罪感。
　　祝如星也因为小孩和梁皎还有妈妈之间的对话都没有再和梁皎说话，这样的话不就穿帮了吗？
　　而小玉，连零食都忘了吃了，一直盯着祝如星。
　　她明明看得见这个姐姐！为什么都说她不存在？为什么大人总是喜欢骗小孩？她虽然才五岁，但是她又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一个人站在那谁都能看见啊！
　　可是小玉观察了一番，好像大人们都看不见这个姐姐……
　　小玉突然觉得很害怕，为什么只有她能看见这个姐姐？她没有做过坏事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找上她你？妈妈说只有做坏事的小孩才会被这种别人看不见的人跟上，可她明明是好孩子！
　　小玉很苦恼，接下来的车程中一直在回想过去五年自己做过的所有坏事，思来想去只想到了自己偷吃妈妈的外卖这件坏事。
　　直到到达目的地下车的时候小玉才终于想到了自己记得的做过的第二件坏事——
　　在妈妈上网课的时候放了一个超级响的屁，她听见电脑里面的哥哥姐姐们都在笑，还有人问臭不臭。
　　小玉发誓，一点也不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