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六斤清甜

61、61

　　林愿从来没问过周以然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突然来了斗志，一个翻身从他怀里出来，盯着天花板，摸着下巴，开始思考。
　　周以然枕着胳膊侧躺着看她，勾着唇，一副我等着你开始胡说八道的表情。
　　“是不是我去给你送醉蟹的时候时候你开始喜欢我的？”林愿想起上次妈妈说的她吃醉了之后的事，周以然那时候估计已经对她不一样了。随后又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忘了枕头旁边这个兔斯基。
　　“不对不对，你肯定送我兔斯基的时候就喜欢我了。”她把抱枕抱在怀里，捏着它耳朵的绒毛继续猜，“那就是……是不是因为我陪你做了很多值日，所以你喜欢我？”
　　高一快结束的时候，林愿明确了自己的心思，之后总是用着各种理由接触着周以然。那时候值日是每个小组轮流，每一次轮到他那组做值日，她都要拿着帮江渺的借口，跟周以然一起扫扫地、擦擦黑板什么的。
　　周以然笑了声：“不是，继续猜。”
　　林愿非要跟他一起值日的时候，并不全算一件好事。他本来都不需要把卫生打扫得那么干净的，但得跟她一起耗到值日的最后一刻，只好一直搞卫生。
　　“难道还要往前吗？你在不停教我做题的过程中，看我聪明，所以喜欢上我？”林愿已经有点不自信了。那时候周以然给她和张卓群讲题，几乎每天都对他们吹胡子瞪眼，一副强忍着怒气的样子，很难让人觉得那是喜欢。
　　周以然示意继续。林愿瞪大眼睛，再往前都想不到还有什么好印象了，犹豫开口：“不会是我们元旦汇演排练的时候吧，你不会因为觉得我会拉小提琴，就……不会吧。”
　　“林愿，把你对自己拉琴技术的自信，放到你其他方面上去吧。”周以然盯着她一脸迷茫的表情，忍不住歪着头乐。
　　“没意思，不猜了！“林愿瞪了他一眼，做出气急败坏的样子，不想再兜圈子了，“你直接告诉我吧，我连你想不想去我家都猜不出来，别说那么久之前的事了。你这个人，太会演戏了！”
　　“猜不出来就算了，反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周以然跟着她的话讲，直接躺倒闭上眼睛假装休息。
　　“快点告诉我，我有权知道！”林愿转过去用手掌搓着他的脸，不让他休息。勾起人好奇心，又立刻逃避，太可恶了。
　　周以然无奈笑着拿开她耍赖的手，握着。
　　林愿也像他刚刚枕着胳膊，等着看戏似的：“快说嘛！”
　　他看了她一眼，嘴角弯起，慢慢开口：“你非要给我买早饭的那天，头发乱七八糟没睡醒的样子，挺可爱的。每次看到我，明明不熟都非要和我打招呼，很奇怪。还算陌生人呢，就带我去吃冰淇淋，结果你自己吃得更开心，冰得整个脸都皱在一起，还笑得那么灿烂，那时候阳光很好，你很漂亮。还有，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自己淋成落汤鸡，还拉住我说要送我回家，我觉得你……”
　　周以然视线收回去，望着白白的天花板，沉默了一会儿，林愿也安静地等他继续开口。
　　“林愿，我以前过得不太好，也没有人喜欢我。在那之前，都很少有人给我送过伞。我那时候觉得，你很不一样。你的出现，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也挺好的。我其实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很早了。那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只是每次见你，印象都很深。看着你就只想对着你笑，有时候能克制住，有时候不能。”
　　他的话语和声音都太温柔，林愿心里和眼里都酸酸涩涩的，又笑了一声，几滴眼泪直接沿着耳朵流到胳膊，被睡衣衣袖吸收掉：“原来在书店门口，你走的时候，那会儿不是嘲笑我啊。”
　　“怎么会呢。”周以然侧过身，帮她轻轻擦掉脸上剩下的几滴泪，“那时候看着你校服上的学校名字，和我手中的一样。我在想，我转学转对了，这里应该很有意思。”
　　林愿又抿着嘴笑出眼泪，再想了想他刚才那段话，觉得费解：“可是，为什么没人给你送伞，没有人喜欢你啊？你到我们学校，都有好多女孩子喜欢你。你以前在B市的时候很丑吗？”
　　周以然笑出声：“我不是说这个。”
　　笑完以后，声音还是刚刚的清冽，情绪趋于黯然。
　　“林愿，是我父母不喜欢我。我小时候是跟着外公外婆，没怎么见过他们。上小学去到B市，就一直在寄宿学校里。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说以为我父母双亡，我回答说，也差不多。”周以然无奈又笑一下，没办法用别的情绪来表述这些事，“是真的差不多。我做什么都是一个人。”
　　“你这么好，他们为什么不喜欢你？！”林愿皱起眉，下意识声音高昂地反驳。周以然对陌生人虽然话少，但也没敌意，对长辈很礼貌，成绩又好，她想不出来作为家长为什么会不喜欢。
　　周以然没回答，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看着林愿为他急，心头软软的，手指又揩掉她点点泪痕，顺势捏了捏她的脸：“你别这么打抱不平，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他们也没亏待我，不是还给我钱了吗。”
　　“那……那你姐姐呢？你没和我说过。她呢，对你好吗？”林愿想起了几个月前唯一一次看到过的那个背影，周以然的姐姐。他从来没提过。
　　“她，嗯，她好的。”
　　周以然没有多话，只是嘴唇微微弯起，笑着看她，手掌抚着林愿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
　　林愿也盯着他。周以然脸上是浅浅的笑容，好看的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她在他漆黑的眼眸里，似乎看到了过去那些年他孤寂的影子。他刚到N市时的孤单与沉默，他极度不想回B市时眼里的雾气，他想跟她住的时候，说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以后再也不想一个人。
　　她那时候笨笨的，从来不知道问理由。
　　林愿心底涌起深深的哀伤，她往前抱住周以然，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希望能回到那些他需要怀抱的时刻。
　　片刻，她开口：“也没关系的，周以然。虽然，我不能代替他们的感情。但是我可以多喜欢你很多倍，多出他们加在一起的量。你以后都有我，我会和你一起撑伞，没关系。”
　　周以然顺势抚着她后脑勺的头发，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我有你就够了。”
　　有时候，学会放弃求之不得之物，反而能看到更多的东西。人只要学会知足，就轻松得多。
　　“不够，你还可以有很多很多。慢慢来，不许这么容易满足。”林愿不让他这么想，人生很长，以后还会有很多欢乐可以填补过去的空洞。他理应得到的东西，太不匹配了。
　　“嗯。”周以然笑了声，人长大了很多，情绪早就消化掉了。
　　林愿的手还在轻轻为他拍背，人在他怀里不容他忽视，周以然又把她的腰搂过来了一点：“我的确还想要更多。”
　　“好。”林愿埋在他怀里，手也抱得更紧。
　　周以然头往后挪，歪嘴笑着看她：“你不问我想要什么吗？”
　　林愿抬起头一脸郑重看向他，手抚上他的脸：“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周以然都要不忍心破坏她许誓一般的认真了，不过下一秒，他还是再度头往前倾，覆上她柔软的唇，手在被窝里，顺势从她睡衣底下伸进去掐住她的腰。
　　林愿身上一颤，脸上发烫，含含糊糊：“你干嘛呀，这，这大白天的。”
　　“你说的，我想要什么都行。明天就要去你家了，我要你今天的时间。”
　　他停下了吻，但手没有停下，抚得她脑仁发麻，她的声音更含混不清了：“那不是还有今晚嘛。”
　　周以然攒着坏笑：“今晚是今晚。昨晚你回来都几点了，现在补上昨晚的。”
　　从郁闷的话题，瞬间变成暧昧的气氛。林愿觉得上当了，他的矜持真的全是装的。
　　还想反驳点什么，他立刻堵住了她的唇，不让她说话。想再扑腾一下，他却很快就让她浑身无力。
　　云里雾里结束后，两个人又眯了一会儿。阳光从卧室门缝挤进来，周以然先醒，把林愿抱进怀里时，她突然迷糊说起：“周以然，我真的会很喜欢你的，你放心。”
　　屋里因为那束光变得亮堂，周以然勾着唇，擦去她发际的湿润：“行，那我就全部认真收着，再多爱你很多倍。”
　　林愿眯着眼满意地笑笑：“好。”
　　他凑过去亲了亲她的睫毛，又亲去耳朵，惹得林愿缩着脖子躲。又把她抓过来，手滑到她的腰际不安分地游走，低声笑着说：“好的话……”
　　“那就来吧，本姑娘今天时间多的是。”林愿听懂了他的话，跟着坏笑，脸上红透，仍然也挑衅地伸手去抚他的腰背。
　　周以然享受着她带着羞意的情动，把主动权给到她，让浑身的细胞随她的指尖与身体一起颤抖。但最后，他还是让不了，握紧她的手，禁不住反客为主。
　　节假日自然醒的清晨让人心情太好，被窝够温暖，时间够充足。两个人把自己全交给彼此，任凭身体最原始的冲动与直觉带着，一起随心所欲，放纵遨游。
　　太快乐了。阳光，爱人，明天。每一样都觉得此刻够圆满。

　　这几年每个除夕夜，林愿都是跟爸妈一起在饭店呆着。
　　严谨一点说，她都是跟着爸爸或者妈妈，大半个晚上在其中一个饭店呆着。
　　最初一家人除夕还是正常过，但自从饭店开启预定年夜饭这个项目之后，除夕这一年普通人家最悠闲的日子，就变成饭店最忙碌的时刻。
　　这一年吃的最后一顿饭，每家人都要齐聚一堂，每一桌都要堆满大菜，店里员工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爸妈得各顾一个店。
　　幸好的是，团圆饭大家都是喜气洋洋，很少有人喝醉闹事，虽然忙碌，倒也平静。
　　年夜饭时间一般都集中，没有翻台，基本上每年到晚上九点左右，最后一桌客人离开。爸妈会分别给店里的员工发红包，感谢大家的辛苦。然后所有人一起收拾干净店里的卫生，之后一周都不再营业，是一年中唯一的暂停歇业的日子。
　　一年的劳累到旧年的最后倒数两个小时，终于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