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六斤清甜

59、59

　　一开始折磨人的是失眠，但后来折磨人的是搬家前夜的空房。
　　两个人都已经亲吻到头脑发晕，快失去意志的时候，林愿忽然想到所有的杂物都已经收到箱子里去了，到底在哪个箱子的具体哪个地方，鬼知道。
　　周以然翻身下来，躺在一边，掀开被子，手搭着额头深呼吸，平缓心里的暴躁。
　　林愿本来也很迷糊，看见他这个样子，伸手想摸摸他的头给他顺顺气，又被他当作什么怪物一样，飞速远离，他身体的一半都要挪到床外了。
　　她实在憋不住，吭哧吭哧笑出声：“早知道今晚直接住到你那边好了。”
　　周以然依旧没法说话，隔了好一会儿，呼吸终于稍微平复，扯了个话题：“你，你以前人际关系怎么了？迎新会遇到的那个同事吗？”让她随便乱讲点什么，尽快打破这个氛围和情绪。
　　“那个只是一部分啦。”林愿歪着脑袋回想了一下，发现才离开一年多，竟然好多具体的事情都回忆不起来了，“嗯……具体的我都不记得了……啊！但是我记得有一个特别无语的事！”
　　“那时候我才刚去实习没多久，隔壁部门有个姐姐休产假。她生完孩子还没一个月，我们主任就跟大家说，让大家一起去看那个姐姐。看就看呗，他还要大家一起给份子钱！我们主任说，我打算给她包个600块钱的红包，你们看看要不要也一样？”
　　林愿回忆着主任的语气，想起来还是郁闷。
　　“他说完了这句话，都没人敢说不一样。我那时候的实习工资才1200块钱一个月，我跟那个姐姐才见过几次面，都没说过两句话。我好生气，不想给这个钱，但是大家都和主任一样。我只能含泪莫名其妙送出去半个月的工资。”
　　周以然听着林愿气鼓鼓地抱怨，笑出声：“那你离职了，一块钱都收不回来了。”
　　“就是说啊！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每次都让我一肚子气。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林愿说起来又冒火，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但这些事情，好像都没有办法去反抗。我受不了，只能当逃兵了。”
　　周以然已经躺回了林愿身边，抚着她额角的碎发，否认她话里的自嘲：“如果是为了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的话，你不是逃兵，是先锋。”
　　林愿笑了笑，她知道的，他肯定懂她。随后翻了个身，探过去亲了他一口：“周以然，你真好。”
　　“别再折磨人玩了，林大将军。”周以然无奈瞥了林愿一眼，又躺过去了一点，都要学她平常的哀嚎了。
　　林愿嘻嘻哈哈了一会儿，没再凑过去。
　　一晚上这么一闹，那点睡不着的情绪早就烟消云散。
　　昏沉路灯光线从窗外照进房间，那堆明天要搬走的箱袋在衣柜门上投出一片模糊的影子，像个隐隐绰绰的城堡。周以然在夜色中又牵起了她的手，林愿心中的燥动完全平复，那些不确定的未知，和他一起去探访的话，只有跃跃欲试的兴头。

　　周以然住的地方比林愿家大很多，第一次来他家就发现了。
　　那次喝醉了，半夜出来洗漱还没怎么注意，只是觉得浴室宽敞。第二天清早打开卧室门一看，空空荡荡的客厅里就只摆了沙发茶几和一个书柜，连个电视都没有，客厅空出的地方足以让林愿一整个家平移过来。餐厅里，餐桌紧挨着餐边柜，把柜门全挡死了，就外侧留了一把椅子能抽出来用。
　　林愿问他：“你桌子放这儿，柜门怎么开啊？”
　　周以然反倒疑惑：“桌子放在路中间太挡路，柜子里又没东西。”
　　她嗤笑一声：“挡着你去哪儿了？去厨房？”
　　林愿家里还有个小电锅偶尔煮点泡面，周以然的厨房如同虚设，厨房里抽油烟机上的保护膜都没撕。
　　“我偶尔会去用冰箱啊。”这辩解。
　　次卧也一样，只有那张书桌有他使用的痕迹，其他的地方，跟厨房一个意思。能留下的都只有那些必要的家具，估计是房东不让搬。
　　林愿逛了一圈，忍不住纳闷：“你一个人，又没东西，为什么要住这么大的房子？你工资很高吗？”
　　周以然也一路跟着她重新审视了这个家：“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空。但是我不需要那么多东西。”
　　林愿哼哼两声：“你们有钱人，都想不到住个更小的房子是吗？”
　　“这是这个小区最小的房子了。”周以然当时一脸认真解释，想了想，笑着补了一句，“你不用担心我的工资，带你吃吃食堂还是没问题的。”
　　林愿的东西真的不多，塞进这个家中各个柜子里之后，对这个家的外观毫无影响。
　　只有客厅那个书柜有点区别。周以然的书不多，全是些一板一眼的教材或者工具书。她那堆漫画书花花绿绿，摆在他的书柜里，很显眼。
　　东西都整理完后，林愿又到各个房间转了一圈，确认一切正常。禁不住再次感慨，自己真是对周以然好，都暂时收敛了自己杂乱无章的性子，没把这里搞乱。以后的乱，以后再说，刚开始还是收着点好了。
　　周以然晚上兴冲冲地打开门，看着亮着灯的客厅和沙发上半躺着翻漫画的林愿，心头一片柔软。
　　随后扫了眼客厅，又皱起眉头。客厅还是原样子，除了沙发边上多了她的那架小推车。
　　又走到次卧打开灯，书桌上摆的还是他昨晚的书，只是被林愿合上放到了旁边。衣柜门倒是打开了一扇，不过里面是空的。床上也还是那个光秃秃的床垫，没有丝毫变化。床头柜、斗柜，整个房间全是空空的。
　　明明今天林愿给他发消息问她的东西可以放哪儿的时候，他是立刻回复她都可以，随便放。
　　林愿从沙发坐起来，看着他走来走去，很不解：“怎么了？”
　　“你，你今天还没搬吗？”这个家还是他一个人住的样子，没有一点她的痕迹。
　　林愿更疑惑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啊？”
　　周以然眼神黯然，看向次卧：“你的东西，都没有搬来吗？”
　　林愿跟着看过去，知道周以然刚刚慌慌张张在急什么了。她不怀好意地笑着走进次卧，到衣柜前，把几扇柜门都打开，里面全是空空的，周以然的神色更凝重了一些。
　　她憋住笑，摆出可惜的表情：“嗯……我不太喜欢这间，这个衣柜不喜欢。”
　　“好，主卧确实舒服一点，我没考虑到。我过两天把我的东西搬过来，再帮你一起搬。”周以然点点头，也决定顺其自然，不催她了。
　　林愿无奈闭了下眼睛，牵起他走到主卧。又打开这边的衣柜：“咦，你东西这么多，这里放满了呀。”
　　柜子里，他的衣服旁边，全是她的衣服，满满当当。
　　周以然蒙了一阵，然后整颗心都像被这衣柜里的东西填得充实，嘴角弯起，横看了林愿一眼，又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故作生气：“你还耍我！”
　　“我哪有，是你的东西太少了，留给我的地方太多了。我全放好了，你自己没发现。”林愿捂着头哈哈大笑。她的电脑放在主卧的书桌上，抱枕在床上，是周以然根本没走进来看。
　　好像，走进来了也没看。
　　“好，搬来了就好。”周以然笑着揉了揉林愿的头，把刚刚拍到的地方头发都用力揉乱，伸手拿出床单被套：“那我过去铺床。”
　　林愿拽住他的胳膊，慢慢理顺被他弄乱的头发，歪着头一脸坏笑：“周以然，你今天上班上懵了吗？我的衣服都搬到这里来了，东西都在这里放着，你叫谁睡次卧？你的话，还有必要睡次卧吗？”
　　周以然愣了下，随后挑着眉笑，把刚拿出来的被子塞回去。搂住她的腰，眼里的笑意更坏：“嗯，谢谢提醒，确实没有这个必要。我的东西也在这间房，不方便睡次卧，只能委屈着跟你挤这张床了。洗澡了没？”
　　“喂，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啊！”林愿满脸羞红，伸手重重打了下他胳膊。
　　“我想什么？就是在想，我的女朋友今天搬家累了，有没有好好洗个热水澡，能不能早早休息。”周以然假装一本正经，又慢吞吞说，“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林愿鼻子哼出一口气，脸更发烫，不直接回答：“我洗完了，你自己快去洗吧你！”
　　说完瞪了周以然一眼，立刻从他怀里钻出去，一溜烟儿窝到沙发上继续翻漫画。

　　搬到周以然家之后，林愿的幸福感大大提升。
　　除了两个人每天依旧可以腻腻歪歪之外，这份幸福感另外一个主要来源是，这里离地铁站近了好多，也不用爬楼梯，每天早上可以多睡十几分钟。每天能早起晚一秒，幸福感都能翻倍。
　　周以然看着她眯着眼睛享受“晚起”的快乐，心有疼惜：“年后我们搬去你公司附近吧，这样你可以睡得更多一点。”
　　“啊？又搬？放过我吧，大哥。”林愿哀嚎，搬家真的太麻烦了。她就那么点东西，搬一次都要缓一周，才恢复过来。
　　“我不要搬，住这儿挺好的呀。”她斜看一眼周以然，他一脸正经，一点都不像开玩笑，“你别担心我，年后我们公司楼下地铁站就开通了，我通勤时间又可以少十几分钟了。能一条地铁直达，在这个城市已经不知道能羡慕死多少人了。F大那么大，你从地铁站出去，再走到办公室，这一段路都要花很长时间。”
　　“住过去以后，我可以买辆车，不会有多大影响。”
　　林洋噗嗤笑出声：“周以然同学，你对S市的早高峰有点偏见吧，还是从郊区到市区的早高峰。等你从我们公司那边开到F大，我可能都快下班了。”
　　周以然确实对S市不够熟悉，来这里才半年，工作和家都在几公里内，地铁直达，很少体验出行早高峰。
　　他脑中还在思考这两个地点之间哪里适合居住，能让两个人都方便点，林愿又继续开口：“我真的不想搬，我在这一片都住习惯了，这附近的流浪猫我都混熟了。我不会委屈到自己的，先住住看吧，别费心思了。”
　　林愿的语气毋庸置疑，又立刻翻身下床，不给他再思考的时间。周以然只好暂且先缓缓，打算晚点再想办法研究一下合适的方案。
　　反正也不急，他已经放假，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