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六斤清甜

33、33

　　蛋糕店是这附近最后一家关门的店，小电驴的车前灯一转向，这片突然陷入了昏暗，只有前边的路灯远远地照过来。

　　两个人都在想着刚刚那句解释，陷入了沉默。

　　林愿还是对那个蛋糕先发出邀请：“唔，周以然，你给我买的什么蛋糕呀？你刚刚买的吗？”

　　周以然也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不再去纠结那句话。他举起蛋糕递到林愿面前：“生日快乐，林愿。不好意思，礼物还没买。”

　　他根本不知道送的礼物她会不会收。

　　林愿笑眯眯地接过，说了句谢谢。

　　周围也没有什么桌椅，两个人就直接坐在面包店的台阶上。

　　林愿把蛋糕放在两人中间，一点点拆开包装，然后非常惊喜地看向他：“周以然！你居然还记得我喜欢草莓蛋糕！”

　　林愿之前只跟周以然过过一次生日，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一次都不能算。

　　高二那年林愿过生日的时候，周以然还在生醉蟹事件的气。林愿一跟他说话，他能躲就躲。生日那天，尝试了几次对话，他都躲开了，一不小心就到晚上放学了。林愿想叫上他一起去吃蛋糕，一放学就转过头去说话，问他等下有没有事。

　　陈述已经跑来他们教室催林愿快点，林愿朝他翻了个白眼。再转过来的时候，周以然已经拎着书包出教室门了。

　　别无他法，林愿只好留了块蛋糕，第二天早上一去就摆到周以然桌上。他不解：“这是什么？”

　　张卓群看了眼那块蛋糕：“林愿昨天过生日，我们都去了，你一放学就跑了。”

　　周以然顿时一脸愧意，林愿适时补充了一句：“哼，我还给你留了一块最大的蛋糕，我自己都没吃多少。”

　　周以然盯着那块粉粉的蛋糕，心里万分懊悔，他抬头对林愿说：“不好意思，林愿，生日快乐。”

　　林愿哼哼两声，又笑了起来，她说原谅他了，只是蛋糕上面的草莓隔夜了，没有昨天晚上好吃了。

　　周以然当时笑了笑，把那块蛋糕吃完了，草莓的香气浓郁，记得她喜欢是很正常的事。

　　昨天订蛋糕选很久，只是在猜哪个会更好吃。

　　周以然对着林愿笑了笑：“嗯，就是楼下随便买的，刚好有草莓蛋糕。”

　　“随便买，你也能买到这么好看的蛋糕。”林愿毫不客气地夸他，也丝毫不怀疑他说话的真实性，她把蛋糕捧在手上，又说，“快点帮我点蜡烛唱歌吧，我今天还没许愿的。”

　　周以然怔了下：“我以为你今天，在外面跟……大家一起过生日。”

　　“我能跟谁过生日啊，我才刚加班回来。”林愿叹口气，又赶紧催他，“快点吧快点吧，不然我生日都要过了。”

　　周以然翻到蜡烛盒旁边的一小块火柴，点了一根蜡烛插在蛋糕上，再把蛋糕接过来，轻轻给她唱生日歌。林愿双手合十，眼睛紧闭，嘴角和眼角都弯弯的，烛光在她脸上扑闪，灵动又美丽。

　　林愿许好愿睁开眼的时候，周以然正目光炯炯看着自己。他眼里盛满温柔，林愿不禁呆住，随后脸开始红，呼地一下吹灭蜡烛。
　　眼前瞬间重新陷入黑夜，林愿低声说：“我许好愿望了。”

　　周以然也回过神来，借着远处路灯的光，把蛋糕上的蜡烛拔掉：“嗯，一定会实现的。”

　　林愿侧头看向周以然，问：“真的能实现吗？”

　　她许的愿望很简单，也很难。

　　“会的，还没过十二点呢。”周以然举起手机给她看，还有几分钟才过，他又笑了笑，“或者你告诉我你的愿望，没实现的话，明年我生日再帮你许一遍。”

　　“我……等我实现了，再告诉你吧……”林愿的脸更红了，她想，还好这里够黑。又去袋子里翻勺子，递给周以然一个，“给，请你吃我的生日蛋糕。”

　　周以然笑出声：“那要谢谢你哦，林愿同学。”

　　“不，是要谢谢你，周以然同学。”林愿也笑，挖了一口蛋糕，超级好吃，她眯起眼睛看向他，“周以然，真的谢谢你！蛋糕真好吃，这是我这几年过得最开心的生日。”

　　因为这个生日，还有你。

　　周以然嘴角一直扬着，默默也吃了一口。两个人分享着这个蛋糕，额头凑着额头，挨得很近。

　　“周以然，你最近很忙吗？很久没见你了。”林愿心不在焉地偶尔吃一小口，“呃，我的意思是，很久没在地铁站见过你了。”

　　“嗯，挺忙的，实验很多，还出了几次差。”

　　“哦。”

　　“怎么了？你忙吗？”

　　林愿点头：“我也很忙，非常忙。”

　　周以然看了她一眼：“那你注意身体，别熬夜。”

　　林愿笑出声。

　　周以然停下勺子，不懂她怎么突然发笑：“你笑什么？”

　　“周以然，你看看几点了，谁在带我熬夜？”

　　周以然立刻从台阶站起来：“那我送你回去。”

　　林愿无奈，抬起头，小声说：“我还想再坐会儿。”

　　他不动，林愿又轻轻拽了下他的衣摆：“坐会儿吧。”

　　周以然顺势坐下：“再坐十分钟，超出额外收费。”

　　“好！”林愿咧开嘴甜甜地应了声，周以然又跟着笑了。

　　蛋糕已经吃完，周以然把垃圾收到一边，两个人中间空出了一块区域来。林愿看了眼，还是放弃了坐过去的冲动。

　　她双手摆在膝盖上，坐得规规矩矩的，侧头看了周以然一眼，又迅速转回来，她看着自己的脚尖，问他：“周以然，你这段时间，怎么了？是在生我的气吗？我怎么了吗？”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周以然沉默了一下，声音暗哑：“我只是……我自己有些事，没想通。”

　　“那你这段时间，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呀？”林愿接着开口。

　　他太奇怪了，跟她吃了一顿饭后，突然就不怎么理人。又在她再次示好邀约后，飞快拒绝，之后一句话都不说，她发过去的消息也不回。不管他是什么态度，她都想要问明白。

　　周以然被这个问题吓到，好半天没有回答。他想给她发消息，但是他能给她发吗。他以为林愿的冷漠，是因为陈述已经站到她身边。周以然犹豫着开口回答：“因为……我以为，你有男朋友了。”

　　“我没有男朋友呀！”林愿急着辩解，声音高昂，然后顿时又脸红，声音带着羞意：“我……我还没有男朋友。”

　　林愿心塞，周以然到底是怎么有误解的。林愿想到了岑羽宁那个消息，那时候她回复的是什么？很容易让人误解吗？

　　“知道了。”周以然笑着说，从心里笑到眼里，又说，“你也没给我发。”

　　“我是怕你忙，打扰到你。”林愿声音又变小，“而且我明明发了，是你没有回我。”

　　周以然诧异地望她一眼，想到感冒的时候她发的那两条消息，有点愧意，又加上喜悦，他勾唇：“不会打扰。那时候……是有点忙。”

　　林愿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那我以后可以给你发消息吗？也不会很多的，我也很忙。”

　　“当然。”周以然苦笑，他巴不得她找他。

　　周以然送林愿到楼下的时候，她还是不太想上楼。接下来工作很多，她也没时间再去F大，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周以然。

　　林愿很不舍地看着他，又不敢多看，眼神一直在他脸上和楼道门之间来回。

　　周以然心口暖暖绵绵，他也很想再跟林愿待着，但是真的太晚了，她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他轻笑：“林愿，我这段时间很忙，不出差的话，早上都得六点多去学校。”

　　“是吗，那太好了！”林愿嘴角弯起，眼睛亮晶晶，转而又巴眨了几下，声音放平，“我是说，太辛苦了。我也要六点多起床，早上好累。”

　　“那你赶快上楼去睡觉去。”周以然看了眼时间，真不能让她再赖了，他需要清醒一点，“明天见。”

　　林愿点点头，磨磨蹭蹭转身走，打开楼道门，又回头，看着他，问：“明天见吗？”

　　周以然背后是昏黄的路灯，逆着光线，他发丝和身体轮廓都被染上橘色，脸上不够明朗，但眼睛映着楼道口微弱的光线，明亮有神。林愿看见他嘴角弧度弯起，他说：“明天见，林愿。”

　　林愿晚上差点又失眠了。

　　还好工作真的太累了，没让她回味太久那个笑容和那句话。她怀里拥着兔斯基抱枕，眼睛弯弯地睡去，脑中还在想着老天爷是不是太给面子了，她刚许下的愿望，似乎都快实现了。

　　周以然确实很忙，只有起床的时间能自己控制，下午或者晚上什么时候结束工作都是未知。他知道林愿也一样，因为林愿每天发过来的零星消息，基本上都集中在午饭点或者深夜。

　　有时她说今天点的煲仔饭好好吃。有时发来一张天空的照片，问他这朵云像不像霸王龙。有时她说刚刚下班遇到一个人遛狗，那条狗都一边走一边打瞌睡了。他笑着一一回复，脑中勾勒着她每天的生活。

　　早上也不装偶遇了，周以然调整了作息，每天直接在地铁口等着林愿匆匆忙忙跑来。

　　如果前一天下班不是太晚，就调个更早的闹钟起床，做完自己的事情后，再买了早饭去林愿家楼下等她。每次都会换来她惊讶又兴奋的嗔怒：“你到底几点起床啊，要晨跑还要买早饭过来等我，你自己多睡点！”

　　林愿上班出门时间已经够早了，每天起床都需要意志力。她知道周以然一般情况下早上还得跑半小时步，不敢想象那得鼓多大劲，反正她做不到。

　　周以然也就只能狡辩说喜欢吃她家小区旁弄堂里的早餐，来晚了就不好吃了。

　　在地铁站匆匆同行的一段时间，林愿会说很多话，他也会讲一讲办公室的事，上班的早晨都让人期待。

　　这中间周以然出了一次差，坐上高铁出发的时候，林愿刚好那半天休假，两个人一来一回的闲聊。

　　林愿问：【去哪儿出差？】

　　周以然快速打字：【江苏。】

　　林愿很快回复：【去多久？】

　　周以然想了下，差不多要一周，又回复：【快的话，五天。】

　　林愿追问：【去干什么？】

　　周以然回答：【合作的公司有个产品中试，去看一下。】

　　林愿过了一会儿才回复：【这样哦。】

　　周以然对这个词很了解，“这样哦”代表林愿暂时想不到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