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六斤清甜

17、17

　　林愿抬头去看他，周以然正随意望向着广场远处的树丛，脸色淡淡。

　　他问得轻易，不当回事。语气自然，不像探究，只是一副讨论大学正常生活的模样。

　　林愿苦笑，即使多次被他提示，但此刻再度意识到分开的这段漫长的时间里，他应该早已忘掉过去，她心里还是发酸。

　　过去不再回头，那现在呢？

　　周以然对自己从一开始的冷若冰霜到现在的靠近，是旧情复燃还是心中不甘？或者，只是因为她的主动，当作旧友的礼尚往来？

　　他漫不经心，她却想探究一下了。

　　林愿没回答，反问他：“那你呢，你现在，有在谈恋爱吗？”

　　周以然收回眼神，看了林愿一会儿，笑了：“林愿，你怎么老是喜欢反问？你想听什么答案？还是要听我先说什么吗？”

　　“我什么时候喜欢反问了？”林愿先蹙眉不解，想了想，然后也淡淡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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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那年中秋之后，周以然一直对林愿爱答不理的。有时候林愿挨过去说话的时候，他反而像被吓到一样，躲得远远的。
　　已经一个多月了，林愿真的想不明白。

　　林愿疑惑地问过江渺：“我最近看起来怎么样？”

　　江渺很配合，头也没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人见人爱。”

　　林愿打了一下她的手：“我是说，我看起来很凶，很可怕吗？”

　　江渺手里翻着一本素描册，听到这话，脸侧过去看了林愿好几秒都没说话。林愿焦急等着她开口，江渺故作悲哀：“你这么一说……你是比昨天又老了一天，简直可怕。”

　　林愿翻个白眼，长吁一口气，愁眉苦脸的趴在桌子上。江渺放下册子，也趴着看她：“开玩笑的。干嘛还叹气啊？”

　　“最近好奇怪，我跟周以然讲话，他都一脸不耐烦，昨天还对我生气。”林愿手里拿着笔，在草稿纸上一圈圈乱画。

　　江渺认真回忆了一下：“确实是，我也觉得奇怪。上次他发练习册的时候，我不是正在说我没吃到你家醉蟹，叫你补给我，他居然超用力的把我练习册扔我桌子上，把我吓一跳。估计他是那次醉蟹吃伤了，对你怀恨在心，还误伤我！你到底干了什么啊，那次？”

　　“那回他吃了醉蟹之后，上吐下泻，那天晚上急性肠胃炎进医院了。后面几天不是都没来上课嘛。” 林愿吞吞吐吐，一脸愧疚：“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他没吃过醉蟹呢，我又不是特意想害他。而且都快一个多月了，再生气也应该消了吧。”

　　江渺又重新去翻素描册，胡乱点头：“他看着也不像那么小气的人啊，怎么这么记仇。特别是对你。“

　　高二已经要上晚自习，但周六晚上不用。下午放学的时候，林愿又看见了记仇的周以然。

　　因为前几天在路上看见周以然的时候，她都是先大声喊他，陈述在旁边吐槽“那么大声吵到我耳朵了”。周以然听见声音，就只是回头看她一眼，走得更快了。

　　林愿这次直接默不作声跑到他旁边，用力拍了下他肩膀：“嘿！”

　　周以然确实被吓得愣了下，又眼神往林愿身边看了两眼，旁边没有其他人。

　　“周以然，放学啊？”林愿开始尴尬的开场白。

　　周以然给她一个“你白痴啊”的眼神，然后抬脚往旁边一家饭店方向走去。

　　林愿看他突然转弯有点奇怪：“你去干嘛？”

　　他又抛给她一个刚刚的眼神：“去沙县上学。”

　　“你去吃饭吗？”林愿小步跟上他，“今天不回家吃吗？”

　　周以然轻轻点头，已经坐到饭店门边的一张桌子。老板递过来一张菜单，周以然接过来慢慢看：“阿姨昨天家里有事回老家了。外公前几天就去了老同学聚会，明早才回。”

　　林愿跟着他坐到旁边的凳子上，突然又站起来，眼睛发亮，感觉弥补的机会来了。

　　她把周以然从凳子上拉起来：“那你在外面吃什么饭呀，去我家吃呀，就前面两步路。”

　　周以然被突然拽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懵。

　　老板好奇地打量他们，周以然又看见自己的手腕被她细细的手指包围，热度传来，浑身不自在。只好先离开饭店，而后嗓音哑哑地开口：“不去了吧。”

　　“哎呀，不用不好意思，我爸妈很好的。”林愿拉着他往家具店方向走，他没有挣脱，任她那么抓着。

　　走了几步，林愿脚步放慢，回头对他笑：“他们老来我家吃饭，都说我爸爸做饭好吃。”

　　周以然不解：“他们？”

　　“对呀，渺渺啊，陈述啊，都经常来。”

　　周以然听到这话又沉默了一下，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林愿也才反应过来刚刚一直抓着周以然的手，脸上一点点浮出红晕，但还是推拉着他书包和衣服，最终成功把周以然拐进家具店。

　　林愿带周以然进店里的时候，喊了一声：“妈，我今天带个同学回来吃饭哦。”

　　林母正在收银台后算账，低着头“嗯”了一声，随即又立刻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同学。

　　林愿看妈妈这么盯着，慌了，急忙解释：“这是我们班同学周以然，他家里人今天都不在家……我……我请他来吃个饭。”

　　周以然跟着说：“阿姨好，我叫周以然，不好意思打扰了。”

　　林母连忙笑着摆手：“不打扰，不打扰。”低头看着计算器，也按不了一个数字，又抬头看向林愿：“这是上次送醉蟹那个同学吧。”

　　林愿猛地点头。

　　林母握着手中的计算器一僵，猜测着林愿的少女情怀，但也猜不出自己的女儿是缺心眼还是真坦然，居然还敢把人直接带回家吃饭。她用力按了几下归零，决定不戳破。笑着再次感谢了周以然上回送林愿回家，又叫林愿先招呼一下，直接放下账本去厨房找林父。

　　家具店的后厅只是一家人平时吃饭的地方，陈设简单。

　　林愿放下书包，带周以然到厨房给林父简单问了声好，就安排他到后厅餐桌前坐下。她倒了杯水给他，说：“你先等等，我给你找点吃的。”

　　然后飞快转身到柜子里翻零食，两层柜子的小零食都一点点摆出来。把餐边柜上装满橙子的果篮摆到餐桌。又打开冰箱，冰箱的水果只有西瓜、葡萄和苹果，林愿把葡萄和苹果全部拿出来，抱在怀里去厨房洗。

　　刚端出来这些水果，林愿又抱着冰箱里的半截西瓜去厨房，看着林父切蒜的刀等了半分钟，叹气：“爸，你就不能切快点吗？我同学还在等着吃西瓜呢。

　　林愿的殷勤让父母无可奈何。

　　林母和给林父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你看吧。”

　　林父摆手叫林愿出去，说等下西瓜切好再叫她进来端，林愿蹦跶着又跑回周以然身边。

　　周以然呆坐在餐桌边，看着林愿像清仓一样堆满桌的东西，一阵沉默。

　　她坐到他旁边，选着几种零食，堆到他面前：“这个，这个，都超好吃，在这堆零食里位列前茅，你尝尝。”

　　周以然摇头：“我现在不饿。”

　　“零食就是不饿的时候吃呀。”林愿自顾自拆了一包薯片，递到周以然面前，“渺渺最爱吃这个薯片，陈述昨天还在我家找，我都不舍得给他们吃。你吃吃看？”

　　周以然捏了一片，安静地吃下。

　　林愿也跟着吃，但眼睛一直往他身上瞟。周以然在凳子上一副好似泰然自若的模样，但她总觉得他如坐针毡，心绪不宁。

　　瞟了半天，她脱口而出：“下午写的那张数学卷子最后两道大题，你给我讲讲吧。”

　　周以然果然轻松吐了口气，叫林愿拿卷子来。

　　她懒得跑去前面翻书包，周以然拿出自己的试卷和草稿纸，给林愿开始讲题。

　　林愿根本无心听题，只是一个劲地把各种吃的推到他面前，周以然都没动。

　　题刚讲完一道，林愿又跑去厨房催西瓜。林母打着她的手，叫林愿把桌子上东西都挪走，准备把菜端出去，西瓜吃完饭再吃。

　　林愿端着菜出来，看见周以然还是坐着一动不动。她叹了口气，一边把桌上的东西都挪到旁边，一边恨不得剥个橙子直接塞进他嘴里。

　　陈述和江渺以前每次来几乎都是自己翻东西吃，她爸妈今天也一直在厨房，根本就没出来。林愿真的很纳闷周以然干嘛这么紧张，明明元旦汇演的时候他还能给她疏解。

　　林愿忙碌了一小会儿，摆好碗筷，坐到桌前，想了想，还是开口安抚他：“周以然，你不要太拘束。我爸妈很好的，不用怕，你以后多来几次就知道了。”

　　周以然看着她无奈笑了下。

　　他确实很拘束，谁面对这种场景不拘束？

　　菜全上桌后，四个人坐在方桌四侧。

　　周以然左边坐着林愿，她正对着桌上的菜出神。他右边坐着林愿的妈妈，她和林愿的爸爸一直在偷偷交换眼神。

　　林愿的爸爸坐在周以然对面，是这个桌子上最先开口的人。他看了一眼林愿的妈妈，开口：“同学，今天家里没什么菜哦。”

　　周以然还没反应过来，林愿就赶紧说：“爸，你不要讲方言啦，周以然不是N市人，听不懂。讲普通话！”

　　一桌人除了林愿之外，都一阵尴尬。

　　林愿的眼睛已经扫视完整桌菜，不解地看着爸妈：“你们干嘛做这么多菜，之前渺渺和陈述两个人都来吃饭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多。”

　　林父没搭理她，重新用普通话开场：“同学，你是哪里人啊？父母是做什么的？林愿说你是转学过来，什么时候转来的？”

　　周以然才简单说了句，林愿又想到他似乎不愿意提及家庭的，赶紧又接着打断：“爸爸，别问了，先吃饭嘛。”

　　然后不顾父母两张臭脸，往周以然碗里疯狂夹菜。

　　抬眼看到父母正没好气的盯着自己，林愿又赶紧往父母碗里夹，一脸讨好地笑：“嘿嘿，我最最辛苦的爸爸妈妈也必须一人拥有一只大鸡腿。”

　　周以然接着一五一十的回答后，林父林母又陆续问了他一些爱好和学习情况。

　　林愿在旁边几次抢答，毫无意识地让餐桌的氛围每次都更紧张一点。

　　周以然脑子里的弦紧绷，感觉这顿饭吃的都抵不了他消耗的。

　　而身边那个疯狂搅动这摊浑水的人，还在往他碗里堆牛腩和油焖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