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绿玫瑰》第二个太阳

4、巧克力蛋糕

　　上午的课终于结束了，方佝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侧头看向同桌问：“你中午出去吃还是吃食堂？”
　　“能出去吃？”
　　“能啊，只要有班主任批的永久假条就行。”方佝说，“没有的话，可以跟一哥一起出去。”
　　说完又嫌不够似的补充说：“娇气的少爷，吃不惯学校的菜。”
　　初逢一笑骂一声让他滚。江黯不是愿意麻烦别人的性格，想着如果饭菜不和胃口就找老秦批一张假条，今天先凑合吃食堂。
　　到了食堂，江黯看着一排重辣重油的菜陷入沉思，拿上餐盘要了两个看上去没那么多辣椒的菜。
　　“你不吃辣啊？”齐汀州看着江黯拿着筷子在红红火火的川菜里挑挑拣拣，没吃一口。“这个食堂全是辣菜，要吃清淡的得绕半个校区去第一食堂。”
　　江黯点头嗯了一声，他上一世得了胃病后就戒辣了，久而久之连吃辣的能力都下降了。
　　“附近的小卖部在哪？”江黯问。
　　“食堂右拐到中心花园，再左拐几十米就到了，就在一棵大梧桐树下。”齐汀州说。
　　“要不让一哥给你带？”方佝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打字。
　　江黯正要拒绝说不用，方佝已经发送消息问江黯：“一哥问你吃什么？”
　　“……”妥妥的行动派。
　　“不用，我去小卖部。”
　　江黯走到小卖部前，虽然是小卖部但东西却不少，简单买了饱腹的面包、一瓶巧克力味的牛奶，外加一个碗和勺子。他用小卖部的水简单清洗了碗勺，用牛奶泡着面包一勺一勺地舀着吃。
　　江黯倚着围在梧桐树四周一米高的护栏。阳光透过梧桐叶间的空隙，一束一束的直直照射在水泥地上，每一处被光束照亮的空气中细小的灰尘无处遁形在空中动荡地漂浮。江黯将手伸到光束下，阳光无法穿透手掌，反而把原本苍白的掌心照的发亮，像是被光侵蚀般，掌心中央亮的晃眼而细长的手指被覆上阴影。
　　被光束照耀的手微微发热，江黯收回手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发到朋友圈。
　　入镜的修长双腿交叠着，周围还有星星点点的光束，照片最左边是不小心入镜的半只玻璃碗。
　　吃完牛奶拌面包，江黯连碗带勺丢进垃圾桶，往教学楼走。手机突然振动了两下，居然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有两条是刚刚发过来的，游子初的消息。
　　——认识新朋友也不要忘了我这个发小啊
　　——球鞋链接发一下
　　江黯打字回复。
　　——放心吧，不会记得的。
　　——限量版，喜欢？
　　——喜欢就好好保存照片没事多看看。
　　游子初回了一个无语的表情，说要和江黯绝交。江黯无声地笑了笑才看到十分钟前初逢一发来了信息。
　　——狗子说你不吃辣，吃什么我给你带？
　　——蛋糕？巧克力还是纯奶油？
　　随后还附带了两张蛋糕照片，照片中的蛋糕被切成精致的三角形看上去很有食欲。
　　巧克力蛋糕虽然很符合江黯的心意，但对于这种询问消息，一旦错过了时间，江黯一般都不会再回复了，但是他还是拿起手机打字，毕竟是刚认识的同学，江黯不想让对方产生自己不待见他的错觉。
　　——不用，我去了小卖部
　　对方没有再回复，江黯把手机放回兜里往教室走去。江黯从正门走进，靠墙的过道不够宽只够一个人通过，地上还有同学们的书箱，他走得慢也走得漫不经心，走到课桌前才看到座椅上的纸袋。
　　江黯打开看了一眼，是两盒精致的蛋糕。初逢一这时才停下刷题的笔抬头与他对视。
　　“你不回消息，我只好都买了。”初逢一和他四目相对，表情语气相当无辜。像是知道江黯要拒绝一样，他又说：“当做转学礼物也行。”
　　江黯不好拒绝问他价格，初逢一却表示转学礼物既然是礼物就不是交易。江黯皱眉，还是摸出手机给初逢一转账。后者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了一眼转账金额，只多不少。
　　初逢一并没有要接收的意思，他盯着江黯的侧脸，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他会觉得江黯眼熟了。
　　他们见过，在临市的医院里。医院里的人或急赤白脸或萎靡不振，有人火急火燎地跑上跑下，有人像枯木朽株等待死亡。只有江黯，独自迎着阳光，暖黄的光都无法驱散他浑身散发的冷意。琥珀般的眼睛里是经年不化的雪，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又迫于寒意被钉在原地。
　　他不像是来接受结果的，反而像是来验证结果的。他好像是一个活了很久的人，经历过最寒天冻地的日子。
　　他的眼眸是平静的，身体也是平静的，仿佛就连他的灵魂都平静的不曾被撼动。
　　江黯趁着休息时间去办公室找老秦，办公室里的老师正在讨论。
　　有老师说：“18岁的孩子，明明是在最肆意妄为的年纪，却又不得不过着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高三。”
　　另一个老师感叹：“哎，我18岁的时候，也是拼命学啊，但那时我们压力还没那么大。”
　　敲门声打断老师们地讨论，江黯进办公室找老秦拿假条。
　　“都带了这么多届高三了，我还是压力山大！”有老师说，“我多想替我的孩子们征战沙场！”
　　“替考犯法啊。”
　　“哈哈哈哈…我都知道，这还得他们自己克服。”
　　下午放学，天空依旧明亮，风却有着要发作一场的趋势。
　　江黯打开车门下车，还没走两步就被程叔叫住：“小黯，东西忘了拿。”
　　折返回去从程叔手里接过纸袋，江黯头疼地皱了皱眉。忽然想起来隔壁那个爱笑的小姑娘，江黯先回家放了背包，把那盒巧克力蛋糕放进冰箱，剩下一盒提着去了隔壁独栋别墅。幼儿班放学应该都很早，何况他还因为补办开学程序在学校多耽搁了二十分钟。小女孩应该在家。
　　“叮——”江黯站在门外，没打算接着按第二下铃，只是默数三秒，随时准备没人应答转身就走。只是两秒后，门就打开了。
　　看着开门的人后，江黯罕见地惊怔了两秒随后是默默涌现的尴尬。初逢一也是一脸不可置信，歪头注视着门外的人。
　　“江黯？你住这？”
　　“……嗯。”
　　“你找我有事？”
　　“……走错了。”江黯顿了顿，后知后觉地把提着蛋糕的手往后撇了撇。
　　“之前怎么没在这见过你？”
　　“才搬来…在隔壁。”
　　“哦～”初逢一挑眉，“那你就是豆豆说的那个帅哥哥。”
　　从初逢一口中听到这个称呼，江黯不自在地问：“她不在吗？”
　　“回她妈妈那了。”初逢一说，“你找她？”
　　“随便问问，我走了。”
　　梧桐树哗哗作响，扰得江黯心跳加速，回到自己家，他都有些不自在。
　　不知道初逢一看到没有，应该没有吧，他眼神都没给纸袋一下。第一天而已，真够衰的！江黯深深叹了口气，透过大落地窗看着渐渐阴沉的天，“天气变得都这么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