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不可欺》离尘一笑

4、第 4 章

　　“师爷，门口有几个汉子送了一车礼，说是他们小姐给大人送的回礼。”

　　“大人不在，让他们下回再来……等等，你说有几个汉子？”

　　如果问师爷他们大人现在最缺什么，那就是缺汉子，送礼好啊，送汉子更好，“走，我们去瞧瞧。”

　　几个还带着煞气的汉子往那一站，虽然缺了些胳膊眼睛啥的，但是凶悍啊，再看看他们送来的“礼”，那感动的泪水都要从嘴角流下来了，他一把抓住连银的手就招呼人把汉子留住，“咱小妹太客气了，这礼真是送到咱心坎里去了，来个人，快去把大人请回来。”

　　……

　　“小姐，刚县衙派人来回话，说送去的礼大人极是喜欢，天色太晚留叔他们几个住一晚，还给您回了封信。”换班的小五递过来一封信。

　　连翘接过信，边看边问，“人呢？”

　　“已经走了。”

　　“怕是怕小姐怪罪吧？”樱桃捂嘴偷笑。

　　“少章哥约我明日过去聚个餐，介绍嫂嫂给我认识认识。”

　　“那柳侯爷那边是否要改期？”

　　“不碍事，时间不冲突，见过少章哥和嫂嫂后，过去也来得及。”

　　“是。”

　　……

　　第二日一早，连翘换回女装，樱桃给梳了个简单发髻，腰上坠着王少章送的玉佩，略施粉黛就出了门，小六已经穿着一身干净衣裳，打扮的清爽朝气，站在马车旁等候，“记住了，我们今天是去做客的，你们的脸就是我的脸。”

　　“小姐放心，”樱桃和红豆一左一右跟在她身旁坐进马车。

　　“茶楼这几日在说新话本，闲着无事，让三娘子带着张家娘子她们出门透透气吧，”连翘掀起车帘吩咐小五，“今日怎么还是你守门，你这是输了多少轮了？”

　　“是。”小五焉头耷脑的摸了摸旺财的头，他也想陪小姐去县里啊，可手气这东西他也很无助啊。

　　“等小一他们回来，你便陪三娘子她们走一趟吧，正好缺个护花使者。”

　　“是！”

　　“小姐，你也太宠小五了。”樱桃打趣道。

　　“再让他守门，旺财的狗骨头都要被他啃光了，没发现旺财最近叫的都不够响亮了吗。”

　　“噗，小姐，外边春光正好，奴婢给您摘朵花吧，戴上一准好看。”

　　“不用，”连翘懒懒的靠着车窗，“樱桃，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了吧。”她是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年龄只能大致估估。

　　“想嫁人吗？”

　　“不想！小姐，你不要我了吗？”樱桃急了，开始死命回忆自己是不是哪里没做好。

　　“如今天下太平，春光正好，很适合思春。”她难得打趣的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啊啊啊啊小姐你快别笑了，”是不是太久没看过小姐的女装了，平时小姐偶尔也会笑笑，有这么惊心动魄吗？

　　连翘懒懒的收回目光，笑容也是转瞬即逝，偶尔逗逗她们就当放松了。

　　……

　　送上拜帖，连翘等人很快就被从后门迎入内院，王少章夫妇就住在县衙里头，前边是衙门，后边的院落是住宅，时不时能听到前边的喝骂和惨叫声，有几声还怪耳熟的。

　　“这不是石头叔的声音吗？”连翘看了樱桃一眼，她连忙闭嘴，恭谨的站着。

　　“这位就是三弟的妹妹吧？果真是个可人儿。”一道温柔似水的声音传来，抬头看去，只见一道扶风弱柳的身影被扶着走近，脸上苍白，看着像是还在病中，“让妹妹看笑话了，有些水土不服，本不应这么急着邀妹妹上门做客来的。”

　　连翘微微一笑，“嫂嫂？您说的三弟是？”

　　“少章没说？这真是……”她失笑，推开扶着自己的丫鬟，朝连翘伸出了手，连翘抬手一扶，但她自己也是个病弱身子，一时还真说不清谁扶谁，两人手把手的一起坐在椅子上，连翘不做声色的收回搭脉的手，宋凌儿也顺势松手，“连乔与我夫君是结义兄弟，排老三，上面还有一个大哥，回头也介绍给你认识。”

　　……不愧是她哥。物以类聚，难怪昨天收她做义妹那么干脆利落，“不知我还有多少义兄弟姐妹？”

　　宋凌儿又笑，明明这小儿表情淡淡，没几句话，怎么这么可人呢，“从你哥那论不清楚，从我夫君这，他可只有两个义兄弟，你一个义妹。”

　　连翘哑然，她喜欢这位幽默的嫂嫂。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呢。”风尘仆仆的王少章终于回来了，解了披风，进来就连饮几碗茶水。

　　“二哥既然这么忙，其实不急着让我来认门的。”

　　“你这小丫头真是倒打一耙，哥哥为啥这么忙，还不是为了清点你送的大礼？礼如此厚，若是再不赶紧让你来认认门，你嫂嫂可不依了。”

　　“看来大有收获？”

　　王少章一挑眉，旁边的小厮颇有默契的接上话，“收获颇丰，大人连挑了几窝山匪，也要感谢小姐您昨日送来的几位好手，抓人时可是帮了大忙了。”

　　“是我要感谢二哥才是，以后大伙儿出门也能放心些了，只是蛇鼠一窝，总要一窝端净的好。”

　　“理是这个理，但人手实在不够。”

　　“午膳已经备好了，你们兄妹坐下来边吃边聊。”宋凌儿招呼道。

　　“好的，嫂嫂，这些菜色颇不常见呢，让嫂嫂费心了。”

　　“哪的话，一时不知妹妹爱吃什么，就照着我们常用的做了，想着也算给妹妹吃些新鲜的换换口味。”

　　连翘每样尝了几口，几人又话了话家常，连翘突然说道，“正所谓入乡随俗，其实本地也有几样不错的菜色，可惜我厨艺不佳，不如让我家厨娘过来，做给嫂嫂尝尝，也算我借花献佛了？”

　　“那也不错，我上次上街瞧着好多吃食都可香了，就是言语不通，不好买卖。”

　　哪里是不好买卖，是见他们外乡人根本不带搭理的，价格也极为昂贵，来此地一段时间，他们融入也极为困难。

　　“刚到新地都是如此的，言语不通，钱币不通，律法不通，但，人是通的，都是大昭子民，多见几次熟识了就好了，我家厨娘别的不说，买菜做饭上还是有一手，回头让她多带大家走动走动，嫂嫂放心，楚州这儿多是热情好客之辈，他们只是没见过这般气质的大人物，有些不知所措罢了。”

　　“这样吗？”宋凌儿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连翘微微一笑。

　　“嘶，妹妹你说话别拐弯抹角了，知道你聪明，再给哥哥出个打蛇窝的主意。”

　　连翘：“……”喝了口清茶，饭后余韵，突然有些懒得说话了，“似我叔他们这样归乡的老兵虽说不多，却也不少。”

　　“嗯嗯，然后呢？”王少章夫妇睁着一双求知的眼神看着她。

　　连翘看看天色，“我还有事，二哥嫂嫂，下次再来拜访吧。”

　　“哎？”夫妇俩正要拦，却被突然冒出的少女挡住，红豆行礼，“大人，此事由我向大人说明吧？”

　　天下一统虽是众望所归，但随之而来的问题层层叠叠，一团乱麻，他初到此地，格格不入，百姓们害怕他，匪患们忌惮他，又逢老兵退伍，又是一群兵匪，偏偏各个多少都带着军功，惩罚重不得，轻不得，还要帮着他们重新回到人群中去。

　　按连翘的意思，设立悬赏，招聘老兵对付山匪，赏银又可用于购买衣食住行，既消磨了老兵身上的戾气，给他们一个回归平凡的过渡阶段，又能清空匪患，博得本地百姓好感，加速货币流通，利于当地经济恢复。

　　“妙计，妙极。”人和才能政通，既然言语不通，钱币不通，律法不通，那就让它通！不管以前是哪国的，现在都得是他们大昭国的，用大昭的文字，大昭的钱币，大昭的律法！政通人和，何愁不兴。

　　“妙极，妙极，她才十六，一个小姑娘家家，就是说话太绕了。”王少章兴奋的来回踱步。

　　“这话你让她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能说。”宋凌儿笑道，又叹道，“这样的小姑娘，一般人家养不住。”

　　往大了说，连翘是在“妄议朝政”，往小了说，也没人喜欢一个会“政治”的美貌女子。

　　似连翘这般“美人”，自晦都来不及，如何敢冒尖。

　　没身份，没地位，空有美貌。

　　她们更多的归宿，是成为某个男人的解语花，逗闷的工具，连诞下子嗣，都是“恩宠”。

　　就这样，也不过是兢兢战战的活着，如何敢显露智慧，是怕自己活的太好，太容易吗？

　　王少章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再想想那副仙子模样，“怕不真是个菩萨下凡，哪户人家供奉的起啊。”

　　“我听说，那位来这附近了？”

　　“禁言！”王少章制止了夫人的话，心中却也不免叹息，若是那位，也许真的配得上，但身份悬殊，招惹了也未必是好事，“我答应过连乔兄照顾好他妹妹的，他娘的，今日事再不可让第三人知道，我回头写信问问大哥，就不信扒拉不出一个好儿郎来。”

　　“顺便写信催催我姐，我看妹妹的身子拖不得了，日日思虑如此之重，便是小病也能变成大病。”宋凌儿想到刚刚乘机把的脉，也是忧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