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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 ...

  •   昏暗的室内忽然亮起白光,是手机屏幕上弹出气象台的警示——特大台风不日即将登录并盛。
      狱寺隼人瞥了一眼,系统自动识别面部解锁屏幕保护,满屏红色“未接通”字样下那唯一一条绿色的通话记录十分醒目。对话框顶端备注了"Ki"的英文字样,后面跟着一个绿色的爱心符号,是交往时你拿他手机存下的。
      透过听筒传来的声音不太清晰,应该是雨天的缘故,信号不太好,所以手臂上的伤口疼得让他没能拿起烟。
      但狱寺隼人还是听见了你轻盈的梦呓,听见山本武带着恶意的询问,听见两具躯体在被褥中相拥发出的静默而温情的声音。
      狱寺隼人拿起打火机,咔擦,红色的火焰在黑暗中点燃了他的眼睛。透过火焰的双眼望进回忆,狱寺隼人看见你沉静的睡颜。

      今天在医务室,狱寺隼人根本不是想问你为什么放弃。
      他想说的其实不是那句话,他不是想听你亲口再把自己扔掉一遍,他真正想问的是……不能再坚持一下吗?

      在短暂至今的人生里,狱寺隼人所获得的爱由太多谎言与谬误构成,到死都思念着自己的母亲,无辜承受他怨恨多年的姐姐,而致使这一切发生的就是父亲那无能的爱。

      而你和他截然不同。
      父母和女儿几乎每天都会视频通话,彼此思念,真心而谦逊地彼此相爱,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家庭啊……就像是童话。
      所以你才会这么擅长爱与被爱。
      被你注视,被你追逐的时候,能够感受到令人上瘾的温暖。宛如望进不落幕的春日,你就是有着那样一双眼睛,很多时候对视都像是亵渎。
      所以你才不吝啬爱,将那种在诗人笔下神圣、梦幻、美好的奇迹,毫无保留分享给贫瘠的他。

      可是人都是这样,不会珍惜容易到手的东西,就像他的父亲对待母亲。所以狱寺隼人想,如果一直停留在追逐的关系,自己是不是可以永远停在这个,幸福触手可及的位置。

      喜欢,爱,被喜欢,被爱。对于狱寺隼人来说是太陌生的课题,是人生的非必要项,是招致不幸的诅咒。
      他从来没有过被爱的实感。那种存在令人变得软弱,没有形状,不可触摸,以至于落入其中的人无从抵挡它的伟力。被你喜欢,喜欢上你,他不知道要怎样处理这样的情绪。
      就像你说的那样,狱寺隼人无法相信你喜欢自己,因为他否定了喜欢本身的存在。
      他只能够,可悲的,不停通过推开你,以期望你能在认清后离开。可正是这种彼此贴近后又撕裂的痛楚,让狱寺隼人隐隐约约触摸到爱的廓形。

      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呢?
      听上去很过分,但是……真的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好。

      黑手党的事,黑曜的事,指环战的事,被召唤到了十年后的事,自己的事,这些狱寺隼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和你在街上遇到的那天,狱寺隼人刚刚完成彭格列初代守护者的试炼,准备参与集合再次去往十年后的世界。那时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你了,或许对你来说只度过一天而已,狱寺隼人没有办法处理那种萦绕心房的想念,只是依照惯性轻率地处理,尽管在十年后很多次梦见你。很多次。很多次。他在梦里拥抱你。
      而他即将要去参加一场,可能是有去无回战斗。
      万幸的是,他们胜利地回来,成功为这个世界带回了未来。而狱寺隼人也从未来的碧洋琪口中得知了母亲死亡的真相,和,她对父亲爱的回避。
      这个对已婚男人一见钟情、并余生都活在痛苦中的女人,拒绝了心上人的求婚,在狱寺隼人生日的那天因病死在了来看望他的路上。
      那一刻狱寺隼人理解了那个无能的男人,他写下了许多信件哀求她,根本不在意疾病、寿限,只想要陪伴在爱人身边,得到一次次拒绝。
      同时身处在拒绝与被拒绝这二者的位置,狱寺隼人才理解自己对你做了多么残忍的事。是他自己决定将彭格列的事情置于你之前。还有机会……还有机会的,只要打败白兰,回到十年前的世界,一切都还有机会。

      但迎接狱寺隼人的是一则分手消息。
      烟头堆满了阳台,他浑身沾满隔夜的潮意,凝望着日出的璀璨一点点盈满天际。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他很多次冷静而理性地告诉自己情侣总是会分开,就像很多次从梦中惊醒,在亲密相拥后从你身边仓皇逃离。尽管如此,他却从来不敢设想两人真正分开的场景。
      就这样吧,狱寺隼人想。
      像你这样的人,和谁在一起都会幸福的,你有着带来幸福的能力,而狱寺隼人却并不足以接住它。自己不是个好选择,狱寺隼人从来都这样觉得,你的未来不应该和黑手党掺和在一起。
      他把那些晦涩而阴私的念头掩藏在心底,真是可笑,热恋时被冷却的心动,在他试图冰冻时却比仲夏时分的太阳更炽烈,凝不成形的水注满心脏,疯狂找寻着倾泻的闸口,就在这具无能的躯壳里横冲直撞。

      然后你和山本武在一起了。
      不同于在他要求下的遮遮掩掩,山本武像是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正在交往。狱寺隼人甚至觉得你是不是为了气他才跟山本武在一起的,怎么偏偏就是山本武,如果是这样根本不需要向他提出分手……然后他撞见你们在教室里接吻。
      山本武的眼神没有隐藏对你的渴望。
      你的眼神也没有隐藏……你是真的喜欢上了山本武。
      他注视这对阳光下的爱侣,狱寺隼人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丑陋情绪如大地的幽影般在心中挥之不去。
      共同奋战的同僚同样在只此一次的初恋中觉醒情欲,狱寺隼人知道你们迟早会睡的,因为你会包容山本武的一切,就像曾经包容自己那样。
      情侣之间有没有做过爱很容易看出来,眼神、肢体、那种距离一旦跨越过就不可能再退回安全线,但狱寺隼人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性就会控制不住指尖的颤抖。一截灼火的烟灰落在他食指内侧,烫出一个淡红色的吻,摩擦间带来的痛感刚好能唤醒他的神智。

      十年后留下的伤口仍然隐藏在绷带下,狱寺隼人避开人流去到更衣室,看见山本武一个人站在里面。山本武手中的门吱呀被关上,他走到狱寺隼人身边,打开了与他相邻的储物柜。
      “狱寺你今天没等阿纲一起吗?”
      沢田纲吉因为小测不合格被科任老师叫走,能不能上到这堂体育课还很难说。
      狱寺隼人准备换上运动服再折返回教室找沢田纲吉,瞥了他一眼,碧绿色的眼瞳忽然收缩成针尖般的浓郁墨色。

      山本武已经脱掉衬衫,年轻的野兽舒展着精瘦结实的手臂,将伪装用的人皮套回身躯。而在那裸露的脊背上,爱人的亲吻与印记如捕兽的笼印般横行。收束在这具躯壳内的野性灵魂也侧过脸,在爽朗的微笑中向亦敌亦友的同伴展露獠牙。
      他们什么都没说,但山本武的挑衅已经在这个笑容中尽数展现。

      你必须要知道,狱寺隼人想,你必须要知道自己的新男友并没有表面上所展现的那样完美。

      看到昨晚那通“骚扰电话”的记录,你有些意外,不知道狱寺隼人为什么还会打电话给自己。
      厨房里传来山本武的声音,告诉你早餐做好了,你笑着应了一声,随即左滑删除了狱寺隼人的对话框。
      男朋友已经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你也不应该再去追究昨晚的事,相比起已经过去的人和事,你更在意山本武的心情。
      客厅里,男朋友正背对着你等待微波炉里的热牛奶,你踩着拖鞋扑过去,山本武双手准确无误接住你的双腿,将你背在背上。
      你圈住山本武的脖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山本选手,完美的接应。”
      “我有希树感应,只要你出现在我周围五十米就会响起来。”山本武煞有其事地说完,回过头想和你接吻。
      “不行,我还没洗漱!”你连忙从他背上跳下来,哒哒跑进卫生间。
      山本武忍俊不禁,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他把热牛奶放在分量稍浅的那一份早餐边上,看到了你向他扑来前随手放在餐桌上的手机。
      山本武发誓自己从来没有想要查女朋友岗的想法。如果不是屏幕恰好在那一刻亮起,显示出狱寺隼人最新发来的消息。

      与其说山本武是喜欢给你做饭,倒不如说山本武是迷恋那种一点点将你填满的感觉,用食物还是○○没有本质差别。
      只要是侵入和占据。

      从卫生间回来的女朋友给了他一个薄荷味的吻。
      “怎么了?”从他身上下来,你扶住了山本武的脸颊:“表情怪怪的,发生什么了吗?。”
      山本武将那只手握在了掌中,微笑着喊你的名字:“希树。”
      你点了点头,还在等待他的下文,山本武突然用举猫的姿势把你放在了椅子上。
      “先吃早饭吧。”
      那笑容透出微妙的诡谲,你愣神着点点头,拿起手机:“我记得京子昨晚好像也给我发消息了。”
      你打开LINE想翻找笹川京子的名字,却发现本应被删除的,狱寺隼人的对话框再次出现在了列表里,最后一条消息记录仍然是昨晚那条时长一秒的语音通话。
      山本武还在回应你刚刚的话:“你和笹川不是明天要见面吗?应该是说因为台风取消的事情吧。”

      被删除的对话框不会凭空出现,除非是对方发来了新消息,而记录又被删除。
      你不想陷入对男朋友的猜忌中,放下手机,决定直接问他。
      “刚刚狱寺君是发消息来了吗?”
      山本武的笑容有片刻僵硬,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定定看向你,就像某种正在判断猎物的野生动物:“希树在意吗。”
      就好像你必须直视他的眼睛,传达绝不退后的意志,才能避免一场单方面的围猎。
      “不是的。”你不希望事情向着对抗的方向发展:“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山本武问道:“这么做?指的是,我接了狱寺打给你的电话,删除了他发给你的消息吗。”

      你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山本武,忍不住去握住他的手,想要带给他一些安全感,山本武如同一直等待着这个动作般紧紧抓住了你的手。
      山本武抓住了你,却听见你说:“我不介意阿武你看我的手机,如果你在意我也可以直接把狱寺君拉黑,但是我不希望你直接代替我做出决定。”
      在山本武看来,你此刻的眼神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天真,那种纯粹而真诚的情感让他无法再与你对视下去。
      沉默了片刻,山本武重新笑了起来,他就带着那种不堪一击的爽朗笑容对你说:“我不是不信任希树。只是在你面前,我没有那么自信。因为我就是这样把你从狱寺手上抢过来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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